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10.12(2 / 2)

理智的周允晟心肝比誰都狠,他微一彈指,光網上長出無數尖銳的光刺,扎進這些精靈和獸人的肉里,即便是身體被錘煉成銅牆鐵壁的獸人族的武者,也無法抵御光刺的傷害。他們遍體鱗傷,血流如注,看上去凄慘極了。

周允晟猶覺得不夠,微動指尖,將一枚金色的光焰彈過去。

「請您不要!」伯溫嚇得面如死灰。他見識過這種光焰的厲害,知道它與焚燒萬物的神火比起來並沒有什么差別。

「誰敢在精靈和獸人的族地殘殺我們的族人?」一位容貌異常俊美的男人走過來,他身穿淡青色長袍,頭戴樹枝與花朵做成的王冠,一雙翠綠色的眸子充滿憤怒和威儀。

他實力非常強大,幾乎眨眼就來到近前,用掌心接住了小小的光焰。但是下一刻,他失去了慣常的優雅與從容,耷拉著手臂露出痛苦的表情。

只見那枚光焰竟然輕易穿透了他的掌心,落在光網中一名精靈身上,讓他成了一個滿地打滾的火球。他凄厲的慘叫聲把樹上的鳥兒都驚飛了,也讓與他困在一起的精靈和獸人全都嚇得呆滯。

「這是……神火!」精靈王盯著自己被洞穿的掌心呢喃,心里翻攪著驚濤駭浪。父神絕不會把神火交給一個凡人,約書亞與父神究竟是什么關系?

然而不等他深想,被金色光焰焚燒的精靈趴伏在地上不動了,呼吸和心跳全都停止。

「即使你擁有神火,殺死我的族人也要付出代價!」精靈王舉起權杖吟唱咒語。

爆烈的風刃在族地上空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並發出震耳欲聾的呼嘯聲,如果被卷入風刃的中心,恐怕連渣都不會剩。面對年僅18歲的少年,精靈王一點也不敢掉以輕心,一來就使用了最強的禁術。

周允晟鉑金色的長發在風中飛舞,看上去隨時都會被吸入漩渦,但他卻一點也不緊張,指著漸漸熄滅的光焰說道,「看清楚了,那是你的族人嗎?」

離屍體最近的獸人發出驚恐的叫聲。只見躺在那里的根本不是什么精靈,而是一只被燒焦的魔物。因為死前在嚎叫的緣故,它的嘴張得很大,露出毒蛇一般開叉的舌頭和鋒利的牙齒,前爪和後爪以詭異的角度扭曲著,鋒利的指甲深深摳進自己體內,身後還長著一條細長的尾巴。

「魔物?奧布萊恩什么時候變成了魔物?這不可能!一定是你施展了什么邪惡的法術陷害他!」光網中的一只精靈憤怒的大吼。

然而不等他吼完,屍體表層忽然冒出一股濃濃的魔氣,將殘骸腐蝕成黑色的汁水滲入土地。屍體的外形可以用法術改變,但隱藏在里面的魔氣卻無論如何做不得假。

被困住的精靈和獸人們忘了疼痛,連滾帶爬的遠離那塊黑色的土地。太可怕了,這些天他們一直與一只魔物同進同出!

精靈王立即收回禁咒,因為心神不穩的緣故吐出一口鮮血。站在一旁為他掠陣的獸皇連忙走過去查看情況。

他們內心的驚訝與恐懼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周允晟冷冰冰的嘲諷道,「魔物以隱藏在內心的黑暗為食,並借此孕育。內心越黑暗的人,越容易被魔物寄生,這也是為什么人類最受魔物青睞,而精靈之森只有魔植和黑暗獸的原因。但今天我才知道自己錯了,精靈的內心也已經被黑暗腐蝕而變得不再純潔。這可真是讓我失望。」

他用輕蔑的目光打量越聚越多的精靈和獸人,看見他們露出屈辱的表情便覺得心情愉悅,豎起食指,施展了一個威力巨大的光照術。

這是一種能辨認出魔物的法術,一次只能用在一個人身上,若要凝聚出把方圓幾里都照亮的光團,那相當於制造一枚小型的太陽。在這世上,恐怕只有光明神才能做到。

但少年不但做到了,還輕而易舉。他抬手,將璀璨的光球緩緩托上天空,說道,「看看你們自己吧,究竟還是不是原來的模樣。」

在璀璨金光的照耀下,所有精靈和獸人都無所遁形。而且少年還在他們面前凝聚出一面光鏡,讓他們不但能看清別人,也能看清自己。

又有兩只魔物被發現,想要逃跑卻因為聖光的照耀而癱軟在地。還有些精靈和獸人眉心籠罩著一團微微蠕動的魔氣,似乎在尋找隱藏在他們大腦內的邪惡念頭。一旦讓它們找到,就會順著這絲邪念鑽入他們體內,慢慢發展壯大並取而代之。

伯溫從未像現在這樣恐懼,因為他發現竟然連精靈王和獸皇的眉心也都籠罩著魔氣。如果心智不夠堅定,下一個被寄生的就是他們,而精靈和獸人兩族會徹底陷入災難,這太可怕了!

