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耐煩推了推,「叫騷呢叫!閹了你!」
「閹誰?」
他危險地逼近。
被這一撞,般弱倒是清醒了。
牙牙是她的乳名,除了家中父母兄弟,只有丈夫才能得知的稱呼。
燕弱衣側躺在她身邊,高大的身軀如山嶺起伏,把案邊的紅紗燈遮得大半。
她摸著他的衣裳,絲綢質地,沾著夜風的寒涼,隱隱透出一股兒桂花的香氣,想是急匆匆穿過廊道,扎了進來,心臟燥得還怦怦直跳。
燈火昏暗,四下無人,像極了一對偷情的狗男女。
「明早我就要出發了。」
他捉著她不安分的腳,夾在腿彎,「你不用送我,我會讓人把你送到更安全的地方,誰也找不著你。至於你家……」他頓了頓,「不用擔心,一切都好。」
只要甄家不太過分,他姑且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般弱胡亂點頭,心里想著,這狗皇帝不發飆,說話挺有條理的。
燕弱衣瞧著好笑,將她遮住嘴巴的發細細撩到耳側,「你等我,最快三個月,最遲六個月,我便能平定禍亂,回來接你。到那時……」就替他生一窩崽崽吧,能上房揭瓦的那種。
他眼眸深邃,深情落在了她的小腹。
略鼓。
醞釀的氣氛全沒了。
狗皇帝眼角抽搐。
「你晚膳又吃了多少?也不怕撐死自己!」
般弱的撒嬌爐火燉青,拉著他的手放在上頭,「您揉揉,揉揉就不撐了。」
免費勞動力嘆了口氣,心甘情願干起活來。
等他推拿了二十多圈,對方睡得比死豬還沉。
想做壞事也不成了。
燕弱衣凝視她一會,小心翼翼抽出自己被壓著的衣袍跟頭發,「牙牙,你乖點,等我回來,不要亂跑。」他俯下腰來,在她的額頭落下一吻,這才起身往門邊走去。
四五步後,天子頓住了,抽出了一彎刀,割下頭發一縷,打成結,妥帖放在她枕頭之下。
「陛下。」
李進喜候在西苑外頭,見人出來,雙臂奉上黑貂披風。
「朕不冷,收著吧。」
「這是皇後娘娘為您……親手綉了字的,願陛下得勝歸來。」總管公公說得很艱難。
陛下果然眼睛一亮,興沖沖翻找名字。
在公公的委婉提示下,燕弱衣從一個隱蔽角落看見了一個字——
汪。
燕弱衣:「……」狗皇後。
般弱不知道男主一臉郁卒地上路了,她一覺睡到大中午,骨頭都酥了。
下午來了一群錦衣衛,給她搞了個地點轉移,這下任何後妃都難以找到她的蹤跡。
某一天風和日麗,般弱感念錦衣衛小哥的鼎力保護,特意讓小廚房做了一桌子美味佳餚犒勞他們。這個時代的蒙汗葯很有質量保證,也幸虧錦衣衛小哥沒有修煉到百毒不侵的地步,她經過一番努力後成功出逃。
般弱帶著她的高手車夫,她的小白豬,還有她的金銀財寶,跑路了。
「吱呀——」
馬車軲轆在林間小道上歡快轉動,般弱頭上的發飾也跟著一搖一晃的。
她感覺眼睛澀疼,便放下了手里頭的刺激話本,正了正腰,雙手舉起,做著眼保健操。
「嘭!」
倏忽之間,馬車四分五裂,般弱驚愕睜眼,視線中的高手車夫咻的一下飛了出去,狠狠摔在了樹樁子上,吐出一口血,「主子……快跑!」
「跑……跑去哪兒?見閻王爺嗎。」
不遠處是一群黑衣人,最邊上的那個,是個蒼白病態的漂亮弟弟,騎著一匹照夜玉獅子,跟本人一樣,又白又騷,生怕人不知道他是個有錢的刺客。
般弱從頭到尾打量了一番,猶猶豫豫,吞吞吐吐,「妾臨死之前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萬水千山總是情,刀下留情行不行?
漂亮弟弟模樣很美,嘴巴很壞,「去跟閻王爺講吧!動——」
他話沒落音,般弱先一步挪開了身體。
一只白白胖胖的豬仔出現在眾人面前,眉心一點紅,樣子很是清秀。
「來,帽帽,還記得你失散多年的爹爹嗎?來,快叫!」
帽帽很給臉嗷了一聲。
漂亮弟弟定定盯它。
帽帽又嗷了一聲,爹,憋打了!
「豬留下,女人殺了。」
「等等!英雄!妾身可以自行了結!用不著麻煩你們的雙手!」
般弱掏出了自己購買的毒葯,還好她特意買了雙份。
她正要扒開木塞,一截樹枝打中了她的手,瓶子咕嚕嚕掉到地上。
一人翻身下馬,撿回來給主人。
漂亮弟弟挑著眼梢,撥開木塞,聞了聞,嘖了一下,「還當是什么呢?騙小孩的玩意兒。」
這種劣質毒葯,他都能拿來當糖丸吃!
「它真的是毒葯,很毒很毒的那種,你不能嘲笑它!」般弱滿臉悲憤,「這可是我花了一千兩銀子買的!」
「哈,毒葯——」
漂亮弟弟很不屑,倒出來一顆,指尖捻著,拋進了嘴里,一通亂嚼。
沒有皮膚潰爛,沒有七竅流血,更沒有氣絕身亡。
「蠢貨!燕弱衣是個蠢貨,他娘們也是個蠢貨!一群人全是沒腦子的玩意兒!」
漂亮小皇叔毫不客氣群嘲全場。
突然間,他雪白病態的臉頰染上淡淡的紅,喉嚨發癢,溢出一聲極其嬌弱的、惹人憐愛的嚶嚀。
般弱:「……」
日,買到假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