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意外(2 / 2)

異域神州道 知秋 4388 字 2021-02-22

巨熊斗士瞪大了眼睛,滿臉的呆滯,就那樣愣在原地一動不動,好像吃草吃得太多肚子裝不下都塞到了腦子里。

周圍的戰神殿祭司和其他斗士們也是滿臉的呆滯,這簡直就像是大人玩弄三歲小孩,看起來比之前仁愛之劍擊敗他還要輕松無數倍。這根本超出了他們的認知,但要說這個巨熊斗士配合著和這西方人演戲那又絕沒這個可能。

場外唯獨沒有怎么吃驚的就只有站在遠處的風吟秋和阿德勒法師,阿德勒法師是並不明白這其中的奧妙,在他的習慣思維中奧術能玩出比這更復雜一百倍的花樣來。而風吟秋更是毫不吃驚,歐羅武道本就粗俗,這壯漢又是這些斗士中戰技最粗淺的一個,劉玄應隔山打牛四兩撥千斤之類的內家功夫比仁愛之劍更高許多,還在旁邊看了這許久,對付他還當真不會比對付三歲小孩費力多少。

愣了好幾十秒,巨熊斗士好像終於把頭腦里的草給消化完畢,再度跳了起來,怒吼著跳上擂台朝著劉玄應沖去。這和上次一模一樣的動作,當然也遭受到了一模一樣的結果,劉玄應同樣地輕輕一揮,巨熊斗士又一路翻著跟斗滾了下來,重新回到了他原來的位置上。

這一次他再也沒有能站起來,只是傻愣愣地坐在地上,瞪著眼張著嘴,就像只草扎的熊。

「讓我來!」手持雙刀的年輕斗士跳了起來,沖上擂台朝著劉玄應撲去。只是他並沒有像巨熊斗士一樣直接沖鋒,而是揮舞著雙刀在劉玄應身邊游走,他的腳步極為快速靈動,轉折之間全無征兆,忽左忽右忽前忽後,如同一個跳動的陰影。而劉玄應則好像完全看不見這人一樣,面帶微笑信手而立。

猛然間,這游走到了劉玄應身後的斗士揮舞雙刀朝著他撲去,速度疾若閃電奔雷。

而就在這斗士一動的同時,劉玄應也轉過了身來。面對這和之前那巨熊斗士的沖撞截然不同的攻擊,他的回擊卻依然還是不帶絲毫煙火氣的隨手一拂,而這雙刀斗士也和那巨熊一樣,翻翻滾滾地滾落下了擂台,一直滾向他原本的位置。不過和巨熊斗士不同的是,這個雙刀斗士在翻滾中猛然用手中雙刀扎入了地面,硬生生停了下來,然後他挺身而起,那年輕的臉上浮現出一片血紅,隨即鼻中就流出兩道殷紅的血來。

其實這倒並不是劉玄應傷了他。如果這雙刀斗士順著勢頭一路滾回到原地,自然能把所有力道都剛好卸去,但這年輕人終究是要強,半途強行停了下來,反而是傷了內腑。

「諸位,可還有要上的么?」劉玄應在擂台上面向一眾斗士,氣度悠然,溫潤如玉,輕松得好像只是一位飽讀詩書的書生正在觀看一副田園風景。

用不著旁人翻譯,所有剩下的冠軍斗士都上前跳上了擂台,每個人的眼中都燃燒著熊熊的斗志。他們自然都看得出這絕不是什么奧術之類的東西,而是巧妙到極致的用力技巧,甚至這都已經朝出了技巧的層次,而是另一個他們無法描述的更高境界。

不約而同地,這些冠軍斗士都在同一時間沖向了劉玄應,他們絲毫沒有因為圍攻而感覺羞辱或者猶豫,他們從本能就知道面前這是遠超於他們之上的強者。他們這樣一擁而上並不是為了勝利,而是為了盡可能地見識到更多更強更高層次的力量。

劉玄應搭上第一個斗士的手臂,只是輕輕一轉就將他整個撲來的勢頭扭轉過來掌控在手,然後將他當做武器砸向地二個斗士,當第二個斗士避讓的時候乘機一掌打中他的肋下,將他打得飛向第三個斗士同時一腳踢中第四個斗士的武器砸中第六個斗士的腦袋......

