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一百二十五章 原來你這個皇帝,做得這么憋屈嗎(2 / 2)

太皇太後咳嗽一陣,漸漸平復下來,嘆道:「官家,除了這兩年,你算是做了七年皇帝,可是這七年……這七年之中,真正的皇帝卻是你皇祖母,你什么事都要聽皇祖母吩咐著辦,你……你心中一定十分氣惱,十分恨你皇祖母,是不是?」

趙煦淡淡道:「皇祖母替孫兒做皇帝,那是疼孫兒啊!生怕孫兒累壞了,用人是皇祖母用的,聖旨是皇祖母下的,孫兒清閑得緊,哪有什么不好?怎么敢怪皇祖母了?」

太皇太後深深的嘆了口氣,目光突然變得慈祥了幾分,看著趙煦輕聲道:「你十足像你父皇,自以為聰明能干,總想做一番大事業出來,你心中一直在恨哀家,哀家……哀家難道不知道嗎?」

趙煦微微一笑,自嘲道:「皇祖母自然是知道的了,大內侍衛首領是皇祖母的親信,內侍太監頭兒是皇祖母的心腹,朝中文武大臣都是皇祖母委派的,孫兒除了乖乖的聽皇祖母吩咐之外,還敢隨便干一件事,隨口說一句話嗎?」

趙煦說到這,阿朱阿紫,王語嫣,甚至連梅蘭竹菊看向趙煦的目光都帶上了幾分同情,對太皇太後卻是多了幾絲忿忿,王語嫣心下充滿了憐惜,「人人都道做皇帝多么風光,表哥一家更是世世代代都只有這一個目標,原來你這個皇帝,竟然做得這么憋屈嗎?你以前過的,竟是這樣的日子。」

太皇太後聽完趙煦的話,雙眼直愣愣的看著帳頂,她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苦笑道:「你一定在天天盼著今日吧?只盼哀家一旦病重死去,你……你便可以大顯身手了,你跟著國師學了兩年,如今定是學成歸來了。」

「本來哀家的壽元該在一年半以前就耗盡的,國師故意為我續了一年半的命,便是要為你爭取時間,國師真是用心良苦啊!你有國師扶持,當真是好福氣,呵呵,如此說來,你如今或許真的能做一個好皇帝呢!無論如何,還是要感謝……感謝國師多賜予了哀家一年半的壽元。」

「唉,太皇太後言重了,都是為了大宋江山,天下百姓,你也不必謝我。」肖鵬擺擺手,輕嘆道:「不論你的出發點為何,終歸是將煦兒給扶上了皇位,這才讓他有了一展抱負的機會,總的來說,你對煦兒還是有那么些恩情的。」

趙煦聞言面無表情的道:「是啊!弟子的一切都是皇祖母所賜,當年若不是皇祖母一力主持,父皇崩駕之時,朝中大臣不立雍王,也立曹王了,皇祖母的深恩,孫兒又如何敢忘記?只不過……」

太皇太後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只不過怎樣?你想說什么,盡管說出來就是,哀家反正快死了,你又何必吞吞吐吐?」

趙煦點點頭,沉聲道:「只不過皇祖母之所以立孫兒為帝,不過是貪圖孫兒年幼,皇祖母自己可以親臨朝政罷了。」

太皇太後緩緩點了點頭,道:「你的話不錯,哀家確是要自己來治理國家,這九年來,哀家治理得如何?」

趙煦微微一笑,從懷中取出一疊李彥先前交給他的紙來,道:「皇祖母,朝野文士歌功頌德的話,這九年中已不知說了多少,只怕皇祖母也聽得膩煩了,這是我大宋細作這幾日送來的幾條情報,說道遼國宰相有一封奏章進呈遼帝,提到皇祖母的施政,這是敵國大臣之論,皇祖母可要聽聽?」

太皇太後嘆道:「德被天下也好,謗滿天下也好,哀家……哀家是活不過今晚了,遼國宰相……他……他怎么說哀家?」

趙煦抽出一張紙,道:「那宰相在奏章中說皇祖母,自垂簾以來,召用名臣,罷廢新法苛政,臨政九年,朝廷清明,華夏綏安,杜絕內降僥幸,裁抑外家私恩,文恩院奉上之物,無問巨細,終身不取其一……」

趙煦讀到這里,頓了一頓,見太皇太後本已沒半點光采的眸子之中,又射出了幾絲興奮的光芒,接下去讀道:「人以為女中堯舜,呵呵,這一點倒是與當年師尊對皇祖母的評價一模一樣呢!」

太皇太後喃喃道:「人以為女中堯舜,人以為女中堯舜,就算真是堯舜,終究也是難免一死。」

突然之間,她那正在越來越模糊遲鈍的腦中閃過一絲靈光,急問道:「遼國的宰相為何提到哀家?官家,你……你可得小心在意,他們知道哀家快死了,想欺侮你。」

趙煦年青的臉上登時露出了驕傲的神色,說道:「想欺侮朕,哼,話是不錯,可也沒這么容易,契丹人有細作在東京,知道皇祖母病重,可是難道咱們就沒細作在上京?他們宰相的奏章,咱們還不是都抄了來?」

說到這趙煦又抽出第二張紙,道:「皇祖母,這還有另一份情報,你聽過之後,便是走也可走得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