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里的罌粟花【第七章】19(2 / 2)

而就在這時候,夏雪平身邊的一個滿臉笑吟吟的女人,對著圍在夏雪平身邊的那三個男生分別使了個眼神。三個男生會意,全都端起了自己的杯子,都倒滿了一杯純威士忌,然後把自己的身體朝著夏雪平湊得更近,一個個全都眼神曖昧,語氣輕浮地說道:「來,夏警官,我一直很佩服你!我敬你一個!」「還有我呢!今天要不是因為甄姐過生日,還真沒機會一睹夏警官的天顏呢!我也敬你一杯!」「我也不能拉下啊!夏警官,我其實一直就喜歡您這樣的女人!成熟、有魅力,而且您身材好!還有眼睛和嘴唇,真日感!其實我們仨都好喜歡您!」「謝謝。」夏雪平波瀾不驚地看著身邊的幾個男生,只是舉起自己的酒杯,一飲而盡,「這杯我干了,你們隨意。」「啊?哈哈!夏警官……我可以跟著甄姐她們,叫你雪平嗎?雪平,這酒不是這么喝的!」「那該怎么喝?」「我們那我們杯子里的酒給你敬酒,您得喝了我杯子里的,才算還禮;要不然,我們可就都傷心了啊……」男生一邊說著,一邊沖著身邊那個叫「甄姐」的女人做著小動作——這時我突然發現,那個「甄姐」,竟然在偷偷地從自己的零錢包里,拿出了一顆白色葯片,放在一張餐巾紙上,對折蓋住後,又偷偷地用杯底研碎了,趁著夏雪平不注意,偷偷倒進了酒里,然後用咖啡攪拌勺把酒攪拌勻了。

——「生死果」!

那看來,那幾個男生杯子里的酒也應該是有問題的!說不定連那酒瓶里的酒都是!

我見狀迅速推開周圍的人,幾個箭步跑到那個卡座前面,一把從男生的手里搶過酒杯。

「嗯?這他媽是誰啊?干嘛?」夏雪平抬頭看了我一眼,表情冷酷地地又低下了頭,眨了眨眼,面無表情地放下了自己的酒杯。

我看了夏雪平一眼,又跟那個男生說道:「想喝酒是吧?行,這杯我跟你喝!」說完,我直接把那杯加了料的酒仰著頭一飲而盡,接著我又連著奪過圍在夏雪平身邊的另外兩個人手中的酒杯,同樣喝得一滴不剩。

——果然,三杯下肚之後,褲襠里的空間馬上變得狹窄異常,整根陰莖瞬間充血脹大,又癢又熱;同時全身都火燒火燎的,恨不得馬上讓自己脫光了衣服在外面的寒風中跑。

但剛剛喝了那么多酒的夏雪平,今天除了臉色微微醺紅之外,竟似一點事情沒有一樣,平靜如水地坐在原位。

「來,誰還要喝酒?我陪你喝!」「我操,你他媽是誰啊?敢壞老子的事情!」「咳咳……」旁邊那個叫「甄姐」的女人聽了,馬上干咳了兩聲,那對我叫板的男人才瞬間覺得自己失了言。

但那個人泄了氣,其他的差不多得有十個同在一個卡座里的男生都不干了,尤其圍坐在夏雪平身邊的另外兩個男生更是怒不可遏:「哪來的野小子?見著酒就搶著喝?窮鬼、一輩子沒喝過酒嗎?」「你爺爺的酒你他媽也敢搶?操你媽的!你知道咱們是誰嗎?」「我肏你媽!你們愛是誰是誰!敢給她灌酒,」我指了指夏雪平道,「你們才是不想活了吧?再敢對她動一點歪心思試試!」「我擦嘞……你他媽誰啊小子!你混那個道的啊?」說著,最開始被我搶走酒杯的那個男人直接從腰間掏出了手槍來,在我面前晃了晃;其他的男人見狀,也都掏出了手槍。我再一看他們手機的手槍,本以為是多好的手槍,結果發現竟然不過是清一色的標配八發213手槍。「呵呵,知道我們是誰嗎?天河區分局刑偵處的!敢搶老子的酒杯,還敢罵老子?你他媽真是活膩了!你行不行我現在崩了你都不眨眼的?」我皺著眉咬著牙,也從腰間把自己的那把「大威力」拔了出來,一把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順便也將牛仔褲口袋里的證件丟到了手槍上面。

