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五章 李紈:蘭兒,要做你大兄那樣的男人!(2 / 2)

紅樓春 屋外風吹涼 3123 字 2020-10-22

陶二娘做夢都沒想到,這些大富大貴權勢滔天的人尋上門來,竟會是這樣的理由,一時都懵了。

賈薔淡淡道:「本侯麾下做事的,不分男女性別,只看聰明才智。此事,往後你自然明白。我只想告訴你的是,如果你真有能為,果真有你給趙姨娘出的那幾個主意的才智,那么即便你不是趙姨娘的親戚,也足以送你兒子入賈家族學。小婧麾下有個孫嬤嬤,和賈家無親無故,只因孫嬤嬤足智多謀,對小婧助益良多,所以她的孫子,如今就在學里讀書。將來下場考試,金榜題名後去做官,本侯也都會出手相助。你也如此,不需要靠趙家,一樣能養好你的兒子。你是否願意?」

陶二娘清冷的眼中浮現出激動之色,不過很快就平息下來,問道:「我不過一個婦道人家,又沒有甚么見識,能做甚么呢?」

見她如此,賈薔和李婧再對視一眼,笑了起來。

人常言一人興邦,又有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的說法,可見個人的才智只要在而合適的平台上,將能起到無比重大的作用。

然可以興邦之人,可以領百勝之師的將軍,卻難得。

千金易得,一將難求,便是這個道理。

世上絕大多數人,芸芸眾生,其實多是平庸之人。

也因此,賈薔和李婧才會重用孫嬤嬤這樣的老嫗,還有七八個從揚州鹽商處得來的人才。

這批人的確了得,尤其是孫嬤嬤,對江湖布局,對人心之揣測,簡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可是,他們畢竟老了,精力也不足了。

所以搜尋可以接班他們的人才,十分重要。

陶二娘沒甚么江湖經驗和見識,這不要緊。

李婧的江湖經驗和見識倒是足,但她卻做不來孫嬤嬤她們做的事。

因為李婧的身手了得,可惜才智嘛……

陶二娘雖無底子,卻可以學,可以當孫嬤嬤等人的弟子。

以她的聰明才智,想來用不了幾年,就能出師。

將能說的稍稍透露了點後,陶二娘就果斷答應,不過,她說了一個要求:

「我要和趙國基和離,趙棟改姓陶。」

……

回程的馬車上,賈薔見鳳姐兒沉默許久,便輕聲寬慰道:「你和陶二娘的處境不同,她只要思量她的兒子,而你,比她肩負的東西多了太多。不過,若有一日你也想這樣做,只管去做便是,萬事有我在。」

鳳姐兒聞言紅了紅眼圈,不過到底沒落甚么淚,自嘲一笑道:「我尋思的不是這個,而是原以為這世上的女子,多只是附在男人身上求活的可憐人,我實瞧不起那樣的。沒想到,還有這樣了得的奇女子。她也真有這份魄力,當晚就帶著兒子跟小婧走了。」

平兒笑道:「這也不算甚么,陶二娘的確聰明,不過西斜街會館那邊,也有幾個姑娘,真是聰明到家了,做事愈發有條理和主見。又都識文通墨,很是了不得。跟著爺當了半年先生,如今那邊的賬房都有些算不贏她們了。」

鳳姐兒聞言,愈發受打擊道:「也是奇了,從前怎沒見這么多能干的,如今倒成不值錢的了,一禿嚕一禿嚕的往外冒。」

平兒笑道:「從前即便是有,可誰敢讓她們做這些大事?便是奶奶這樣的能為,也不過在家里操持伺候人罷了。說到底,還是爺不凡,給了她們那樣的機會。」

鳳姐兒氣道:「你這話酸的讓我想啐你!」

平兒偏著頭,笑顏如花。

賈薔難為的看著鳳姐兒道:「我倒是也可以安排你做個好差事,可是……你又不識字啊。」

「噗嗤!」

平兒實在忍不住,噴笑出聲。

她原也不識字,可這半年多來,一直跟著身邊人學,如今倒也認得幾百大字,至少平日里認個賬簿書信甚么的不成問題。

且她仍在勤學著。

這話卻惹惱了鳳姐兒,撲到賈薔身上就要和她拼命。

結果自然被收拾了一通,可惜這幾日身子不受用,見喜了。

等送到西府二門時,氣呼呼的回宅子了。

賈薔則和平兒回到了東府,因平兒身上也不受用,就讓她早早回後院歇下了。

而賈薔,則就著月色,往東路院行去。

至一處小院,推門而入,輕輕叩門,門開,一丫鬟見竟是賈薔前來,登時驚喜,回頭對另一丫頭說:「瑞珠,快去告訴奶奶,侯爺來了!」

……

榮國府,大花廳後。

寶玉院。

卧房好似姑娘的房間,門上掛著蔥綠綉花軟簾,屋里牆壁玲瓏剔透,琴劍瓶爐皆貼在牆上,錦籠紗罩,金彩珠光,連地下踩的磚皆是碧綠鑿花的,床上的床帳,也是最精致不過的暖黃紗。

屋子里的氣氛卻有些不大對,寶玉伏在床榻上哭泣不止,襲人、麝月、秋紋、碧痕等丫鬟在一旁面色難看,似想勸,又不知從何勸起。

寶玉今日被賈薔罵了個狗血淋頭,賈薔走後,要不是賈母、王夫人攔著,他就要被賈政打死!

