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1 / 2)

寡婦恩仇記 秋李子 2662 字 2020-08-03

二月二十二,就是惠姐出嫁的好日子,萱娘似沒有叔洛回來這回事一般,照舊做著送女出嫁的套路,二月二十送嫁妝,二月二十一喚人來給惠姐上頭理妝,兩個媳婦,自然也是跟著婆婆忙前忙後,兩個兒子,克盡職責,迎來送往。

二月十二吉日到,一大清早賀喜的人就上門了,萱娘穿了大衣服,戴了首飾,把客人請到堂上用茶,見她語笑宴宴,有個憋不住的,仗著都是陳家族里的,問出一句:「三嫂子,前日我家孫子滿月,大嫂子還帶了那山東來的去了,做弟妹的心里就一直嘀咕,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要有個說法,好來往來往。」

萱娘正在那里和王奶奶她們在說話,聽見這樣問話,萱娘還沒開口,王奶奶就笑了:「這樣的事,說出去只是被人笑話,陳大嫂子卻是怎么想的?現放著一個明門正道,三媒六聘娶進門的弟妹不管,反去把那外鄉帶回來的,也不知是真是假的人帶著到處去,雖說夫命難違,這也太過糊塗了,難怪還做出休妻事來。」

問話的這個,聽到王奶奶這樣回答,也順著道:「卻是我們也覺得,大嫂這樣做實在不該,卻也是別家的事情,不好多口的。」說著望向萱娘:「只是三嫂,這事也要有個說法,雖則慎重些不防,只是時日長了,那外來的占了你的窩,才更不好。」

萱娘輕輕一笑,這才抬眼瞧向她們:「今日是惠兒的喜日子,只是說些那話做甚,等到都忙完了,再慢慢說。」見她渾不把這事當一回事般,別人也不好再多口,此時丫鬟進來報,稱花轎已經到門了,果然媒婆就到了堂前,叫過喜,扶出新娘,惠姐依禮拜了下去,卻是方跪下去,就哭了出聲,萱娘不由眼角也有些濕,還是上前扶起了她,又說幾句為婦之道,這才蓋上蓋頭,媒婆和陪送的丫鬟上前扶起新娘,上了轎。

裱散過喜錢,鞭炮齊鳴,惠姐出嫁去了,萱娘站在門口,瞧著那送嫁的人群漸漸走遠,一個人走到她身邊,卻是昭兒,她扶住萱娘道:「娘,山東來信了,喜姨也來了。」萱娘聽了這話,點一點頭,唇邊露出一絲笑意,這筆帳,終究到了要算的時候了。

三月初三,萱娘命人大發帖子,請族里眾位長輩於初五下顧,大老爺那里的帖子也沒少了一份,大老爺拿著帖子,皺眉問親自來下帖的王大:「你奶奶這帖,究竟是何用意?」王大畢恭畢敬的回答:「大老爺,我家奶奶平日里甚有主見,她只是命小的送帖子來,還請大老爺務必下顧。」

大老爺沉吟一會,實在弄不明白萱娘葫蘆里賣的甚么葯,方想點頭應下,源哥斜著腳進來,一眼瞧見王大在那,吆喝了一聲:「哎呀,難道是三嬸命你來請三叔回去,要我說,怎能派個下人來,兩個兄弟怎么不見?」

大老爺聽源哥這樣講,雖則話粗,卻也有道理,點頭對王大道:「這話卻也有幾分道理,只是你三奶奶怎的不說,怎么對你三爺的事?」王大依舊恭敬的道:「大老爺,小的只是來發帖子的,旁的一概不知,大老爺有甚話,還請去問了奶奶。」

大老爺見王大一問三不知,雖不知他是否是做出來的,卻也只得應下,用眼示意源哥不要再說話,揮退了王大,源哥早急得不行了,等王大一走,上前對大老爺道:「大伯,難得見到三叔家的下人來,這時候不問清楚,還等甚么,難道要等那女人把家私全都藏過,才動手?」

大老爺見源哥一點長進都沒有,恨道:「你還不知道那羅氏是甚么樣的人,若真依了你的話,找幾個人上門拿著休書把她攆出,家私都交與你三叔,只怕她會攪的你一家都不安寧。」說著小聲的道:「到時候別說你三叔家的家私不得到手,只怕我這一份也要被填進去。」