只看警官證的外皮,他們這些人就都傻了——制的警徽的,而他們其他分局、派出所的警官證,上面的警徽只是用鏤空雕刻的。

「你不是要崩了我嗎?你崩吧!」只見圍坐在夏雪平身邊那幾個男生,瞬間滿頭冷汗;而離我稍遠一點、本來在跟那些年上女警摟摟抱抱、偷偷摸腿抓胸的男警察們,也都悻悻地坐下,悄無聲息地收起了手中的槍。

而夏雪平並沒有看我一眼,也沒看她周圍的任何人一眼,依舊悠閑地喝著自己酒杯里的酒。

「你不問我是誰么?我現在在市局重案一組接她班的,」我用怒火壓住了心中的欲火,指著夏雪平對那三個男人說道,「而且我還是市局風紀處的前處長。你們一幫分局的警察,敢跟我一個市總局的長官這么說話,還對我亮手槍?而且剛才我喝下的這幾杯酒里面,加了別的東西吧?你信不信,就你們這幾件事情,我現在馬上給風紀處的李曉妍處長打個電話,不出今晚你們各位的皮都得被扒了你信不信?還說崩了我不眨眼?你他媽現在崩我一個試試?」「這……」站在我旁邊那個一直給夏雪平倒著酒的男人想了想,又對我諂媚地笑了笑,「小兄弟……不,哥們兒,你看你這么年輕,咱們誰也沒想到,你能是咱們市局的長官不是?來,要不然一起坐這玩玩?」「我去你媽的!誰他媽跟你一起玩?你想玩什么呢?嗯?」那個叫甄姐的想了想,壯著膽子拿起了我的警官證確認了一下我的身份:「哎喲,怪不得嘞,原來是秋岩啊!那個,這位,這是咱雪平的兒子秋岩!」「哦哦……原來是秋岩啊!都長這么大啦!你看我們都不知道……」其他的幾個女人,也頂著滿臉的尷尬看著我笑道。

「啊,原來是夏警官的兒子啊!失敬失敬……我想起來,市一中校長副校長腐敗,就是你把他們正法的吧?哈哈!幸會!」臉變得可真快,前一秒還說要崩了我的人,手槍還沒收起了,下一秒就要和我握手。

我瞪了那人一眼,一言沒發。那人的臉色更是鐵青。

「甄阿姨是吧?」我對著那個「甄姐」說道,「您今天生日?」「嗯。」「那我祝你生日快樂!我沒記錯,你還要給夏雪平介紹對象?」「那個……這事你知道?雪平告訴你的?」我白了甄姐一眼,收起了自己的手槍和警官證:「那里面有個備選人員名叫鄭耀祖,是吧?幾天之前鄭耀祖就是在我面前跳的人行天橋,他臨死前托我告訴您:給他介紹女朋友,等下輩子吧。哦,還有,最近風紀處可能要嚴查全市的警員個人行為和品德作風問題,您各位看起來也都是有家有室的,都收斂點吧——叫您幾位一聲『阿姨』,也就別管我沒提醒過。」氣氛瞬間涼了下來。

「哦,對對對……我才想起來,我家里還有衣服沒洗呢。」「對啊,我還得幫我女兒補衣服呢……小甄,我們倆先回去了啊。」「那個……行吧,大家也都盡興了,我這生日也算過好了。就……散了吧。那個,雪平,我們先走了啊。」緊接著,那幾個人妻熟女女警全都站起了身,拿著手包,問服務生要了自己的外套,灰溜溜地跑到了外面的收銀台去;剩下的那幾個男警察,一個個也都有些灰頭土臉地把手槍收起,灰溜溜地離開了。

