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四章 林如海:直去榮國府!(2 / 2)

紅樓春 屋外風吹涼 2676 字 2020-11-18

尹皇後:「……」

李暄剛爬起來沒多久,現在又跪了下去,雖低著頭,可誰都看得出,這小子埋頭在那狠笑,也不知怎就那么可笑……

賈薔覺得被坑死,見隆安帝目光不善的看來,只能也跪了下去。

尹皇後對韓彬歉意道:「五皇兒打小就這樣,皇上管教了許多回,總也改不掉,非冒犯半山公。」

韓彬笑道:「生在天家,仍能有此赤子之心,殊為難得。娘娘賢名海內皆聞,教養皇子有方,老臣佩服。至於賈薔,老夫也沒說你不是吶。」

隆安帝對此不置可否,召了韓、李、張、左、竇五家子弟上殿,一一見過。

五家子弟皆禮儀不缺,畢恭畢敬,緊張的頭上冒汗……

對比之下,賈薔「無法無天」的評語,倒是一點不差。

見罷諸家子弟,尹皇後便去了偏殿,見諸家誥命。

而尹皇後一走,幾位忍了許久的重臣,就各自拿出他們的施政方略,呈與隆安帝。

或言吏治,或言冗官、冗軍及宗室勛貴之冗多,又言土地兼並之烈,人口隱匿之害,還有就是,河工!

十分激烈。

這一點,連林如海都著重提了句:「皇上,今歲春夏時,五省滴雨未下。臣查詢欽天監記錄的氣象變化時所得之發現,每甲子年,氣候則易出現一次變動。今歲兩省無雨,明歲卻不知又會如何。距離上一輪的甲子年,也不過兩年光景。所以,河工、水利,的確是重中之重。」

「嗤嗤!」

林如海話音剛落,就聽身後附近傳來一陣竊笑聲。

林如海倒沒甚么,上面隆安帝卻是震怒了,厲聲道:「叉出去,狠狠的打!」

正值火頭上,如此肅穆之事,豈容輕佻?

李暄唬的魂兒差點沒飛了,看到侍衛近前,忙大聲解釋道:「父皇,兒臣是聽賈薔說,他有法子,才高興的笑的。父皇,兒臣真是因喜而笑啊!」

林如海聞言詫異,同隆安帝道:「皇上,也不妨聽聽他們到底有甚么法子。賈薔還未同臣提過……」

賈薔見隆安帝真怒了,瞪眼看來,忙出列規矩道:「皇上,興修水利和河工,可防洪澇,但難解大旱。若是大旱,朝廷最艱難之處,便是缺糧。缺口若太大,雖有兩湖、兩江豐收,也難賑濟全部。臣卻知道兩地,雖國土面積狹小,卻盛產稻米。所產稻米,一歲三熟。朝廷何不去多多采購一些?」

隆安帝皺眉道:「你是說安南?」

賈薔點頭道:「安南和暹羅皆是,且此二國國民慵懶,因二國從不缺雨水,隨意耕作,即可飽食,土地因此不能充分耕種。皇上,朝廷何不派些人去,多買些土地耕種,所得糧米,再運回大燕?如此,既能省些銀子,還能多得許多耕土,成為大燕糧倉……」

「荒唐!」

賈薔話音未落,就聽竇現厲聲道:「豈有奪他國之土,養己國國民之理?是不是安南若不賣糧賣地,你還准備以大軍征伐之?安南、暹羅,小國寡民,若糧米皆為大燕所買,耕地為大燕所奪,安南、暹羅之民,又該何以為生?此乃仁義之師耶?」

賈薔是真有些好奇,看著竇現問道:「竇大夫,你是大燕的御史大夫,所食俸祿,是大燕百姓之民脂民膏。你在替哪國考慮?莫非只能任由大燕子民餓殍盈野?」

竇現震驚了,他凝視賈薔稍許後,轉頭問林如海道:「林相,這就是你教出的弟子?」

「有事說事,你扯我先生干嗎?是不是我回頭也去你先生之處問問,這就是你教出的弟子?」

賈薔有些生氣道。

李暄深以為然,點點頭道:「就是,爺也覺得賈薔說的在理……」

「你們兩個,給朕滾出去!」

李暄話剛脫口而出,就聽到上面隆安帝震怒之聲降下。

「……」

李暄倒吸了口涼氣。

……

麟德殿西側,御欄處。

賈薔和李暄倚著欄桿,看著日頭漸漸西斜,陽光照在大殿琉璃瓦上,金光燦爛。

「賈薔,我怎么覺著有些不對……」

李暄看了好久,覺得有些眼花,揉了揉眼睛後隨口問道。

賈薔「唔」了聲,道:「啥不對?」

李暄道:「爺原以為,這些大臣回來後,都是高人,噼里啪啦一通,朝廷就該到盛世了,該頑的頑,該樂的樂,那開元盛世多熱鬧!怎么如今瞧著,一個個都苦大仇深的?他們到底行不行?」