源哥見了大老爺這般,不由肚里暗罵了他幾句膿包,卻是自己手里沒錢,還要在他手里討銀子,想起方才去方家尋自己妹妹時,卻被方家的下人排揎一頓,不由坐回到椅子上,嘆氣道:「一說起那女人我就氣不打一處來,我好好一個妹妹,被她教的連我這個哥哥都不認,好心去尋妹妹,還被她的陪房出來說,自家姐姐並沒有這樣一個哥哥,實在無理至極。」

大老爺聽了這話,也嘆了幾句,這些時日,自己和娘子兩人,算計著怎么才能把萱娘趕出,雖說有叔洛在,到時一紙休書就能休了她,只是萱娘又不是個好惹的,自家弟弟又著實不成器,說萱娘雖則做了些刻薄的事情,卻是自己也虧欠了她,還是等等再說。

只得授意自家娘子對那萬氏十分親熱,平時又在她面前說些萱娘的不是,好撩撥的她主動上門去尋萱娘的是非,卻是萬氏雖性子燥,身邊帶的一個婆子卻道,這事論起來還是有些蹊蹺,且不可自家上門落人話柄,萬氏聽了這婆子的說話,也就倷下性子來,大老爺著實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卻也奈何不得。

瞧著源哥,不由恨到,全是這敗子出的甚么餿主意,好處現時一分沒得,叔洛家在這里的吃住花銷,各項禮物,卻也花了四五十兩銀子,還有這敗子恬著臉和自己要的銀子,卻是已到此時,難道就罷手了不成,只得坐下,等著初五去萱娘家。

到了初五,平日里若有甚事,就算帖子下的再齊,也總要有幾個人到的晚一些,勞累的下人們穿梭不停的去請,到了那日,卻是個個都清早就到,絕沒下人去請的道理。

陳家廳上,上面供著陳家兩老的牌位,下面卻備了兩溜椅子,長輩們按位次坐定了,下人們依次端茶上果,只是有件事蹊蹺,雖則是萱娘下的帖子請的人,這留哥他們卻一個也沒見,只有王大帶著幾個下人在門口迎候,四叔皺眉問道:「這三侄媳是個女流,不好出來也是,怎的孫子們一個不見?」

王大在那忙碌的一頭是汗,聽見四叔問起,忙忙打拱道:「四老太爺,卻是玖大爺和留二爺一早都被奶奶差去了,這才不見的。」被差去了,眾人聽了這話,都皺眉不語,互相對看一眼,難道是去迎他們父親不成?

此時卻是大老爺到了,忙互相見過禮,各自坐下,王大見人到的差不多了,喚個丫鬟去請萱娘,清咳一聲,萱娘就進來了,她今日的打扮卻和往日不同,頭上是金絲髻,點翠簪,紅色金線的大袖衫,白綾灑花的裙子,臉上脂粉明艷,身後跟著兩個媳婦,出了來,先給眾位長輩行了禮,這才在下首坐下,開言道:「今日勞煩眾位長輩來,卻是要請主持一件事情。」

自她出來,眾人就都止了說話,等她發話的,聽見這樣說,更是一個個正襟危坐,等著萱娘的下文。大老爺還當萱娘經過這些時日,肯認了叔洛,只怕連萬氏也肯接了進來,只是名分所關,故此才請長輩們來,想到這,不免得意起來,任她再能干,也不過就是個女人,免不了這吃醋捻酸的事情。

想的正在得意之處,就聽萱娘道:「常言說的好,樹大分枝,人大分家,現時兩個兒子都已娶妻,女兒的嫁妝也已齊備,我日思夜想,不如把家兩半分開,由他們小夫妻各自去過日子,也省得我整日忙碌。」

聽了這話,旁人還沒說甚,大老爺就跳起來道:「怎的這般,三弟妹,難道你不知道三弟還在,怎就要把家事兩半分開,傳出去,卻是怎么做人?」

他這一說,旁的人也紛紛贊同,四叔捻捻胡子,對萱娘道:「三侄媳,誰都知道你是個有大見識的人,難道不知這兄友弟恭,合伙同炊,一起孝親方是做人家的本等,你怎的就要把家分開,實在是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