那台卡座,就剩下了我和夏雪平。

「不用謝我。」我轉頭看了看夏雪平,我自詡這是我第二次從險些被人下葯迷奸的危險下把她救下。

「誰要謝你?」沒想到夏雪平卻不以為然地說了一句,「本來你不過來,我也是要離開的。」「你現在在哪住呢?」我隨口問道。

「跟周荻住呢。」她隨口說道。

「啥?」「你不就想聽我這么說么?」「你跟他真的在一起?你跟他在一起,他也能讓你被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拽來這種地方?」「你順著這個思路,你自己想想,這種情況可能嗎?真是一點火就炸!」夏雪平嘲弄又冷淡地看了我一眼,臉色紅潤地拿起自己的手機,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走向了通往洗手間的小走廊。

我坐在原地捂著眼睛,仔細想了想:如果他真的跟周荻在一起,那么周荻確實也不見得會讓她來;那么她現在應該並沒有跟周荻在一起……那么之前趙嘉霖給我看到的錄像和錄音到底是怎么回事?周荻的日記又到底是怎么回事……沒這么一會兒,我的腦子里便突然一團亂,但心里的欲火也越燒越旺……夏雪平喝了那么多酒,那酒里似乎又有問題,那她現在受得了嗎?

她是需要找人釋放一下的吧——我希望那個人是我!那個人只能是我!

我立刻起了身,幾步跑到她身後,看著稍顯驚惶的她,我一把將她抱住,按在小走廊的牆上,對著她的嘴巴深吻了下去。

沒想到,我卻被她推開了:「何秋岩!你干什么?」「你被下了葯了!你又喝了酒!一會兒你身體里的葯勁就會發作……你其實已經想要了,而且你一直在忍著……對吧?給我弄吧!夏雪平,我也好想……我好想你……我也好想要。」「可是我不想!」夏雪平冷冷地說了一句,「我們倆已經不是那樣的關系了,秋岩。我們最好別再那樣了。」「我……你不想?」「對,我不想再跟你那樣下去了。」夏雪平睜著那雙水潤的眼睛,冷漠中帶著哀怨地看著我。

她不想?

這怎么可能?

那難道她只是不想跟我做嗎?

可是按照以往的情況,等下再過最對一分鍾,她也會欲火焚身的……那么到時候,任她再怎么理日再怎么堅貞,她的身體、大腦也會不受控制而只能被欲望所支配……她也總歸不想把自己變成一個人盡可夫的欲獸的吧?

她喝了酒、又被人下了「生死果」,但她又不想跟我做愛來解決……那怎么辦?

對了!香煙!用香煙!

我又立即拽住朝著洗手間走去的夏雪平的手,然後從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煙來。

「你這是干什么?」夏雪平困惑道。

「你聽我說:你著了道,你又不想跟我一起解決,照目前情況,只有這一招了!我知道你平時討厭煙味,但是這個東西可以解掉生死果那種東西的作用的!但就是抽完了之後可能會拉肚子,但你別擔心……」我正說著,夏雪平卻突然對著我的雙唇狠狠吻了一口,並且還把自己那條軟滑的舌頭伸到了我的口腔之中。

我太懷念她的香舌了!

她是回心轉意了嗎?

她是願意跟我繼續做愛了嗎?