劉玄應的動作看起來並不快,就如同示范給徒弟看的一套拳法一樣,每一個動作都是表現得分分明明清清楚楚,但那些斗士無論是如何快速迅猛詭異的攻擊,全都剛好落入他的掌控之中,簡直就像是一段排演了千萬次之後才熟稔的表演。

撲騰撲騰,不到兩秒的時間,所有沖上去的冠軍斗士全都翻滾著跌下擂台。

啪啪啪,連阿德勒這完全的門外漢都忍不住為這一幕鼓掌,劉玄應動作中的節奏和神韻已經超出了搏殺和技擊的范疇,那是一種於世界搏動相吻合相呼應的韻律。

風吟秋也忍不住鼓掌,他的武功修為不高,但眼界著實不低,他能看得出劉玄應的修為似乎又有進境,即便是在真武宗當中,能有他這番修為和武道天賦的大概也是屈指可數了。

鼓掌聲音最響亮的當然還屬仁愛之劍,他一雙蒲扇大手拍出聲音幾乎和兩片鑼在互相撞擊差不多。同時他的眼中也忍不住有光芒亮起,那是難以自抑的興奮,高聲問道:「劉道長,這番教導拳可當真精彩!不知道你的筋骨可活動開沒有?」

「自然。那就請無敵先生賜教了。」劉玄應轉身過來,行了個起手式。

「好!」仁愛之劍一聲大喝,同時響起的還有他一身筋骨氣血猛然炸響運行的聲音,如同一頭上古洪荒的巨獸終於從沉睡中清醒過來展開了身姿。

炙炎要塞的另一處地方,戰神殿中的喧鬧和激烈完全傳達不到的兩里之外,一處戒備森嚴的奧術監獄中。

「達克雷·羅瓦,你要想清楚,你這樣頑抗下去的唯一結果,就是被軍團強行施行抽取記憶。而記憶抽取肯定會對你的腦部和精神造成不可逆的傷害,作為帝國時代的奧術師,你的奧術知識既是軍團的財富,也是奧術文明的財富,難道你就為了阿莫斯的虛無縹緲的承諾,就讓這些財富徹底化為泡影嗎?你這是對軍團的褻瀆,是對奧術文明的褻瀆~!」

內務部的審問官坐在一把寬大的椅子上,聲色俱厲,口沫橫飛地對著下方的羅瓦大師咆哮著。他的容貌端正厚重而有氣勢,說出來話也高高在上震人心魄,但羅瓦大師並不為所動,整個人都如泥塑木雕一樣,那一雙水晶改造的義眼也死氣沉沉地就像兩塊鵝卵石。

「你曾經是軍團首席法師,為什么忽然淪落到這個地步,難道你自己還不清楚嗎?」審問官的聲音稍微放輕松了一些,那張看起來正氣凜然,威嚴無比的臉也湊了過來。「都是阿莫斯伯爵害了你。他讓你罔顧軍團的條款,挪用軍團的巨量經費來研究封存已久的魔像技術,這都是他的私欲,難道你就願意成為他私欲的陪葬品嗎?現在他本人都已經被彈劾丟掉了軍團長的職位,限制在軍團之內,你為什么還要幫他隱瞞?老老實實將魔像的所有序列密鑰交出來,是你現在的唯一出路!」

羅瓦大師還是呆坐在原地沒有任何的反應,就像是死了一樣。

「......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軍團委員會已經決定了,給你的最後期限只有三天。三天之後你還不老實交代,就執行記憶抽取。不要妄想著阿莫斯伯爵來拯救你,他現在早已經自顧不暇,之前他派人刺殺委員,挪用軍團物資的老賬全都被翻了出來,如果不是綠河大家族的利益需要慢慢商討劃分,他早就被宣布永久囚禁了。」

再是精力旺盛手段高超的審問專家,面對一個完全沒有反應的審問對象也會覺得束手無策,面對改造過自身肉體的大法師,肉刑什么的也完全無從談起,審問官只能懨懨地丟幾句狠話,從椅子上跳下來轉身離開了。

牢門碰地一聲關上,上面的奧術紋路立刻重新嚴絲合縫地鏈接在了一起,將這片十米見方的空間和其他地方徹底隔絕起來。羅瓦大師還是沒有任何反應,他就那樣愣愣地坐在角落中,一臉呆滯地仰望虛空,好像一只僵死的竹節蟲。

他並不是真的傻了,在這位軍團首席大法師的精神世界中,他的精神力其實一直都在對周圍的奧術法陣上不停地摸索,試探,就像一個囚徒不停地在牢籠上敲打撞擊然後仔細查看,然後再慢慢演算這牢籠的構架,模擬找出這其中的弱點。

