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書房陳屍(2 / 2)

香艷殺劫 秦守 8036 字 2020-08-01

任東傑回過神來,連忙閃身躲避。但少女卻不肯放過他,在空中柳腰一折,雙腿鴛鴦連環的踢出,瞬息之間已接連踢出了八下!

這八招全都是對准胸腹要害踢出的,兩條腿筆直而修長的曲線也因此完全展露!

即使是閱女無數的任東傑,都很少見過這么結實,這么勻稱,這么迷人的一雙長腿!

他甚至不用看都可以感受到,這兩條大腿上的肌肉,正在輕輕的顫動,那絕對是一種充滿青春氣息的、健康而又活力十足的顫動。

如果能被這樣一雙結實有勁的美腿,用力夾住自己的腰部,那種感覺不知會是怎樣的刺激?怎樣的xx?

這樣的想法,只要是個正常的男人,都會自然而然的產生。可惜的是,這雙腿目前帶給任東傑的卻絕不是刺激,更不是xx,而是隨時都能致人死命的危機!

屁股上突然傳來兩下劇痛,他還沒有嘗過被這雙腿勾住腰部的滋味,就先在臀部上重重的挨了兩腳,痛的他差點叫出聲來。

好在任東傑交手的經驗極其豐富,忍痛提氣,藉著這股勁道全力縱起,身形猛地拔起了四丈高,一陣風般飄過了高牆。

這兩腿我記下了!後會有期!他的大笑聲遠遠的傳來,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玄衣少女落下地來,伸手抄起弧形刀,恨恨的跺著腳,好半晌才從齒間擠出聲音來,一字字道:走著瞧,我一定會捉到你的!任何一個犯下罪行的人,都逃不脫我的手心!

月色更加的昏暗了,可是她掌中的刀鋒卻在閃耀著奪目的銀光,映照著她點漆般烏黑的雙眸,那里面滿是堅定的神色和強大的決心,仿佛自信世上沒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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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紅日高懸。溫暖的日頭,灑遍了這座古城的每一個角落。

繁華的城市,迎來了一天中最喧囂的時刻。大大小小的酒樓、店鋪和茶館都已忙的不亦樂乎,點頭哈腰的夥計們跑前跑後,熱情的招呼著前來光顧的客人。

長街上擠滿了熙來攘往的人群,一派熱鬧繁忙的景象。

長街的彼端,就是城里最有名的怡春院。只要是在這個城市住過幾天的人,或許會不知道本城的父母官是誰,但絕不會不知道怡春院!

每個人都曉得,怡春院里的姑娘,個個都是花容月貌、體態風流的美嬌娘。無論你想要什么類型的女人,只要你提得出要求,那里面就可以找到相應的貨色供給。

當然,只提出要求是不行的,想要享受到這些千姿百態的美人兒,你還必須有大把大把的銀子,能夠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撒到她們身上。

這里面的貨源是如此充足,幾乎每隔幾個月,就會完全更換一批新血。

而每一次新來的姑娘,都還是那樣的漂亮、那樣的討人歡心。

誰也不知道這么多甘於出賣xx的姑娘,怡春院是從哪里源源不斷的尋獲的。

也沒有多少人真正關心這個問題,反正只要能尋歡作樂,交易的雙方皆大歡喜就行了。

這樣一個美好的地方,自然是城里所有男人夢想中的天堂。這些年來他們已經相信,只要手里有銀子,沒有哪個姑娘是到不了手的。

可是這種天真的妄想,最近卻偏偏被人擊的粉碎!

被一個令全城所有男人垂涎三尺、所有老婆火冒三丈,明明是青樓里的頭號花旦,卻偏偏不肯寬衣解帶的美女擊的粉碎!

這個美女就是玉玲瓏!

我雖然墮入風塵,可是卻絕不賣身!這是玉玲瓏來到怡春院的第一天,就鄭重其事發表的聲明。

不賣身你賣什么?莫非是來賣藝?有人這樣問。

抱歉得很,小女子不管是琴瑟琵琶,還是歌舞書畫,什么技藝都不會。

那么妳是來陪酒的?