他迅速扭頭查看,發現被魔氣沾染的族人大多與寶兒·布萊特走得很近,這代表什么不言而喻。要么寶兒·布萊特本身就是一只魔物,要么送他回來的休伯特公爵是一只魔王,亦或者是黑暗神。

寶兒救了母樹,卻也為兩族帶來了滅頂之災,他還背棄了父神轉投黑暗陣營。再大的恩情也無法抵消他犯下的罪過,必須把他和休伯特找出來擊殺!

伯溫咬牙暗忖。

等大家認清了彼此的真面目,周允晟收回天空中的光球和地上的光網光焰,帶領護衛隊轉身離去。他可沒興趣卷入攻受的紛爭中。

不行,我要去神殿!腦殘晟聽見了父神的召喚,立即把理智晟壓入潛意識中,奪回了身體。

他冷酷的表情瞬間變成悲天憫人,從空間戒指中取出權杖,施展了一個超大型的凈化術。耀眼的金光將族地全部籠罩在內,將附著在精靈、獸人、草木、土地、湖水上的魔氣盡數驅逐。

當金光消散,被魔氣沾染的精靈和獸人覺得頭腦清明了很多,枯黃的樹木、青草、花朵重新煥發出生機,空氣中飄散著久違的土地的芬芳。

這種能使萬物澄凈的力量毫無疑問是神力!

「感謝父神的恩賜,感謝約書亞祭司的慷慨與仁慈!」心情大起大落之下,伯溫喜極而泣。之前對少年喊打喊殺的精靈和獸人們慚愧極了,紛紛涌上來道歉。

少年的實力是那樣強大,甚至遠遠超過了他們的大祭司。別說一個帝國的主教之位,即便是教皇之位,他要是願意也完全有那個資格。他根本不需要用什么陰謀詭計。而且他那樣仁慈寬宏,根本不像寶兒·布萊特描述的那樣。

精靈和獸人雖然不諳世事,但不代表他們是傻子。他們漸漸察覺出了端倪,開始在人群中尋找寶兒·布萊特和休伯特公爵的身影。

「他們早上跟貝爾出去打獵,現在還沒回來。」不知誰高聲說道。

「不要驚動他,等他回來。如果可以,請大家裝作什么都沒發生的樣子。」伯溫這才驚覺自己把約書亞直接帶進族地有多么不妥。他應該先與王和獸皇商量好再偷偷行事。

思忖間,他朝面色陰沉恍惚的王和獸皇看去,又覺得直接帶進來也好。這兩人之前腦子已被魔氣侵蝕,恐怕不會聽取什么解釋便要聯手殺死約書亞。

腦殘晟完成了一位光明祭司該完成的使命,柔聲說道,「請問你們的神殿在哪里?我要向父神禱告。」

「請您隨我來。」伯溫丟下族人,躬身引路。

精靈王和獸皇互相攙扶著坐下,相互對視間只覺得驚恐又羞愧。精靈和獸人兩族早就知道魔物是如何孕育的,也因此,他們極為反感內心黑暗的人類。但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也差點被魔物寄生。

這表示他們的內心已經產生了不可告人的黑暗思想。這黑暗的源頭是什么,沒人比他們更清楚。

寶兒·布萊特,你不是光明的使者,卻是來自深淵的魔鬼,你誘使我們墮落!兩人痛苦萬分的想到。

伯溫把人送到神殿門口,剛跨上台階就被一層金光阻隔在外,反復試了多次都沒能再前進一步,反而有種山岳壓頂的心悸感。怎么回事兒?誰在神殿周圍布了結界?他大吃一驚。

他把微微顫抖的手掌覆蓋在結界上,想用光明之力化解,卻見約書亞祭司毫無阻礙的走了進去。他在門口站立良久,往前走幾步又緊接著後退,似乎是在掙扎。

幾分鍾後,他嘆了口氣,徐徐走進去。

「父神,是您嗎?」

「不是我還能有誰?到我身邊來。」

「我一路上的祈禱您都聽見了嗎?」

「當然,我每時每刻都在看著你,聽著你,我的目光未曾從你身上移開過一分一毫,你是我最珍視的寶物。約書亞,到我懷里來,讓我好好抱抱你……」

因為結界的效力增強,對話的聲音逐漸消失了。伯溫站在原地,腦海中反復回盪著一個念頭——原來父神的聲音如此溫柔動聽!原來父神如此熱愛約書亞,一直在天上看著他!

嗯?一直看著他?!

一瓢冷水將伯溫澆了個透心涼。這表示精靈和獸人收留寶兒和休伯特的事父神已經知道了。精靈和獸人體質更強健,斗氣和魔法的天賦更高,連光明祭司也比人類多得多,他們一直是神明最鍾愛的種族。

但是現在,這兩個種族收留了寶兒和魔王,反把武器對准真正的神使約書亞。

伯溫捂臉呻-吟,幾乎已經預見到兩族被父神厭棄的未來。他想:自己必須趕緊找王和獸皇商量,看如何才能把那些罪過贖清並取得父神的原諒。父神的威壓充斥著整片森林,休伯特和寶兒恐怕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