賈薔嘿的一笑道:「這話讓人聽到,非得說一句你行你上啊……」

李暄「嘖」了聲,扭頭看賈薔道:「爺上就爺上,爺覺著你那法子不錯啊,說的也有道理……不過你說也奇怪,竇現老兒也不是迂夫子,怎還扯甚么仁義大道?咱們又不是去搶,是去買啊。」

賈薔撇嘴道:「他那是防微杜漸,事涉三國,糧食土地又是根本,一旦發生沖突,就有可能引發事端,甚至是戰爭。文官嘛,終究是『國雖大,好戰必亡』那一套。再者,也怕武將坐大。還有就是,我大燕天朝上邦,諸國來朝。若是連糧米、耕田都向周邊小國去買,豈不是很沒面子?可能還有些其他原因,這些官兒,別管好官還是壞官,心眼多著呢,麻煩的很。」

李暄「嘖」了聲,道:「你要小心點,爺瞧著今兒很有幾位看你不順眼。」

賈薔冷笑道:「他們有能為歸有能為,可若說心胸氣度都寬廣,那才是笑話。當初離京時就滿懷恨意,如今回京了,看到我先生邁過一步,連我和天家的關系也十分親近,半山公那樣天下為公的真儒倒也罷了,其他人,誰知道心里怎么想的?不過我也不在乎,窮酸出身,難免憤世嫉俗。別來招惹我就是……」

李暄哈哈笑道:「只要你少招惹別人,人家看在林相的面上,也不會為難你。再說,你一個連上朝都沒資格的人,人家招惹你做甚么?對了,韓老頭兒心里不恨你罷?這老頭兒是厲害得……」

賈薔想了想,搖頭道:「不會,應該不會。半山公是個厲害的,手段極強硬也極高明,不是個迂腐不化故作剛硬的。」

李暄笑道:「那就好。」

「怎么說?」

賈薔好奇問道。

李暄「嘿」了聲,道:「爺就不信你看不出來,往後軍機處韓老頭兒就是領班的了,其次就是你先生。只要韓老頭兒不恨你,又有你先生在,父皇、母後也寵著你,其他幾個就算恨你,也拿你沒法子。只要你自己不作死。」

賈薔轉過身,趴在欄桿上,眺望重重深宮,輕聲道:「閑的沒事干理他們,惹不起我還躲不起?過幾日我就走,去江南逛一圈,回來都要過年了,想來他們那會兒早就忙的忘了賈爺爺是哪位了。」

「好球攮的!」

李暄大驚罵道:「你怎又要往江南跑?」隨即冷笑道:「爺勸你別想美事,父皇會放你出京禍禍?」

賈薔悵然一嘆,道:「今年是我師母過世十周年,先生忙於國事,不能離京片刻,如今他老人家膝下又無子,王爺啊,你說說看,我若是不去,誰還能去?」

李暄聽聞此言,明白此事多半攔不下,登時又動了心,道:「賈薔,你尋個法子,讓爺也去南省逛逛。爺這么大,還沒出過京呢!這秦淮河、瘦西湖爺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卻壓根兒沒見過,豈不可惜?你鬼名堂最多,快快,想個法子啊!」

賈薔同情的看著他,道:「你覺著,可能么?」

李暄聞言,如霜打的茄子般,垂頭喪氣起來。

有時候,他真想連這王爺也不坐著,免得拘束在這京城里,哪也去不得……

正這時,見一黃門侍郎急急走來,同李暄、賈薔道:「王爺、寧侯,皇上召你二人回去,要散宴了。」

二人不敢耽擱,連忙往麟德殿而去。

也不知君臣又說了些甚么,氣氛竟又轉圜回來了。

並無多言,賈薔攙扶著林如海,作別隆安帝後,就出了皇城。

但林如海卻沒讓馬車回布政坊,而是吩咐道:「薔兒,直去榮國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