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三章 說媒(1 / 2)

聽王子騰將話說的這樣直白,賈政都作難起來,因為他想不出,賈琮該如何婉拒。

若是直接說不,就太傷親戚情面了,不是他們這樣人家該做的事,且里面還有王夫人的面子。

可若不如此,又該怎么說呢?

正為難間,就聽賈琮淡然道:「舅舅所言是老成之言,京城風大,賈王兩家合該相互扶持往前走。只是……」

頓了頓後,賈琮看著王子騰道:「舅舅不是旁人,當明白外甥如今的位置和處境,看似風光無限,但也有許多不得觸碰的忌諱。私自結交武臣,當是最忌諱之事。琮負天子浩盪皇恩,封候冠軍,又執掌天子親軍,行動處,當處處以天子利益為首。否則,愧對忠義二字。所以,盡管外甥明白,襄助王家便是襄助賈家,壯大賈家之勢,但琮還是不能為之。此中苦衷,望舅舅見諒。」

賈琮說著婉拒的話,面上的神色卻顯得有些淡漠無情。

這幅做派,賈政看不大懂……

然而王子騰卻懂了,盡管他早已不再小瞧賈琮,可是此刻,依舊為賈琮之行感到驚艷。

這個年紀的天才少年,敢打敢拼足智多謀是有的,可如賈琮這般還能始終保持冷靜,恪守本分,認清自己位置的,實乃王子騰生平僅見。

這還不算,更厲害的,是賈琮還未將路完全堵死。

留下那一條縫隙,便是宮中崇康天子!

這等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之妙,端的讓王子騰心中大喊一聲妖孽!!

王子騰次子不必去提,骨頭已經快化了。

但他一直以為,長子王義其實還算不錯,尤其和原先賈家子弟相比,更遠勝之。

可是此刻……

看著賈家國公府威嚴奢貴的前廳,王子騰心中一嘆:若果真讓這少年熬過這一生死劫,賈家至少再有百年富貴啊!

既然已經了悟了賈琮的底線,王子騰便沒再過多糾纏。

他相信,只要他上奏天子之後,宮里就會給賈琮以明諭或暗示的。

那位,許比他更急切……

心里踏實後,王子騰笑言:「琮哥兒雖一心辦置皇差,但到底是賈家族長。當年寧容二公的舊部門生們,現在多只認你。你家老爺好文,許多賈家門生故舊登門拜訪,未必能說得到一起去,你若始終不露面,未免給人以怠慢之意。」

賈琮聞言,知其不會空穴來風,便問道:「舅舅此言何意?」

王子騰道:「有一你祖上門生的子弟,算起來也是世交,素來向往你家,只每每登門拜訪而不得。前日在兵部一見後,得知淵源,便請了他去我府上坐坐,我這才知道此等情況。琮哥兒,族長不好當,要面面俱到才是。歸根到底,家族才是你之根本。」

一旁賈政聽其言重,有些慚愧道:「不知是哪位世交故舊,竟被如此慢怠,實是我之不是也。」

聽其文縐縐之言,王子騰笑道:「也怪不得你,此人雖生得相貌魁梧,體格健壯,弓馬嫻熟,應酬權變,但於文墨之道,實在不通的很,入不得你之眼,也是有的。」又對賈琮道:「此人是大同府人士,祖上系軍官出身,拜在你家門下。如今孫家只有一人在京,襲著指揮之名,未得實缺兒。這兩日我得閑考校了番,非浪得虛名之輩,頗有勇武之力,在兵法一道,亦極有見解,胸藏丘壑。琮哥兒,這樣的人又不在貞元勛臣之列,實在難得。你家老爺不從武事,不知人才難得,你當明白才是。」

賈琮聞言,眨了眨眼睛,對於王子騰所言之人,已經有了七八成了解。

心中,好笑……

聽王子騰之言後,賈琮還未答,賈政卻也已經想起王子騰所言何人,皺起眉頭道:「可是大同孫家子名紹祖者?」許是為了洗脫自己待客不力之罪,鮮少背後評人長短的賈政此刻連連搖頭道:「雖是世交,當年不過是彼祖希慕榮寧之勢,有不能了斷之事才拜在門下的,並非詩禮名族之裔。其祖輩便心術不正,此子更面生諂像,巧言媚辭,實在上不得大雅之堂。」

王子騰聞言好笑,道:「姊丈,孫紹祖乃武夫也,哪里懂得雅意?不是每個人都當得起儒將二字的。你不在軍中,不知軍中情形。縱然虎狼之師,每戰必勝之豪傑,其口中卻常掛著屎屁尿之流,言行談吐腌臢齷齪,面對上官諂媚溜須。也正因如此,武夫多被文臣鄙夷。然卻不知人無完人,在軍中,只要不怕死,敢打敢拼,其余之事,皆作等閑。」

此言賈政實不能苟同,還想說什么,賈琮卻笑著用目光勸住了,他道:「既然那孫紹祖如今已投在舅舅門下,那往後就專心在舅舅門下做事便好。雖大丈夫行事不拘小節,但大義終究還是要守住的,不可侍二主而行。我家老爺不喜他,他就不要再等我家門了。左右跟隨舅舅做事,一樣是他的福氣。」

王子騰聞言一滯,再看看賈政一臉老懷甚慰的神色,終於明白為何如今賈政夫婦越來越不靈光,王家對他們的影響越來越有限了。

好一個冠軍侯啊!

這齊家的本領,端的了得!

可若如此……

那孫紹祖所求之事,豈非難以辦成?

如今正籠絡重用他時,且此人又頗為懂禮,只數日就往家里送了不下五千兩銀子的重禮,還道事成之後必傾家報答……

如此兩便之事,若就此舍棄,實在可惜了。

一旁,賈琮見王子騰面色變幻不定,面色猶疑踟躕,似不知該如何言,嘴角彎起一抹漠然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