相對於奧術來說,政治似乎是太簡單又好像太復雜了,縱然羅瓦大師已經有上百歲的年紀,但在這個領域中仍然是一竅不通,當然,他也完全沒有要去通一通的興趣,他只是認定了那個將他抬舉到首席法師位置上的阿莫斯伯爵,認定了他給與的那些別人可能永遠也不敢給的研究項目,還有以後那些預想中的偉大宏圖。至於其他什么的,他並不在乎。

這些天來這里讓他交出研究所所有序列密鑰的人都換了十多個了,有好言相勸的,有威逼恐嚇的,有引誘的,有來給他擺出各種大道理讓他自己選擇的。不過在他眼中看起來都一樣,都是一群為上面的政客服務的狗腿和小丑罷了,不管口中的言辭是什么,目的都是想從他手中偷走那個即將完成的魔像研究成果。那都是痴心妄想,這個後帝國時代最偉大的魔像工程可是他羅瓦的心血結晶,只有一力支持他完成的阿斯莫伯爵才有資格運用。而只要讓阿莫斯伯爵這個尊魔像啟動,這些只是寄附在軍團體制上的政客狗腿都要化成灰燼,整個軍團都會重回阿莫斯伯爵的掌控中,那些剩下的偉大奧術研究也會一步一步地慢慢實現。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他要如何才能從這個奧術監牢中出去找到阿莫斯伯爵,讓他啟動那個魔像呢?

羅瓦大師的奧術水平確實是軍團中首屈一指的,但這並不意味著其他的軍團法師們就是廢物,幾位早就看他不順眼的同僚和屬下這次終於抓到了一個好機會,以軍團的奧術序列為基石專門為他構築出的奧術囚籠絕對堪稱十年間軍團體系內最完美的一次奧術工程,任憑羅瓦大師這幾天在其中如何地輾轉,試探,都沒有找到什么切實可行的機會。

第一千三百四十五次試探,序列五的定序邏輯判斷回路和元素感應回路,避開了三個精神扭曲陷阱,發現一個疑似漏洞的設計......

一個小時之後,羅瓦大師的水晶義眼閃爍了一下,然後又暗淡了下來。上千次的試探,幾乎都是相同的結果。那些同僚和下屬好像把這些年對他的怨氣全都集中在這個奧術囚籠的設計中來了,並不是那種完全密不透風的壓制,直接讓他完全無法施展奧術,而是到處都充斥滿了各式各樣的陷阱,有些看起來確實是個有機可乘的漏洞,但事實上如果他由此就去進行精神撬動,想要運用奧術破開監牢的話,立刻就會激發軍團防御序列,遭受復數的高環奧術的打擊。

不得不說,這些家伙雖然都是愚鈍的蠢貨,但聯合在一起設計出的這個監禁序列,還是超出了他的破解能力。羅瓦大師終於得出了一個他不大想承認的結果。他的精神力明明都已經越過了無數層的外圍防御,觸碰到了軍團的序列基礎,但都找不到任何漏洞。只要軍團的奧術序列不產生震盪,這個奧術監牢就不可動搖。

而軍團奧術序列的上一次震盪,還是五十多年前,那幾個發瘋了的異族大祭司召喚神靈分身來擊落帝國的浮空城的時候,高維法則的扭曲波及到了整個大陸。

......難道真的要聽從那些政治蛆蟲們的命令嗎?有一瞬間,羅瓦大師也考慮過這個問題,但他瞬間就否定了。和對阿莫斯伯爵的忠誠無關,只是有關尊嚴,一名偉大的奧術師怎么能聽從蛆蟲的命令呢?

那么就只有等待他們來實行記憶抽取的時候了。希望那些家伙的奧術壓制體系並不完善,會和這個監牢的設置產生沖突吧.......羅瓦大師只能寄望在這個最後的機會上了。

但是突然間,一陣深邃的法則悸動傳來,整個監牢的奧術壓制和軍團的奧術序列都像感受到了風的樹葉,開始晃動。

這晃動的程度並不大,這陣法則悸動比起那三位神靈的分身降臨引起的高維扭曲還是遠遠不如的,但確實是晃動了。

羅瓦大師的一雙義眼猛地亮了起來,人也猛然站起,就像竹節蟲頂著兩塊發光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