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駙馬守則 清歌一片 2631 字 2020-06-08

元炬略微一怔,隨即解下了腰間懸著佩刀,擲到了侍從手上,傲然說道:「我佩刀,是用神山岩脈深處烏金所鑄。你血只會污了它靈刃。我北夏,男子娶親之時必定要親手斬殺一牲,以血祭天。今天我就用你們這演武場上刀來斬下你頭顱,讓你顱腔中噴濺而出熱血作為我和你們尊貴美麗公主成婚而向上天奉上血祭!」

他說話時候,眼神如鷹般猙獰。

羽林軍士們這充滿了嗜血聲音中,注視著這個默默站著,仿佛從地底突然冒出陌生人。就今天之前,他們誰也沒注意到過這個衛尉寺中羽林營中低賤伙夫。而現,女皇陛下和公主尊嚴、中昭勇士榮光,竟然突然地與這個人就這樣緊緊地聯系了一起,這是一種何等震撼。他們等待著這個與他們年紀相仿沉默年輕人用他手上刀去捍衛這一切。

步效遠走到了陳列著各種刀械器架前,慢慢地依次拿過每一柄刀,閉上了眼睛。

「磨磨蹭蹭,哪里來那么多花樣!」

元炬早已經選中了一柄沉重朴刀,刀尖拄地,有些不耐煩起來。

步效遠驀然睜開了眼,目光落了一柄鸞刀之上,握了起來。

元炬冷笑:「不知死活。」

朴刀又名雙手帶,顧名思義,背厚刃薄,極其沉重,砍殺之時威力也可想而知。那鸞刀刀身雖卻寬不到朴刀一半,上古祭祀之時常用以切割牲口之用。他選了這鸞刀,若非無知,就真是不知死活了。四周見了這一幕官員們立刻低聲嗡嗡議論起來,有搖頭,也有嘆息。明元女皇亦是微微皺眉,神色有些凝重。

步效遠渾然沒有覺察周遭一切動靜,只是單手持刀,立於元炬幾步開外對面,凝神注視他刀鋒,也未應答他挑釁。

「接住了!」

元炬雙手持刀,高高地朝著步效遠當頭劈了下來,又重又,轉眼間就已到了他頭頂不過幾寸之地。刀刃割開了空氣,隱隱發出呼嘯之聲。

全場人這一刻幾乎都倒吸了口涼氣。

蕭鄴看向了昌平公主,見她雙手扶住桌案,身體微微前傾,一雙眼也正緊緊地盯著場中那二人。心中一陣沮喪,暗嘆口氣,垂下了頭。

元炬這聚了全身力氣一劈,本以為必定不會失手。不想眼看刀鋒就要落到對方頭上,手卻一空,對面那人竟然已經偏過了身子避過,幾乎就一眨眼間,他還沒看清楚,那柄鸞刀刀尖已經挑向了他咽喉。

元炬身材巨大,動作卻是不慢,反應也極,立刻後仰避過,刀鋒已是堪堪從他咽喉處掠過,他感覺到了那種叫人寒毛豎立來自於刀鋒冰冷和肅殺。

暫短死寂過後,全場突然爆發出了一陣喝彩之聲。

元炬站穩了身形,怒視著對面那個中昭男子,見他仍是那樣靜默而立,面無表情,唯獨一雙暗沉如墨眼緊緊盯著自己,怒吼一聲,再次舉刀向他斜斜劈了過來。

沒有刀鋒相格發出鏗鏘之音,幾乎像閃電一樣,甚至也沒有人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做到,步效遠刀鋒已經再次抵到了元炬咽喉。

元炬又驚又怒,還沒反應過來,手腕上已是被他不偏不倚踢中了神門穴,陡然一陣酸痛,五指抓握不力,刀已是松脫,尚未及地,被步效遠一腳踢了刀背之上,空中劃了道高高弧線,反射出一道刺目太陽光,終於鏘然落地。

宏大校場里充斥了叫人無法呼吸靜寂,還沒有誰能來得及從這場結束得這樣簡潔而叫人驚魂動魄格斗中驚醒過來。

「好!」

終於,一聲帶了欣喜而威嚴低沉喝彩聲打破了這靜寂,那是明元女皇聲音。

「好!」

仿佛被驚醒了過來,終於,中昭文武大臣們和羽林軍們爆發出了附和之聲。這聲音此起彼伏,響徹雲霄。

「不可能!你刀怎么可能這么!你一定用了妖術!我知道你們南方有一種妖術,會攝亂人心,你一定是用了妖術!」

元炬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怒目大聲嚷叫。

步效遠仿佛沒有聽見,微微用力,刀鋒已經刺入了他咽喉處皮膚,殷紅血慢慢地流了出來。

「如果可以,我會一刀斬下你臂膀。就像你剛才對我義兄所做那樣,而不是這樣地放過你!」

他靠近了他,用只能他兩個人能聽到聲音,一字一字地說道。

「步效遠,不可。」

坐得近些衛尉寺少卿發現了元炬喉間逸出血,急忙出聲制止。

步效遠盯了元炬有些扭曲臉片刻,終於把自己刀鋒從他咽喉處徐徐撤回,微微頷首,大聲說了一句:「承讓了,元世子。」說完這一句,他就後退了幾步,靜靜立著,眼睛仍是看著自己腳前方寸之地,那里黃土之上,已經被武功郎斷臂鮮血染得暗紅一片。

「刀劍無眼,來人,送世子下去好生救治。」

明元女皇已經開口說道。

元炬一雙大眼瞪得幾乎要跳出了眼眶,終於恨恨地點頭:「我記住你了。終有一日,必定要你十倍償還我今日之辱。「說完轉身,勉強對著明元女皇方向行了個禮,又盯了臉色已是一片雲淡風輕昌平一眼,帶著隨從扭頭大步而去。

女皇心情大,笑著朝著仍立場中步效遠招了下手:「我中昭果然是人才輩出,連朕羽林軍火頭房中人竟也有如此了得身手,果然是藏龍卧虎。步效遠,你方才那一手出神入化刀功,倒是如何練就?說來聽聽,朕有些好奇。」

步效遠將手上鸞刀穩穩插回了兵械架上,這才朝前幾步,遠遠跪了下去,應道:「多謝陛下稱贊,我刀功,實當不起出神入化四字。我入羽林軍之前,曾經……」

他微微抬眼,看了下昌平方向,見她一雙剪水般眼睛雖然看著自己,卻是波瀾不驚,平靜一片,心中驀地一陣黯然,又低下了頭去,停住了。

「哦,曾經如何?」

女皇大約心情真不錯,竟然追問不放。

「陛下,先父以屠牲為業,所以我也從了父業,為鄉鄰屠牛宰豬。」

步效遠並未抬頭,只是這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