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1 / 2)

駙馬守則 清歌一片 2271 字 2020-06-08

「刺客抓到了嗎?」

女皇回了位子坐了下去,低頭沉思片刻,再抬頭時,眼中已是冷凝一片,看著負責護衛羽林上卿榮肅,慢慢問道。

榮肅急忙出列下跪,應道:「陛下,刺客已經就范,只是……」

「只是什么?審問出了沒有,到底受了什么人指使?」

女皇投來目光如電,榮肅暗暗心驚,猶豫了下,低頭說道:「陛下,刺客被抓之後,立時吞毒自裁。臣親自搜遍了他全身,發現了個異狀,只是……」

「只是什么?有什么不能說嗎!」

女皇面色如水,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分。

榮肅一驚,急忙說道:「不敢。臣檢視時候,發現刺客左右下臂之上各被磨去了一塊皮,傷痕嶄,懷疑是……光和一黨作為!」

這話一出,殿堂之中人都是臉色突變,皇子姬弗陵是雙眼發直,嘴唇已是微微顫抖了起來。

「光和」兩字為什么讓這些人這樣聞之變色?其實很簡單。這是前姬姓皇朝順帝,也就是皇子姬弗陵父皇位時後一個年號。順帝薨,姬姓又歷經兩個短暫孩童皇帝之後,端木女皇登基就位。雖然她曾登基之初昭告天下,以後必定恢復姬姓天下。只是姬姓皇族和一些保守勢力看來,這完全不過是為籠絡天下人心而發。所以從女皇登基第一年起,民間就出現了一個以「光和」為號秘密組織,成員自己左右下臂上各刺「忠烈」一字,旨光復姬姓皇朝,據說前廢帝姬弗陵就是他們擁立為帝對象。這個組織發展非常迅猛,短短兩三年間,勢力就大增,策劃了幾次暗殺行動,雖然後都未得逞,但引得女皇震怒不已,命她自己掌握秘衛暗中大肆捕殺,這才鎮壓了下去。姬弗陵跪了女皇寢宮門外一天一夜,絕食痛哭明志,朝中又有一批保守派一同上言代他求情,女皇這才命人將他送回府邸,第二天又下旨冊封他為安樂王,這事才算勉強揭過去了。只是自這之後,這「光和」二字就像個幽靈籠罩了太寧宮上空,雖然沒人再提起,卻是每個人心里揮之不去陰影。姬弗陵早先年是誠惶誠恐,唯恐哪天那光和黨又跳出來生事牽連上自己,這幾年再無動靜了,這才漸漸放松了下來,哪里會想到今天竟又出了這樣事。

女皇臉色陰沉,冷冷說道:「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姬弗陵臉色發白,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顫聲說道;「陛下,兒臣全不知情,與兒臣無關,求陛下明察!」

女皇盯他看了半晌,臉色陰晴不定,末了終於冷冷說道:「我聽說你府第之中蓄養男寵,荒淫無度,這都罷了,去年立冬初六夜,你對你一個名叫冠兒男寵說過什么,你還記得嗎?」

姬弗陵冷汗汩汩而下,不住磕頭。群臣臉色各異,面面相覷。

「你是忘了還是不敢說?」女皇笑了起來,那笑卻全無暖意,「還是朕代你說了你吧。你說有朝一日你若被人擁立登基復位,你要做第一件事就是將朕鴆殺,第二件事就是廢你元妃,立那孌童為後,是也不是?」