酒我雖然會喝,可若不是我看的順眼的男人,我連一口都不會陪。

那妳笑一笑總可吧?難道連賣笑都不會?問的人依然不死心。

笑我當然會。可這也是不賣的,如果你能讓我欣賞你,別說對你笑一笑,就算把我整個人白送給你都沒關系。

問的人只能苦笑,他實在不懂,這世上怎么會有如此挑剔的風塵女子?她什么都不肯賣,到底憑什么在青樓里生存?

其實答案很簡單。她憑的就是一樣就是男人那種天生賤骨頭,越不容易到手,就越覺得心癢難熬的毛病!

有這種毛病的男人還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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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怡春院的大堂上,就正端然坐著十五六個客人。他們大都衣冠楚楚、氣派不凡,有白凈面皮的儒雅書生,有相貌堂堂的魁偉大漢,有圓腰凸肚的富商鄉紳,也有神氣活現的紈褲子弟。

這些人的身份迥然不同,年齡也相差甚大,可是來到這里的目的卻是相同的,那就是在這大堂里等待玉玲瓏的召見。

他們已經等了足足兩個時辰,很多人的臉上都已露出了明顯的不耐煩,剩下的少數人雖然故作從容,可是眼睛里也都時不時的掠過一抹焦急之色。

盡管每個人都是一肚子的火,但誰也沒有發作,更沒有人拂袖而去,反而全都紋絲不動坐在椅子上,好像無論等待多久都在所不惜。

玉玲瓏的架子,本就是眾所周知的奇大無比,就算要你把屁股都坐爛,你也只有乖乖接受的份。

每天都有客人排成長對,希望能有機會接近她。可是最後能得到美人垂青,有幸被她召見的客人,卻只是其中寥寥幾個幸運兒。

然而即使是這些幸運兒,見面之後也不過是說說話、談談心而已,頂多陪伴半個時辰,就會被婉言送客,誰也沒有例外過。

每個人都清楚,想要一親芳澤,將這夢寐以求的美色得到手,關鍵就看能否把握住這短短半個時辰的良機。遺憾的是迄今為止,只聽說客人們出盡了法寶,或軟磨、或硬泡、或死纏、或爛打,卻從未聽說哪個人成功過。

奇怪的是,大家的熱情非但未曾減退,反倒越發的百倍高漲起來。許多老主顧都一而再,再而三的嘗試,希望能憑癡情來打動芳心。

但是這種嘗試的代價,卻是相當巨大的。每一次想見玉玲瓏,都要准備一份禮物作見面禮。雖然怡春院的老鴇和玉玲瓏本人,都未規定禮物的價值幾何,但出於討好美人的心理,顧客們的出手都是極其大方的,一個比一個的卓闊奢侈。

每次看到顧客們捧著大小不同、形態各異的包裹進來,老鴇的眼里都會笑開了花,滿臉的肥肉都在快樂的抖動。她知道那里面盛裝的,幾乎都是價值不菲的昂貴之物,扣除必須上交和分攤的部份,剩下的就落入了自己的腰包。

尤其是今天來的這些客人,帶的包裹似乎都格外的厚、格外的沉,這更令她喜笑顏開的連嘴都合不攏,皺紋上精心灑抹的花粉都快掉光了。

不過當她的眼光打量過所有人後,面色卻突然一沉。大堂的角落處坐著一個懶洋洋的年輕人,兩手居然空空如也的沒帶任何東西!

他是吃錯了葯,還是對自己太有信心?老鴇壓低了嗓音,不屑的道,他若以為自己長的一表人材,玉兒就會因此而被他吸引,那才是天下第一號大傻瓜哩!

