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謀士,你的名字響徹上空(2 / 2)

當滄月軍一行風塵仆仆趕至平陵縣城廓,尚未進城門時,與公子滄月共乘騎於一馬的陳白起,卻事先接到系統便發出一條警示。

「地角寒初斂,天歌雲乍飛。大旗危欲折,孤將定何依?八百里趙軍旌旗朔氣穿甲,來氣勢洶洶,入城/離去?」

陳白起眉眼一震——果然來的是趙軍!

馬蹄如飛,一路馳騁的熱風無孔不入灌入陳白起眼耳喉之中,她將頭埋入公子滄月的寬氤的背部,雙臂緊緊環抱於公子滄月勁瘦的腰間,指尖根根關節突起,死死地攥緊了公子滄月的衣角。

終於,還是來了啊……

當滄月軍一行迤邐一條黑長隊伍進城,剛下馬卸鞍之時,便聽到城門口處傳來一陣喧囂雜亂腳步之聲,爭先恐後的士卒驚慌尖叫大喊道:「關閉城門,快,快!關閉城門!」

「有大批軍隊來了!趕緊守城戒備!」

陳白起愕然回首,公子滄月等人則立刻登上城樓,他們極目眺望,只見於遠處地平線之間,塵煙滾滾萬馬奔騰之象,只見一支令人難以置信的龐大軍隊正洶涌而來。

陳白起怔怔地看著,她雙手撐於城樓岩壁之上,山石堅硬,暴曬於空氣之中的部分此刻滾燙,然她卻一無所覺。

自來到戰國起,她曾見過上百人的軍隊,那是一群如凶猛野獸般能夠令人生寒退縮的氣勢,她曾見過上千的軍隊,那是一片黑森森似潮水般能夠吞噬人的壓迫氣勢,然而……眼前所至的軍隊,似很大一塊的烏雲,你無法看到烏雲的邊界,無法知道它里面藏著什么,但它就有一種可怖可畏的氣勢在里面,如一雙深深絕望之手悄然扼住其咽喉,令你有一種無法喘氣的感覺,僅一眼,便能使你神魂俱毀。

空氣變了,風亦在鼓動的震盪中燥熱著,四周氣流被攪渾成一片混沌,令人渾身濕粘難受,坐立不安。

趙軍於城門前方數里停剎了下來,一片嘯殺靜候景象,前方一支騎兵隊伍出列,後方步甲軍隊則漸漸收攏隊形,以前方縱列騎兵為中心,漸漸形成一個箭矢之陣。

這時他們將佐「鏘」地一聲拔劍出鞘,刷地向前一指,三百名將校弓上弦,三百名鐵戈劍出鞘,戟戈森然如林,颯然指向巍峨高城,邁著震顫人心地齊刷刷步伐向前逼近。

而城牆之上,一列城池上冒出了一些弓駑手的身影,原本該駐防的平陵城防軍們早已嚇破了膽子,如今主事者乃公子滄月所率領的軍隊,他等舉起了早已准備了的輕便藤盾,迎接戰事。

當那一支行趨騎兵隊伍臨近城下,其領頭魁梧健拔的將軍陳白起一眼便認出,乃是對她憤怒值達到80的戚冉。

春秋時候,古風尚存,兩國交戰時其將領只要上了戰場,亦必然是要披甲沖鋒,是以軍首之位置一向乃軍中靈魂之所在。

然而,此次領軍之人除了戚冉,還有另一位與他同趨者,只見另外一匹馬之上,以圓陣木盾劍士相護,一襲暗紋藤蔓優雅的黑色斗篷加身卻不見一絲陰翳,反而能夠將一身春光洽意暖融發揮得淋漓盡致之人……

——正是陳白起曾與舞劍獻唱詩經的那一名神秘人。

一觸及其身影那一刻,陳白起微愕,下意識從系統內將「九黎葯鼎」取出,握於手心之中,待那葯鼎涼意一點一點沁入手心發寒之時,她已冷靜下來。

他曾輕佻風流爽朗笑言道——「陳三,那你便清唱一段詩經的關雎予我可好」;

「卿之樂,必然是不同的,請。」

「卿既以樂贈友人,那友人便以葯贈傷友吧。」

他之話尚余音繞耳,記憶猶新。

她以為憑他們之間差距甚大的身份再見之時估計要等到猴年馬月,然而其實再見亦不過月余,只是這一次見面,他定然不會再對她說——陳三,你便清唱一段詩經的關雎予我可好。

陳白起虛蕪淡然一笑。

故人兵戟相見,實為一件遺事啊。

戰鼓擂,風聲吼,趙軍踐踏的煙土飛揚已被風氣卷殘散去,雷鳴般行進聲漸漸弱了,立於城樓高處的陳白起僅掃一眼,便轉身就走,然而,就在她轉身之際,卻聽到下方傳來一聲震耳發聵的喊聲。

「陳三——」

她腳步一滯。

……是在喊她?

「陳三——」

她轉頭,朝城樓下一看,正對上戚冉仰頭,那一對招子似火矩般炙熱燙人,卻是一片殺意滔天。

這時,城樓上的人都紛紛愕然看向陳白起,那些目光似訝、似驚、似不解,更多的則是懷疑與探尋。

原來陳白起與他們融入一塊,但現下卻像被這種目光給隔絕,她變在了孑然一人於城樓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