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子(1 / 2)

寡婦恩仇記 秋李子 1664 字 2020-08-03

留哥見母親動手,又想起二伯母平時所說,不由更加哭的傷心,卻只是口口聲聲喊著娘不止,萱娘見他這樣,百般滋味都涌上心頭,自得了留哥,對他嚴加管教,打量他長大爭氣,誰知不過這半年略放松了一點,他就不知去哪里學的,把自己平日的教導,只當做耳旁風,玖哥雖不是自己親生的,此時看來,卻也不負了自己平日教導,思前想後,心不由灰了大半,把手里的棍子扔到地上,看也不看留哥。

只是眼望窗外,淚嘩嘩流個不止,留哥本以為娘會打的更厲害,此時見娘扔了棍子,只是流淚,也忘了哭喊,只是被玖哥抱住呆在那里。

劉姨娘也愣了一下,她自到萱娘身邊,也有七八年了,卻從沒見她如此過,眼神空洞,雙唇抖動不止,不免也自傷身世,這大小兩個寡婦,還有眼前這三個孩子,最大的玖哥不過十歲,小的英姐,才得五歲,能濟什么用?萱娘再剛強,也比不上男子,日後的日子,可怎么辦,難道要由著大房二房揉搓,不由撲颯颯也掉下淚了。

萱娘過了一會,見劉姨娘也掉淚,英姐見她哭,拿手去替她抹淚,底下的丫鬟婆子們,也一個個垂首侍立,細看過去,也幾乎個個垂淚,這屋里還要靠著自己,咳嗽一聲,把一只胳膊擱在桌子上,身子前傾,看著留哥,半響,才嘆氣道:「你哥哥這般待你,你怎能聽了別人的話,說什么小婦養的,須知你不是畜生,才只知有母,不知有父。」

這話雖只是說給留哥聽的,卻是實實打在了玖哥身上,他眼圈一紅,又要掉淚,萱娘把他和留哥都拉了起來,摸著他們的頭道:「你們可知道,你們的爹爹,已經回不來了。」叔洛喪命的消息,卻是少有人知的,留哥平時和他最好,聽了這話,又哭了起來:「娘,我不信,爹爹沒死。」

萱娘把他抱在懷里,強忍住淚道:「留哥,你可知道,這孝,不光是給你祖父帶的,也是給你爹爹帶的。」玖哥雙眼擦的通紅,也開始嗚咽。

英姐在劉姨娘懷里聽到爹爹再不回來了,睜著一雙眼睛問劉姨娘:「姨娘,爹爹不回來了,那我還在等他給我做大紅襖子穿呢。」童音清脆,在此時屋內,聽起來甚是突兀,劉姨娘聽的鼻越發酸,只是不說話,把她越發摟緊了些。

萱娘嘆氣,把兩個兒子放開,招手讓英姐過來,摸著她的臉說:「英姐,等你滿了孝,娘給你做大紅襖子穿。」英姐這下聽明白了,鼻子抽了抽,也哭了出來,留哥他們,本已止了哭聲,聽見妹妹哭了,也跟著大放悲聲。

萱娘等他們都哭的差不多了,才把眼淚一抹,桌子一拍,對面前的人道:「好了,就是哭的幾缸眼淚出,他也回不來了,今日總是過年,雖在孝中,也要有點喜氣。」說著回頭招呼:「小喜,把哥兒,姐兒都帶下去洗了臉,收拾了,擺上些果子,火爐燒的暖暖的,預備守歲。」

小喜忙擦一擦眼淚,和兩個婆子上前把留哥他們都帶下去,別的人見萱娘吩咐,也上前收拾了桌子,擺上幾樣果品,左不過是些芝麻糖,海棠餅這些吃食,又加個火爐進來,壓上重重的炭,剪一剪燭芯,登時這屋里和方才大不相同,光也亮了,人身上也暖了。

萱娘見這般,才長出口氣,留哥他們此時也回來了,洗了臉,還換了衣裳,孝期不能穿花衣,身上是月白色的袍子,小孩子家,那有記仇的,兩兄弟卻是手拉著手進來的,衣裳也是一樣的,雖不同母,他們眉眼處,和叔洛很像,任誰也不會認錯他們不是親兄弟。

重新規矩的行過禮,也就依序坐下,見這樣,劉姨娘對萱娘笑道:「奶奶,這孩子家,說錯話的時候有,教了,能聽就好。」

萱娘手里拿了把松子,卻沒磕,只是捏在手里,聽了她這話,眼睛從留哥身上,又轉到玖哥身上,反復數次,才把松子撇到桌子上,拉過玖哥道:「你爹爹不在了,你是長子,日後定要助娘一臂之力,撐起家業。」玖哥點頭,對萱娘道:「娘,明日我就不上學了,替娘看賬理家。」

萱娘聽了這話,唇邊露出一絲笑意,打他一下:「傻孩子,先生都說了,你讀書很好,怎能荒廢了學業。」玖哥不好意思的低頭。

留哥此時有些後悔,自己方才說哥哥是小婦養的,見娘不理他,擠到娘面前,偎在她懷里問道:「娘,我日後一定會乖乖聽話,再不惹娘生氣。」說著又看眼玖哥,臉紅了紅,小聲的說:「再不學源哥哥教的,說哥哥是小婦養的。」

萱娘唇邊的笑意更深,摸摸他的頭,柔聲道:「知道錯就好,算上你妹妹,你們父親,也不過留下三個血脈,你是娘親生的,怎能仗著嫡出,就不把庶出的兄長放在眼里,你哥哥為人寬厚,不計較,你怎能得寸進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