她這話是向身邊站著的一個隨從說的。這人身穿粗布衣裳,一副打手模樣的裝束,腰間斜斜的插著支短棒。面貌雖不驚人,雙目中卻閃爍著湛然精光。

他閉著嘴沒有說話,仿佛什么也沒聽見,兩眼則全神貫注的盯著不遠處的屋宇,那里正是玉玲瓏會客的香閣。

如果有人妄圖不軌,想要來個霸王硬上弓,只要玉玲瓏輕呼一聲,他就會用最快的速度沖過去,一棒敲碎那個登徒子的頭顱!

數月以來,玉玲瓏只呼叫過五次!於是有五個倒楣的天靈蓋碎在了他的棒下,這五個人的武功都不弱,其中甚至包括十二連環塢的總瓢把子,蜀中唐門的暗器名家。

現在已沒有人敢再起意動粗,可是他怡春院最厲害的打手不倒門神崔護花,卻依然忠心耿耿的盡著自己的職責,時刻也沒有放松過警惕之心。

老鴇還在嘮叨,喋喋不休的道:玉兒什么俊男好漢沒見過,早就明白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只有銀子才最實在。話又說回來,那傢夥空著手,不會是來攪場子的吧?

崔護花沈默了很久才開了口,一字字道:他不是!

老鴇立刻松了口氣,她對崔護花的判斷一向十分信賴,正如她信賴自己經營妓院的頭腦不是她想出了這個招徠顧客的新點子,那些已經快吃膩了山珍海味的饞貓們,又怎么會如此趨之若騖,爭先恐後的把昂貴禮品送到怡春院來呢?

她相信,既然崔護花說這個年輕人不是來攪場子的,那么他就一定不是。這一點絕不會錯的,盡管他看上去確實有些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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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東傑當然不是來攪場子的。他也和大家一樣在等,等待玉玲瓏召見的機會。

只不過,他並不像其他人那樣,老老實實、正襟危坐的等待,個個擺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仿佛對怡春院里的庸姿俗色毫不動心。

才幾個時辰不見,任東傑就像是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再也看不見昨夜的那種潦倒窘迫了。現在他已經刮乾凈了胡渣子,身上穿的是五十兩一件的名貴袍子,腳下踏的是粉底官靴,頭發梳的油黑發亮,看上去簡直是一個標准的花花大少。

他一個人坐在屋角,面前擺放著幾碟精致的點心,一壺香醇的美酒,身旁居然還伴著兩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正在和他放肆的打情罵俏。

大堂里的客人們都皺著眉,不時投來厭惡的眼光,可是他們卻完全不在乎,旁若無人的鬧得更起勁了。

公子爺,咱們另外找個安靜的地方好不好?左邊坐著的那個滿頭珠翠的小姑娘開了口,紅著嫩臉輕聲道,這里的人太多了,無論做什么都不方便。

不好!任東傑一口回絕了,正兒八經的道,如果我走了,等一下誰來陪伴那位玉小姐呢?她若知道錯過了我這么精彩的男人,一定會傷心欲絕的。

坐在他右邊的則是個身材相當豐腴,看上去頗有風韻的美婦,滿臉都堆著職業性的笑容。

她伸出一雙指甲上塗滿了鮮紅花汁的纖手,剝了顆葡萄遞到任東傑的嘴邊,拋著媚眼討好的道:是極是極,像公子這樣豐神俊朗、玉樹臨風的人物,想不引人注目都很難哩,等一會兒肯定能獨占花魁啦!

任東傑大笑,就在她掌心里吃掉了葡萄,順手在她身上最嬌嫩、最誘人、也最像葡萄的地方擰了一把,躊躇滿志的道:那當然。玉小姐不選擇我還能選擇誰呢?老實說,這里除了我之外,簡直看不出誰還有實力贏得她的芳心!

這句話說的也不是很大聲,可是別人想不聽到都很難。聽到了以後,想要對這種荒謬自大的言論視若無睹也很難。

突聽一個聲音冷冷道:這位朋友怕是第一次來吧?說出這樣胡吹大氣的昏話,也不怕笑歪了諸位的嘴巴?

