第六十章 破浪一斬(2 / 2)

唐恕繼續說道:「昔年五爺對我有大恩,引我入唐家,他讓我刺殺,我就刺殺。」

唐恕原本不信唐,是桓州有名的高手,後來惹了禍端,被唐五爺所救,托庇於唐家門下,後來入贅家中,靠著唐家的支撐,終於在四十五歲後九竅齊開,內天地大成。

「五叔為何要刺殺浣花劍派主事,沒想過後果嗎?」孟奇依然對著《觀瀾帖》,背對眾人,晚風吹過,白袍輕飄。

唐恕老實回答:「五爺原本沒想這么做,但秘密見過葉三少後,說為了在王家爭取地位,必須做出頭鳥,反正只是對付浣花劍派主事的親眷,有收買的林主事在,不會激起太大波瀾,到時候將已經逃走『失蹤』的我丟出去頂罪,就能善了,誰知後來連林主事也死了。」

唐明月抿著嘴,靜靜聽著,不太相信這種大事會出現葉三公子的身影。

「五叔見葉三時,還有旁人嗎?」孟奇情緒不見起伏地道,內心卻頗為訝異,他一直以為葉三是標准紈絝子弟,做點狠毒小事沒問題,這種大事肯定沒能力摻合,可如今聽來,他似乎在里面扮演了重要角色,這還是被自己一刀就嚇跪的葉三嗎?

唐恕搖了搖頭,看著孟奇背影,感覺他就是家主,感覺他信心在握:

「五爺是秘密見他,我也不知有無他人。」

孟奇又旁敲側擊地問了幾句,見唐恕能交代的都交代了,於是背負雙手,睜開眼睛,看著《觀瀾帖》的波浪起伏,嚴厲地道:

「不得家主允許,擅自行事,此罪一也。」

「不顧局勢,只講私情,將家族拖入危險境地,此罪二也。」

「做事之後,沒有承擔罪責,將怒火引向家族,罔顧多年栽培之恩,此罪三也。」

「唐恕,你可知罪?」

他宛如家主,形同判官,可唐七爺等人經過一連串的事情,氣勢早已被奪,居然覺得理所當然。

唐恕面無表情地道:「知罪。」

「恕伯已經知罪,又是九竅高手,不如只是重罰,留下有用之身報效家族?」唐二爺提議道。

孟奇再次品讀《觀瀾帖》,心中波浪滾滾,刀意破江,理也沒理唐二爺,冷漠地道:「很好,既已知罪,不及家人。」

就在唐恕等人慶幸時,孟奇話鋒一轉:「五叔有句話沒說錯,須得有人頂罪,緩和浣花劍派的怒火。」

「我等家族在大世家大門派之間,只能如此艱難求存,決不能任意妄為。」

唐恕等人驚疑不定,不知道他會做出什么處罰,是直接斷手,還是讓浣花劍派的人處置?

孟奇背負的雙手松開,右手按在了刀柄之下,冷酷地道:

「所以,你必須死。」

聲音不大,卻如驚雷,炸響在每個人心頭。

孟奇終於轉身,拔出了邪劫:

「你死,你家人才能活,整個家族才能活!」

話音剛落,蓄勢已久的長刀猛然斬出,刀光閃爍,變化詭異,似乎每一個變化都在違背常理,在牽扯內心,看到它就像聽到了難以忍耐的噪音,記起了無法釋懷的往事。

終究意難平!

這樣的刀法讓人無法描述,讓人頭皮發麻,乃孟奇以「天刀綱要」衍化的斷清凈刀道精義。

直到此時,唐恕才看清楚了「唐景」的容貌,五官神似唐老爺子,鼻梁挺直,嘴唇很薄,棱角分明,白袍如雪,冷酷霸道,氣勢逼人,讓自己不自覺就矮了一頭。

剛才負手而立,冷峻自若的表現,一切盡在掌握的自信,一句句問責的強勢,宛如孟奇精心繪制的畫卷,在唐恕心中陡然浮現,使他生不起戰勝之心。

「你死,你家人才能活,整個家族才能活!」

最後一句厲喝,配合詭異變化,讓人內心難受的刀法,更是讓唐恕猶豫,家人親眷,自身性命,在秤上打轉。

高手相斗,招式變化極快,稍有不慎便是敗亡,豈容唐恕猶豫?

這一猶豫,他已失去了先機,邪劫已然斬到了他的面前!

唐二爺、唐七爺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出手救援。

「不!」唐恕怒吼一聲,求生之意占據了上風,雙掌一豎,陰寒灼熱的掌勁外吐,形成氣團,夾向邪劫。

可就在這時,邪劫一挑,刀光變化,勢如滾滾而來的江浪,連綿不絕地撲向唐恕。

唐恕目光一凝,知道自己倉促出手,判斷刀路出了少許誤差,落入對方陷阱,只好左掌拍出,拼卻斷手,逃之夭夭。

咦!看到孟奇這一刀,唐忍臉現驚訝。

突然,一道明艷刀光亮起,劈開了重重波浪,斷絕了所有生機。

錚,長刀歸鞘,孟奇剛才還在《觀瀾帖》前,如今已是站到了唐恕身後,背對著他。

唐二爺和唐七爺方才撲到近前,就見唐恕眉心一道血痕往下,蔓延到喉嚨,雙眼盡是不甘,噗通一聲,栽倒在地。

「將他屍體送去浣花米鋪。」

孟奇頭也不回,推開大門,走出觀瀾堂,平淡無波地說道。

外面幾位長老難掩震驚愕然,他們剛察覺動手,竟然就已勝負分明,這可是九竅高手啊,九竅高手!

孟奇對結果卻是篤定,剛才一戰,唐恕連三成實力都沒發揮出來,游移不定,犯了交手大忌,衍化的斷清凈精義過後,不管自己用什么刀法都能殺他,所以嘗試了剛領悟的兩種刀道精要!

他白衣勝雪,手按刀柄,緩步行於夜色走廊之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