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三章 說媒(2 / 2)

前世這幾家人,死的果然一點不冤。

……

榮慶堂。

王子騰夫人李氏滿面堆笑道:「真真不是我受了人家的禮,才來說好話。我們老爺太太知道,從來不輕易誇人。卻把那家哥兒誇的了不得,祖上還是你家門生呢,說是相貌魁梧,體格強壯,頗有勇武之力,是個當將軍的好苗子!」

賈母奇道:「這一家我倒沒怎么聽說過,果真是世交?」

李氏賠笑道:「孫家原是大同人氏,如今只一人在京,兵部候缺兒。他還沒娶親,因而沒內眷來給老太太請安。不過他倒是上門了好多回,只你家哥兒實在難見,遞了幾百回門貼,也沒見著人。老爺素以文事為重,因而不得喜歡。但我家老爺說了,如今宮里陛下正重用開國一脈的軍官功臣之後,這孫家子這回可趕上好時候了。以他的能為,往後建功立業,封個爵位也未必不能。這不,今兒巴巴的來府上,只為這孫家子說項來了。」

賈母隱隱皺眉道:「老爺素重文墨,不通武事,不待見那人情有可原,這琮哥兒如今便是武勛,怎人家遞了幾百回拜帖了也不見人一面,何況還是先祖門生後裔?」

王夫人微笑道:「許是琮哥兒太忙之故。」

賈母聞言沒再言語,又問李氏:「這孫家的哥兒叫什么,多大年紀了?」

賈母對於外面的事不精道,但對婦人人心,卻頗為了然。

她知道,李氏若只為將那孫家子介紹給賈家,根本不必說這樣一籮筐的好話。

李氏現在同個媒婆一樣,將那孫家子誇成了花兒,若說沒有別的緣故,必是不能的。

果不其然,李氏見賈母「上鉤」了,愈發笑的燦爛,道:「叫孫紹祖!今年才二十來許,不到三十,還未有妻室……」

賈母:「……」

她與王夫人對視一眼後,道:「我倒不記得,賈家當年有這樣一門門生。不過這些事我現在也不理會了,都是家里那孽障在管。左右是他賈家的事,我年紀大了,管不了,也管不動咯。」

軟榻邊,鴛鴦一邊給賈母用軟錘捶腿,一邊抿嘴偷笑。

笑李氏天真,她那點花花心腸,連她這個奴婢都瞞不過,還想哄賈母?

那叫孫紹祖的必給王家送了不少金銀,不然李氏憑何這般賣力誇贊。

想來她不會就此收手。

果不其然,就聽李氏「哎喲喲」直叫喚,一雙塗抹了不知多少胭脂的薄唇,顯得刻薄讓人厭惡。

雖然王熙鳳也常如此,但王熙鳳的唇瓣飽滿豐潤,看起來有福澤,不似李氏這般。

李氏拍手道:「若是外面的大事,自然由前面的爺們兒做主。可內宅之事,若琮哥兒也要插手,那就忒不像了。到哪兒也沒這個道理不是?老太太,不瞞您說,今兒我隨我家老爺來,他自然是同琮哥兒和你家老爺談大事,我呢,則來同老太太、太太談內宅之事。今兒啊,我是來當媒婆報喜來了。」

賈母面帶微笑,問道:「何喜之有?」

李氏笑道:「可不就是那孫紹祖么?那孫紹祖年紀輕輕,就做得了武官。這且不提,那孫家在大同,也是一等一的豪富,家資饒富。他一直忙於武備,有大志向,故而一直未娶親。也不知聽誰家的誥命說過,府上二小姐賢良淑德,溫柔可親,是一等一的當世好女子,因此動了求娶之心。人家也不理會什么嫡的庶的,想著貴府上出來的小姐,縱然是庶出,也比旁家嫡出還要好百倍千倍。進門兒就當正室太太,掌著一家子的錢糧富貴。他在外面以弓馬搏前程,家里一應事俱交給姑娘掌管,概不理會。且他家在京中只他一人,上面也沒公婆在近前,不必立規矩……」

「好了。」

王夫人一張臉簡直臊的發燙,好些事,做的說不得,心里盼著可以,可落到嘴上,那就惡心死人!

聽李氏的意思,好似家中沒有公婆在是多大的喜事一般。

是,是喜事,媳婦進門不用站規矩,可以說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可是這話讓當婆婆的怎樣想?媳婦盼著死公婆?

她就是當婆婆的,聽著便十分不受用,更何況賈母?

果然,就見賈母一張老臉寡淡的厲害。

李氏反應過來後,一張臉也登時漲的通紅,強賠著笑臉道:「老太太勿怪我失禮,也是在至親面前,我心疼二姑娘,才口無遮攔,說出那樣挨雷劈的話。原不是那個意思……我們這些做爹娘的,養個女兒和養寶一樣,平日里風吹一點雨淋一點都心疼的不得了。可要出閣以後,就再做不得主了,我家姐兒也漸漸大了,每想起她以後的日子,我這心啊,就和剪子絞的一樣。」

見李氏悲戚的落淚,賈母嘆息一聲,道:「雖如此,也不該……」到底是親戚,賈母點了下,就沒再多說什么。

她看向王夫人,道:「照親家太太的話來看,那孫紹祖也算是個好的?」

王夫人呵呵笑了笑,道:「再看看老爺和琮哥兒怎說罷,二姑娘大了,上頭卻沒了老子娘,連長兄也沒了,只琮哥兒這個兄弟在,繞不開他去。」

賈母聞言,登時想起上回賈琮罵史家那句「虎女焉能嫁豬犬之子」的惡毒之言,心頭涌起一抹怒氣,恨聲道:「我看那孽障這回還要罵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