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六章 混不吝(2 / 2)

唯獨保齡侯史鼐,打了幾年仗,還他娘的養的白白胖胖……

簡直成了貞元勛貴中的笑話,少有人看得起他,他自己倒也不在乎。

史鼐看著賈琮,滿眼艷羨,道:「為叔出生入死,血戰多年,幾回險死還生,遭了多少苦難,吃了多少罪,到頭來也不過靠祖蔭才襲了保齡侯。琮哥兒就在東北逛了圈兒,又往江南走了遭,就成了冠軍侯!嘖嘖嘖!」

賈琮看向史鼐,問道:「表叔,今日命我前來,所為何事?才出了這樣一檔事,我還要回去收拾手尾。」

史鼐被堵了話頭,臉上一滯,看著面色清明的賈琮,他忽然能體會到自家老姑奶奶在賈家的憋屈了。

這孩子,不遵孝道啊!

不過有求於人,史鼐還是沒有發作,他干咳了聲,端著長輩的架子道:「琮哥兒啊,唉,為叔過的苦啊!這些年也沒個差事,沒個進項……」

賈琮不等他啰嗦完,便打斷道:「表叔,方才聽聞龍首原之事,你也是身有感觸……」

吐成了那般,嚇成了那樣,感觸能不深么?

「表叔也是久經沙場的大將,殺伐果決,也頗知兵事。你自己想想,這個風頭上,這個節骨眼兒上,敢逆天下大勢而行之人的後果是什么?那么多王府都開始遭殃了,兩大武侯府也已除爵,接下來這一波,只會牽扯更廣!饒進去一座保齡侯府,算大事嗎?」

賈琮毫不留情面的言辭,讓史鼐面色一陣變幻,他遲疑不定了好一會兒,方試探道:「等清理勛貴時,主事之人應該是琮哥兒你吧?以咱們兩家的關系,琮哥兒你總不會拿表叔我來開刀,對不對?親親相隱啊!」

賈琮嘴角浮起一抹冷笑,道:「表叔,我勸你盡早打消這個念頭。清理之時我或為刀,但你見過刀有自己的主意嗎?唯有秉承聖意而行!表叔,那些抄家滅門的人家,當初也積攢了不少金銀,平日里舍不得吃穿嚼用,鑄成銀冬瓜埋在地下,一朝事發後,全被人抄走。表叔,你覺得這樣的人到底有多愚蠢?連命都沒了,還要死守著那些金銀,成了執念,到頭來就成了笑話。自己和兒孫被殺頭流放不說,內眷妻女也被發賣教坊司,呵呵。」

看著史鼐額頭上冷汗都下來了但依舊遲疑不絕拿不定主意,賈琮才真正相信,這世上果真有愛財不愛命的葛朗台之流。

其實在華夏,這樣的人也不少見。

魏之曹洪,便是極典型的存在。

不過曹洪有太後護著,史鼐能去指望誰護?

言盡於此,賈琮起身道:「表叔,今日發生了極大的事,我就不在這里留飯了,要先回府,准備接宮里天子垂問,告辭!」

史鼐心中正在接受著極劇烈的沖突對撞,話都沒聽進去,只隨意點了下頭,就在那緊緊皺著眉頭,眼珠子亂轉思量著割手之痛和是否有僥幸之機。

賈琮見之也不以為意,起身離去。

倒是史超、史偉哥倆兒跟了出去,出了保寧堂後,史家哥倆兒對視一眼後,史超問道:「琮哥兒,你和我母親說,只要能在你身邊千戶手下走十招,就讓我們當千戶?」

賈琮聞言打量了眼史超,看他一派公子哥兒的氣度,點點頭道:「對,是有這事。」

史超和史偉對視一眼,都頗為高興。

史超笑道:「那不知琮哥兒你現在身邊可有千戶官兒沒有?我們弟兄和他走上幾十招!琮哥兒你別看我長的清秀俊俏,但實則我從小練武。南拳北腿刀槍棍棒,樣樣精通!弓馬本領,當世能超過我們兄弟倆的,呵呵,實不相瞞,不會超過十指之數!!若不是我娘困住我兄弟不放,哼哼,琮哥兒,你這冠軍侯的名頭,怕是……哼哼哼!」

賈琮聞言,咂摸了下嘴角,頓住了腳,又看了史超哥倆兒一眼,見他二人皆一派「空有屠龍技無奈被娘坑」的有志難酬的氣度,便對展鵬道:「和他們過幾招,不必留手。」

史超史偉哥倆兒聞言面色登時不好看了,睥睨的看著展鵬,一起撇了撇嘴。

史超甩了個袖花,然後擺了個標准的金雞獨立的起手式,看向展鵬。

展鵬見之,一腦瓜子黑線,不疾不徐一步上前,而後當頭一拳……

「啊!!」

……

歸途。

展鵬滿面疑惑,猶疑了幾回,方鼓著勇氣問賈琮道:「大人,這樣的人,也能當侯爺?」

賈琮淡淡道:「一命二運三風水,人家命好投胎投的好,你不服?」

展鵬聞言糾結了一臉的褶子,道:「可他這一家,怎么看也沒個清醒的,怎么感覺一個個比我還混不吝?那兄弟倆……」展鵬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賈琮看了他一眼,道:「史超、史偉兄弟二人自幼被其母朱氏嬌生慣養,他們又是連書也不讀的,因為他們母親就是不讀書的。本就見識短,又不讀書,以為天下就像他們侯府那樣大,侯府親兵哪個敢真和他們打?養成這樣又有什么奇怪?晉惠帝一個當皇帝的,也能問出何不食肉糜的話,史家做到這一步,又算得了什么?大驚小怪!快走,回去送那三位弟兄一程,然後好好休息三日。馬上就要忙了,這一忙……呵。」

賈琮不再多言,揚起馬鞭甩了個鞭花,座下戰馬一聲嘶鳴,猛然往前躥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