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二十三章 主公,蓮顏十級(二)(2 / 2)

看她如此鄭重其事的向他保證著,如此真實的關心著他,南燭咬了下唇,低下眼,不敢與她再對視了,只怕眼底的心虛與愧疚會被她察覺出來。

陳白起的確沒有多想,因為她想不出他們會這樣胡鬧的原由。

她看向相伯先生伸出手,深思熟慮後覺得兩人的身高差的緣故,學南燭一樣背著只怕會讓他半截身子都掉進泥水里,所以她想將南燭背上的相伯先生接下來,再抱著走一段,卻見相伯先生已識出她的意圖,先一步跳了下來。

陳白起雙手落空,見先生腳踩在泥里,頓時有種暴殄天物的感受。

他微笑著牽起她的一只手:「你牽著我引路便可。」

雖然她想抱著他走,他很高興,但他更希望她換一種方式來擁抱他。

陳白起見他體力值低得可憐,怕他捱不住,便勸道:「可這腐泥路既潮濕又難走,走久了或許還會爛腳過敏,先生不必逞強……「

相伯先生持續微笑:「無礙的,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再說,不是也快到了嗎?」

……那是對我而言快到了,若換成你,我就不知道還要走多久了。

但見他堅持,陳白起輕嘆一聲:「那好,依你,走吧。」

南燭在旁看著兩人的神情對話,難皮疙瘩掉一地,總有一種陳芮「小嬌妻」在寵著相伯先生這個「老夫」的錯覺。

陳白起想了一下,從他手中抽出手來,在相伯先生不解茫然的神色中,她挾住他的一條胳膊搭在肩上,將他半邊身子的力量都架在自己身上,運勁踏步前行。

她帶著他走,遠比兩人一步一行,拔泥踩坑地走要快上許多。

雖然如此一來,陳白起所要耗費的力氣更大。

若是她巫力恢復了,她也不必用如此原始的方式來渡過這一截水路。

很快兩人就經過謝郢衣的身邊。

距離隔得也不遠,再加上謝郢衣一直關注著,自己也聽到是怎么回事了,他掃了一眼終於挺直了腰桿的南燭,又看了一眼小白花一般善良堅強的相伯旬惑,冷笑一聲。

他故作不解地問道:「我記得相伯先生擅岐黃之術,方才為何不替自家小童診治一番?」

相伯先生一頓,側過臉看他。

「不、不用了……」南燭在後方擺手。

相伯先生的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哪怕粗布麻衣在身,也有著白蓮碧轉流波般皎然自潔的風華:「眼下此處不便診斷,且南燭自小跟隨我身邊,葯理方向亦略懂一二,他既覺腹痛或許是吃錯了東西,想來也不必太緊張。」

「是嗎?」謝郢衣一臉不信:「我倒覺得他一開始喊得痛得緊,但怎么這會兒又似一下好了不少呢。」

而相伯先生則是「你不信但你沒有證據」的心態胡說八道:「謝弟或許不懂,這人的承受力各不同,南燭自小過於嬌生慣養,耐力不足,這其中的確有我幾分責任。」

謝郢衣瞪眼看他,誰是你謝弟?

還有這都什么跟什么,他這是打算來一招模糊焦點,再顧左右而言他嗎?

陳白起直女,並沒有聽出這私底下的針尖對麥芒,她接口道:「這身體不舒服,哪管小病還是小痛,都會難受,先生也不必這樣講。」

相伯先生看她,苦笑一聲:「我……只是不想別人會誤會。」

「若不想別人會誤會……」謝郢衣胸膛起伏幾下,似極力在克制出口傷人:「便別做些傷德性的事情。」

這話的指責針對就太過嚴重了。

陳白起顰眉,當即道:「郢衣,不可這樣與先生講話。」

謝郢衣聽到她的斥責,只覺胸口處堵了一塊石頭,他也自知論心性的操控與城府,他不是相伯荀惑這個老妖精的對手。

他常常故意在聖子面前敗壞他的形象。

不行,他不能讓他得逞。

他努力讓自己用最平靜的語氣說道:「看來的確是我誤會了。」

相伯先生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果然人都是會成長的,但隨即他又收回視線,寬容道:「你也是因太緊張阿芮,我自是不會怪你的。」

謝郢衣冷冷看向他。

盡情得意吧,反正笑得最後的人絕不會是他。

見兩人又恢復了之前的和平相處,陳白起便與謝郢衣交待了幾句,先將相伯先生帶過去。

謝郢衣見也沒有更好的理由阻撓,只能任他們先走。

陳白起帶著相伯走過了泥濘濕地,前面是一片地勢高出一截的干草地,相伯此時也不用假裝了,當真是喘著氣軟著腿半身幾近都依在她身上走。

他目光一瞬不眨地盯著她戴著面譜的側臉,醉酒那一夜的事情很多他都記不清楚了,但她的五官在他不斷地回想,一遍又一遍,終於能夠清晰了起來。

微涼的手指不動聲色地摩挲著她細嫩的手背,覺得氣氛正好,他無恥地暗忖著,不如趁這個機會,再深入培養一下感情?

正當他這樣想著,卻不想有人比他更急,一把將他反身就撲倒在了刺背干硬的草地上。

草榍揚飛,綠光炫暈流轉,上方的人撐起一片陰影灑落,相伯先生愕然怔然抬頭望去,只看到細碎的光從她身上勾勒出一道清麗柔美的輪廓。

噗通——

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