她會搬回家嗎……沒想到還沒等我對她這一熱吻投入下去的時候,她的嘴唇卻已經離開了我的嘴巴。

而在我的嘴里,突然多了一顆干干甜甜的東西。

「你真是個孩子,秋岩。你太自以為是了。」夏雪平平靜,冷漠,目光充滿溫柔卻傷心地看著我。

「什么意思……」我一邊說著,一邊嚼了嚼口中的東西——原來那是一顆蜜棗。嚼過之後,咽到肚子里,沒想到不出半分鍾,我自己身上的欲望竟似乎沒那么強烈了,充血到近乎崩炸的陽具,也逐漸輕松地舒軟了下來。

「我離開你是正確的,秋岩。繼續在一起,或許只會彼此傷害。」夏雪平平靜地對我說道:「你看,你總是用你自己小孩子氣的習慣和認知,總是很天真地以為我需要什么——而且總是在你很自我地覺得我需要的時候,給我遞上來來一支煙——確實啊,我也不是全能,我也不是什么事都游刃有余,我單打獨斗也難免遭遇危機、馬失前蹄,我需要有人保護、有人挺身而出、有人陪伴和安慰,我的小混蛋啊,你也確實是最合適做這些的那個人。可最合適的,並不總是最正確的,你卻不管不顧,你總覺得你什么事都做得理所當然,你覺得你做的什么事情、抱有的什么想法都是對的。可實際上啊,小混蛋,在我倆之間,你才是那個,最需要讓人隨時隨地,都幫你准備著一顆蜜棗的那個人。」夏雪平說完,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低下了頭,然後走向洗手間,洗了個手,又站到了我面前。

「我走了,小混蛋。記得好好照顧自己。」我什么事都不管不顧……我什么事都覺得理所當然……我什么事都覺得我是對的……呼……是不是,我真的搞錯了什么?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真的搞錯了,甚至不知道,在我和夏雪平之間事情上,究竟有沒有對錯,對錯到底為何物;但看著夏雪平離去的背影,我似乎漸漸了解,在這件事情上,似乎確有「辜負」二字。

我漸漸清楚,我應該是辜負了夏雪平。

而她也是如此。

她辜負了她自己。

她應該是想跟我在一起的;關於周荻也好,曾經的段亦澄艾立威也好,那個神秘的於鋒也好,對於他們,夏雪平其實有太多的委屈和痛苦,想找一個人傾訴。那個人,其實應該是我。

她自己還有好多秘密,好多感受,她應該想要跟一個人去講述、去聆聽、去探討。那個人,其實應該是我。

但她總因為這樣或者那樣的事情,再加上,可能還會有對我的擔心,所以她從不說出口。

——我是不是又自以為是了?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生活是苦難的,而現在,夏雪平又劃著她的斷槳,一個人出發了。

只有我,站在原地,守著一根斷掉的桅桿,看著漆黑的海浪。

我知道自己應該是自以為是的,但我還是想去陪她,跟她同舟共濟;正像我也需要她一樣。

「秋岩,你去了哪?」「我先走了,小c,你們玩吧……服務生,麻煩把我的衣服給我。」我來不及跟身邊人告別,來不及把大衣穿好,推開門一路飛奔過去……可一出門,我才看到,夏雪平踏上的那輛公交車,已經遠到我怎么奮力,卻都追趕不上的距離。

原來沒有艦船陪伴的燈塔,只是一個孤獨的盲人。

我彎下腰,看著夏雪平搭乘的那輛公交車漸行漸遠,不由得對著地面流淚,對著天空傻笑著。

走在冬夜冰冷的的路上,我才想起,剛剛進到夜店里,那首特別好聽的remix,竟然就是在我中考落榜之後的那個暑假,自學過一首很老很老的韓文歌曲。

空曠的夜里,回味著那顆甜糯蜜棗的味道,借著酒勁,我便放肆地跟著腦海中的節奏唱了起來。

只是,唱著唱著,嘴里的味道,突然愈發地咸苦了起來:「如果感覺到痛了,可能是真的很痛吧;如果感覺難過了,那么就真的會哭吧。

我卻笑著,這樣笑著,一直笑著,於是人們問我為什么要這樣笑;因為我沒有心臟啊,因為我沒有心臟啊,所以我,才感覺不到痛啊。

每天都自言自語,對自己下著咒語,可即便這樣,我還是會哭泣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