任東傑循聲望去。出聲的是個二十六七歲的青年,錦衣華帶,面貌還算英俊,可惜卻帶著點酒色不足的蒼白,神色間更是有種顯而易見的驕橫。

周圍的客人紛紛隨聲附和。

其中一個形容猥瑣的瘦長漢子眯著眼,半帶挖苦的道:就是!連我們謝大將軍的世子,江湖上有名的『玉面劍客』謝堅,都還沒有俘獲美人的身心,誰還敢打包票說自己絕對有希望呢?

謝堅轉頭瞪著這漢子,冷笑道:彭兄何必妄自菲薄?看你這次帶來的包裹如此厚實,想必又搜羅到了什么奇珍異寶,想要在玉小姐面前好好炫耀一番吧?

說到奇珍異寶,只怕大多數都被謝世子的將軍府征集去了吧?哪里輪的到小可獻丑呢?姓彭的漢子呵呵一笑,語氣卻有些苦澀的道,不過就算能把天上的月亮摘下來,玉小姐也未必看的上眼哩。

可不是嗎?坐在東首的一個斯文書生長嘆一聲,喟然道,這次小生已經把傳家之寶都帶來了,若是再次失望而歸,從此就要成為人財兩空的窮光蛋了。

任東傑聽到這里,不由怔了一怔,自言自語道:這位玉小姐的眼光,倒真是人間少見的挑剔啊,看來她本人也絕非凡品……

豐腴的美婦望著他,目中似乎泛起了一點醋意,壓低嗓音道,公子爺莫非不知道嗎?玉小姐不單眼光挑剔,架子也不小呢。

妳放心。有架子的女人,我已經見得多了。任東傑啜著酒,滿不在乎的道,再說,我就不信她的架子真能大到哪里去,難道還能比妳的……都大嗎?

中間那兩個字他說的很含糊,可是豐腴的美婦卻聽清楚了,整個人都吃吃笑倒在了他的懷中。

就在這時,大堂里突然起了一陣輕微的騷動,許多人都忍不住長身站起,一雙雙眼睛閃耀著興奮的光芒,嘴里喃喃的念叨:來了,玉小姐總算來見客了!

任東傑也不禁動容,舉目望去,只見大堂的另一頭打開了兩扇小門,密如細雨的珠簾垂了下來,無情的遮擋住了視線,只能隱約見到一個曼妙的身影坐在簾後。除此之外,卻什么都看不清了。

他好奇心起,更想看看這個艷名遠播的玉玲瓏了。呂溫侯臨死前要暗示的凶手,到底是不是她呢?

只聽一個清越而動聽的聲音,自珠簾後嫋嫋傳來:小女子貪睡,累各位久候了,真是抱歉之至。

她雖然說的是抱歉,可是她的語氣之中,卻明顯連半點抱歉的意思都沒有。清脆如黃鶯出谷的聲音,也帶著與生俱來的淡漠,使人感到遙遠的不可捉摸。

眾人自然都不會和她計較,連聲說就算再多等幾個時辰也無所謂。

簾後之人默然無語的聽著,直到他們的客套巴結之辭都說完了,才淡淡道:小女子今天俗事纏身,沒有太多的余暇,因此只能和你們當中的一位客人相見。

大家一聽都暗叫不妙。謝堅搶著走出幾步,朝著珠簾的方向躬身一揖,恭聲道:玉小姐明鑒,在下謝堅,自上個月有幸和小姐對坐攀談之後,一直不能忘懷於小姐的風采儀容,今次有幸得到吳道子名畫一幅,希望能將之親手相贈,並再次聆聽小姐的絕妙品評。

簾後之人輕輕一笑,柔聲道:吳道子的真跡尋覓不易,真是難為謝世子了,小女子由衷感激。

聽她話中的意思,顯然是頗為動心,似乎就要指定謝堅相陪了。

那姓彭的漢子著急起來,忙推開眾人晃身上前,口中叫嚷道:玉小姐且慢決定!小可花費數萬黃金,傾盡所有才買到了這株『翡翠珊瑚樹』!特意不遠千里的帶來,還請玉小姐萬勿推辭。

簾後之人啊的一聲,訝然道:可是『珠光寶氣閣』的巧手王師父,晚年親自雕刻的那株珊瑚樹嗎?那可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啊!彭官人當真舍得相送嗎?