賈政旁的不敢自吹,可在保護自己身邊女人一事上,他覺得賈薔都沒他做的出色!

最讓寶玉心痛的是,姊妹們看他的眼神,都分明已經變了,好難過……

碧痕素來是個牙尖嘴利的,只不過也不敢罵賈薔甚么,只將罪魁禍首茜雪罵了又罵:

「沒臉的下流東西,往日何曾薄待了她?便是老太太、太太這回送她出去,也是又舍銀子又舍衣服的,何曾虧待了她?倒像是逼她去死一樣!」

「說是死也不願離了這地兒,結果如何?聽說能去東府,巴狗一樣跑了去!」

襲人勸道:「好了,不要說了。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她能有個好去處,也是好事。」又勸寶玉道:「此事原和爺不相干,侯爺那邊必是不了解,才生了那樣大的氣,二爺又何必委屈成這樣?」

寶玉抬起頭,回頭看著諸丫頭,道:「我只是想不明白,那日的話,是咱們私下里說的,太太是怎么也知道了?又沒外人走風的,這可奇怪。」

襲人道:「你有甚忌諱的,一時高興了,你就不管有人無人了。我也曾使過眼色,也曾遞過暗號,倒被那別人已知道了,你反不覺。」

寶玉道:「怎么人人的不是太太都知道,單不挑出你和麝月秋紋的來?」

襲人聽了這話,心內一動,低頭半日,無可回答,因便笑道:「正是呢,若論我們也有頑笑不留心的孟浪去處,怎么太太竟忘了?想是還有別的事,等完了再發放我們,也未可知呢。」

寶玉聞言,不再想其他,心碎道:「若連你們也一並去了,我不若出家去做和尚去罷。」

說罷,又落下眼淚來。

……

距離寶玉院不遠,便是李紈、賈蘭的住處。

一盞油燈輕燃,洗漱罷的李紈看著賈蘭在讀書,微笑道:「快到子時了,莫要看了。你大兄先前怎么教你的?燈燭下讀書寫字傷眼,白日里專心用功,晚上就不必狠熬了。」

賈蘭聞言有些慚愧道:「娘,是兒子的不是,白天和環三叔去頑了。」

李紈笑道:「你大兄不是說了,放假回家,原是為了放松的,該頑就去頑罷。」

賈蘭聞言奇道:「咦,娘從前一直讓孩兒好好讀書,早些進學,如今怎還讓兒子多頑呢?」

李紈笑道:「你大兄說的對,沒個好身子骨,做甚么都不成。回來也見到你林姑姑了?」

賈蘭點點頭道:「林姑姑還送了我一套筆墨,都是極好的。娘,林姑姑今年沒穿襖呢。」

賈蘭記得,往年只要一入秋,他那位姑姑就要穿上薄襖了,等霜降後,就該換厚襖了。

李紈笑道:「是你大兄照顧的好!我在旁看著,也明白過來,這人啊,的確得要一副好身子骨,才能立得穩,不然甚么都是虛的。」

賈蘭忽然笑道:「娘,如今你好信大兄的話啊。」

李紈心中坦然,搖頭微笑道:「不只是娘信他,你瞧瞧,如今連老太太、老爺和你二嬸嬸、姑姑他們,哪個不信他?往年都是寶玉像個鳳凰一樣,但也只拿他當小孩子。如今家里人的目光都落在薔兒身上,為甚么?」

賈蘭若有所悟道:「是大兄讓賈家變化了許多,還是好的變化。他有真能為,所以大家服他。」

李紈撫了撫賈蘭的額頭,輕聲笑道:「這只是一面,並不全是如此。你看看他今天,是如何教訓你寶二叔的?你知道,那叫甚么嗎?」

賈蘭畢竟還小,道:「娘,大兄是叫寶二叔不要拿人頂罪么?」

李紈笑道:「你大兄是教你寶二叔,能為高低且不論,重要的是,男兒要有擔當,不能讓身邊的女孩子為他去送死,那樣的男人,算不得男人,也當不得寧榮二公的子孫。」

說實話,今日榮慶堂上聽到賈薔這番話,即便李紈心中早如槁木一般,也不禁為之盪漾起來。

倒不是說對賈薔有甚么想法,只是單純覺得,世上有這樣的男子,才是女兒家的幸事!

若是,若是她下輩子,也能尋到一個這樣的郎君,那該多好啊……

「蘭兒,記得,要做你大兄那樣,頂天立地的男人!」

……

ps:六千多字啊,再還一章~~不是我斤斤計較,主要是最近要抽出時間來寫幾篇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