姬弗陵大叫一聲,伏地不起,肩膀抖抖索索個不停,恐懼之極。

「來人,廢去姬弗陵安樂王之號,把這不忠不孝毫無廉恥之人押送回帝都,沒朕旨意,不許踏出安樂王府半步!還有,把那個冠兒拖去凌遲肉戧了,朕看他還怎么做皇後美夢!」

女皇高聲命道。

「陛下,今天這刺客到底是否光和一黨還只是臆測,因為殿下從前一句無心之語就這樣處置了,只怕會引天下議論,人心不服啊,求陛下收回成命!」

光祿上大夫劉錚上前一步,據理力爭,面紅耳赤。

女皇冷笑一聲:「劉愛卿言重了。等哪天這忤逆之子真把朕給鴆殺了,把那孌童扶上皇後之位了,天下之人才會心服口服么?我意已決,你再多說也是無用!」

劉錚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默默退了下去。他剛退下,撫遠大將軍魯鹿就又出來,睜大了眼奏道:「陛下,今日之事,殿下是否有罪,臣不敢論斷。只是臣以為另有一人是罪該萬死。那個蘅信,他素來行事張狂,目無法紀,朝臣早有不滿,只是陛下偏袒,這才容他至今。他是陛下此次出行總管,那高台之位也是他選定所建,平原何其廣大,他為什么偏偏要選那靠近林地之處築台?陛下聖駕到時,附近守衛森林,那刺客若非是預先被放進來潛伏,又怎么能近得了陛下身,以至於差點生出驚天大禍?陛下素來英明果斷,請陛下此次務必以公為重,拋卻私情,千萬不要因為這一人而冷了滿朝臣子心!」

撫遠大將軍魯鹿年過五旬,戰功赫赫,令敵人聞風喪膽,與朝中幾大勢力又都並無瓜葛,所以頗得女皇倚重。只是他性子火爆,為人耿直,早就對蘅信心有不滿,現有了機會,自然想說就說,連女皇顏面也顧不得了。

魯鹿話音剛落,立刻就又幾個大臣出列隨聲附和,見女皇微微垂下眼皮不語,似乎還猶豫不決,魯鹿不滿,上前一步正要再開口,突然聽見大殿之外響起一個聲音道:「魯大將軍過慮了。陛下早就命人將蘅信捉拿起來待訊,現人就千衛手上。」

魯鹿回頭,見昌平公主立於殿外,神色肅然,臉上這才現出一絲喜色,默不作聲退了回去。

「陛下,我擅自做主,請陛下責罰。」

大殿之上只剩她兩個時候,昌平跪了下來。

「昌平,你這是代替我做決定嗎……」

「昌平不敢。我知道母親只是猶豫,所以不過催促母親做出正確決定而已。」

女皇凝視了她片刻,見她雖跪那里,眼睛卻是直直地注視著自己,眉眼間慢慢現出了一絲疲乏之色,終於嘆了口氣:「你下去吧。」

昌平站了起來,轉身離去。

「效遠很好,我很喜歡他。只是我聽說公主府時候,你和他都是分房而居。他既然已經成了你駙馬,你就要把他當真正駙馬來對待,不要因為他老實而欺凌了他。」

女皇對著昌平背影,突然說了一聲。

昌平一頓,停住腳步,回頭看了眼女皇,終於應了聲是,點了下頭。

又一個夜幕降臨了,手執戈戟衛兵黑暗中把守著行宮各處要地,他們行走時,盔甲擦動發出輕微響動和遠處傳來蟲鳴,成了這安寧夜里四下唯一能聽到聲音。

步效遠之前被女皇單獨召見後,一個人回了別院里,覺得自己等了許久,終於聽見外面響起了侍女們低低「公主」呼聲,知道是她回來了,心里一喜,急忙跑了出去。借了回廊上燈籠光照,隱隱約約看見她皺著眉頭,仿佛心事重重樣子,腳步一下遲緩了下來,停了廊邊,看著她從自己面前走過,而她仿佛根本沒注意到他存。

步效遠站廊前,看著窗里燈光驟然加亮,侍女們進進出出地忙碌著,一時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辦。他其實很想進去,像昨晚一樣,但是她沒有叫他進去,所以他只能站這里等候。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他以為她已經徹底忘記了他,垂頭喪氣地想到前面花廳或者邊上隨便什么空屋子里過一夜時候,突然看見門開了,一道燈光透了出來,茯苓聲音響了起來:「駙馬爺,公主叫你進去了。」

步效遠壓住心里涌出得一陣歡喜之意,應了一聲,急忙轉身要進去,門口差點與茯苓迎頭相碰,見她和她身後魚貫出來侍女們似乎都笑,這才有些羞赧地讓到了一邊,慌得茯苓急忙後退了幾步,說道:「不敢叫駙馬爺讓道,請駙馬爺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