姓彭的漢子見引起了她的關注,心中得意之極,大方的揮著手道:紅粉贈烈士,寶物贈佳人。也只有玉小姐這樣出眾的美人,才配的上這樣價值連城的寶貝。

不知他是有心還是無意,把兩句古語說的顛三倒四。

簾後之人撲哧嬌笑,似乎又有些心喜,沉吟道:唔,這株珊瑚樹的確是相當難得……

話猶未了,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大漢突然跳了出來,瞪起兩只環眼大聲道:『翡翠珊瑚樹』算什么?在下獻上『血玉鳳凰』一對,還望玉小姐笑納。

此言一出,眾人盡皆駭然。

謝堅臉上變色,戟指喝道:這『血玉鳳凰』是波斯國獻給我朝的供品,兩個月前為強賊劫去,怎么會到了你的手中?

大漢仰天狂笑,傲然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祁連山大盜狄龍是也!這『血玉鳳凰』正是我率人劫走的,只為博得美人一笑,你又能拿我怎樣?

謝堅雙眉倒豎,厲聲道:好,好!想不到祁連山群盜的二頭目如此大膽,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踏進城來。你贈送這樣的禮品,是不是想把罪責轉嫁給玉小姐呢?

大漢伸掌在胸膛上一拍,慨然道:只要玉小姐肯收下這份薄禮,所有的罪責都由在下一力承擔。就算現在把我捉去淩遲處死,在下也無怨無悔。

簾後之人輕嘆一聲,幽幽的道:狄頭目慷慨豪邁,對我真是太好了。這份深情厚意,小女子該如何報答呢?

聽她的語氣,對這殺人越貨的強賊不無好感,甚至還有些感動。

謝堅又嫉妒又惱火,噌的一聲拔出長劍指向狄龍,咬牙道:亮你的兵刃!我今日若不能將你擒下,誓不為人!

狄龍拉開長袍,取出兩柄黑黝黝的八角銅錘,雙錘互擊,發出砰的巨響,嘶笑道:行啊!我就教訓教訓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免得你小覷了天下英雄。

兩人正要出招,突然眼前人影晃動,一直站在外面的崔護花倏地掠了進來,沈著臉冷冷道:二位若要打架,就請出去放對,玉小姐這里可是清凈之地,不容任何人騷擾。

謝堅面露狠色,一抖手中的長劍,大聲道:出去就出去!姓狄的,你敢跟著來嗎?

狄龍應聲道:有何不敢?大踏步就要當先走出大堂。

眼看一場慘烈廝殺就要上演,簾後之人卻既不勸止,也不挽留,只是平聲靜氣的道:對不住啦。兩位要真刀實槍的交手,就只好到外面去分個高下。不過帶來的東西卻可以寄放於此,否則一不小心有個磕碰就糟了。

別人為了她爭風吃醋,拼死拼活,可是她竟然一點也不關心他們的安危,掛念的只是他們帶來的禮品。這女人是心腸太硬,還是思想太現實?

任東傑心中一寒,目送著狄龍和謝堅遠去的背影,長長的嘆了口氣。

他本不想出聲的,但簾後之人卻偏偏找上了他:那位公子為何長嘆?是在為狄頭目和謝世子擔心嗎?

任東傑搖頭道:不是。在下只是在為自己發愁罷了。

哦?簾後之人好奇的道,卻不知公子在發愁什么?可以告訴小女子嗎?

任東傑又嘆了口氣,苦笑道:人人都准備了貴重禮物,在下卻是空手而來的,怎么能不發愁呢?

簾後之人仿佛怔住了,好半晌才開了口:那也沒什么大不了。上門都是客,有沒有准備禮品,根本就是無足輕重的小事。

任東傑盯著珠簾子,譏誚的道:真的是無足輕重嗎?

當然是啦,公子把我當成什么了?輕柔的聲音從簾後傳來,居然略略帶上了嬌嗔:你以為我是那種只認錢財、貪圖富貴的勢利女子嗎?

任東傑笑了:玉小姐當然不是,但在下寒酸至此,心里總是有些不安。

說到這里,他突然一拍大腿,叫道:有了,我有一樣東西,玉小姐說不定會喜歡的,就送給妳作為禮物好了。

簾後之人道:是什么?

任東傑笑而不答,伸手到懷里摸了一陣,取出了一張五百兩的銀票。

旁邊的客人都哄笑起來。不管他們哪個人帶的禮品,價值都遠不止五百兩銀子。而且直接奉送銀票作禮物,也未免太俗氣了。

簾後之人似乎也很失望,正要轉移視線。但任東傑卻忽地拿起筷子蘸了點醬油,在銀票的背面龍飛鳳舞地劃了幾個字。

銀票本身是拿不出手的。他微笑著道,但是這上面寫的幾個字,玉小姐也許會有興趣收下來。

簾後之人又有些好奇了:公子寫的究竟是什么?

任東傑不動聲色的道:妳若想知道,為什么不接過去看一看呢?

他一步步的走到了小門邊,把銀票遞到珠簾附近。看他那信心滿滿的樣子,仿佛拿的是全天下最珍貴的寶物,沒有任何人可以拒絕。

簾後之人猶豫了很久,終於輕盈的飄了過來,撥開珠簾探出了一只纖纖玉手。

手很白皙,膚色晶瑩如雪,蔥指修長而秀氣,指甲修剪的非常整齊,完全不像一般的風塵女子那樣,在指甲上塗滿了猩紅的丹蔻。

這是一只很美麗的手,而且一看就知道,這只手的主人必然與眾不同。

任東傑不禁怦然心動,真想握住這只玉手親上一親,但他卻不得不強忍了下來,很君子的把銀票輕輕放到掌心上,然後眼睜睜的看著柔美的背影飄回座位。

這一瞬間,他的腦海中閃過了無數念頭。這是一次大膽而直接的試探,要搞清楚玉玲瓏昨夜是否去過案發現場,就只有冒上這樣的風險,才有可能僥倖成功。

對方究竟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如果是的話,會不會因此露出狐狸尾巴?任東傑可是半點把握都沒有……

突然,簾後響起了極輕的一聲驚呼,接著又是匡當一響,有茶杯在地上跌的粉碎!

任東傑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他知道自己這一步棋下對了。

果然,不到片刻,動聽的聲音就緩緩響起,傳進了大堂里每一個人的耳朵!

這位公子,請到小女子的閨房稍候。待小女子沐浴熏香過後,就會親身前去相陪。不到之處,還請公子見諒。

大堂里一片嘩然。誰也想不到這個年輕人,竟真的能得到玉玲瓏的青睞。而且她說話的口氣,竟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婉轉,就像是面對一個身份極尊貴的客人。

任東傑不禁飄飄然,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被人像狗一樣追逐了十多天,到這一刻才算真正的把所有的窩囊一掃而光!

崔護花無聲的掠到他身前,漠無表情的道:公子請隨我來。不等他回答就轉身而去。

任東傑忙跟上他的腳步,在幾十道妒忌目光的注視下,昂首挺胸的走出了大堂。

玉玲瓏!馬上就可以見到玉玲瓏了!她究竟是個怎樣的女人呢?是口蜜腹劍的殺人凶手,還是美色無雙的迷人尤物?

他相信自己很快就可以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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