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主公,謀士與沛南山長之故(1 / 2)

伍嬸來找她?

陳白起略一思索,便知大概所謂何事,她無奈地笑了一下。

這人怕是早計算好,已經突擊在來的途中,她眼下連動一下都困難,談何拒絕面談呢?

她稍調整了一個坐姿,上半身靠在牆上,冰涼的牆體令她背脊發寒,但能醒神明腦,她下半身蓋著一張略有異味的破洞黑布被子,微微偏頭,靜靜地盯注著門口方向。

沒等多長時間,那扇被寒風吹盪得哐當哐當的木門便被人從外面毫不客氣地猛然推開。

陳煥仙兄弟如今居住的這間破茅房乃前用戶嫌棄其破舊不堪,搬進縣城時臨了用最低廉價格施舍賣給他們的,相當於半賣半送,因此這屋內既無窗亦無簾,只有一塊原木門板擋著,屋風用木廊竹圍了一圈地。

這木門無鎖亦無銜板的鐵環扣,死搬硬套地擺在哪里,因此從外面用力一推便也就推開了。

來人或許根本也不准備跟「陳煥仙」講客氣,直接便是大刀闊斧地踏了進來。

陳白起微微蹙眉,她本欲善待人,卻並不喜太過囂張跋扈的態度。

要知道,陳煥仙雖有虧待陳牧,但除此之外,他也就只知道窩在自已這一分三畝地里糟蹋自己,不曾刻意開罪過其它人。

懶、惰、沒出息、不事進取等等,或許都是這個令人不喜的罪名,但卻並不是誰都有資格理直氣壯地來問罪便是了。

門口處,出現一名圓領衣上下相連中間以繩縛之的中年婦人,衣長不及踝,頭部梳著高梁發髻,不加飾物,因天氣寒冷裹了件半臂,乍一看長得是圓膀大腦,面容憨肥笨重,唯有一雙偏三角的眼,左右偏視時,顯得有幾分小鄉民獨有的精明。

陳白起早已打開了系統的人物提示。

這個中年婦人腦袋標示著兩個黃色字——「伍嬸」。

黃色,代表非敵非友。

伍嬸一推開門後,身後卷著一股邪風,冷得她直哆嗦,可趾高氣昂地進了屋,這十來坪米的房子一眼便將屋內的角角旮瘩瞧個遍的地方,冷意仿佛更甚了。

伍嬸抿著嘴,本是吊梢著眉眼,抄著身板著臉,准備找這個二賴子陳煥仙好生地教訓一番,據說這人剛醒來便折騰小牧兒,這青光大早便讓小牧兒上山給他采葯去,這般懶吃賴喝的貨色,咋個就沒見上天惱怒給收了去呢!

以往這個時辰,那懶漢必然是躺在床上等吃賴睡,不醒人事,卻不料,這一次,她剛興起個下馬威,卻見她准備大開馬力教訓之人,正安逸清俊地半身靠在牆上,平靜而逡黑地望著她。

伍嬸愣了一下,嗓子眼兒一下便堵住了,因為堵得狠了,甚至有些窒息,不知為何被他那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看著,她沒由來得產生一陣心虛。

「你……你醒著?」伍嬸伸著肥粗的手指指著陳白起,聲音徒然拔高。

聽她這話的意思,倒有些像是故意來找茬,卻發現別人早已嚴陣以待,便有些慌了神後口不擇言。

「可是伍嬸?」陳白起見她被自己盯得有些色厲內荏,想了想,不好開罪人,便低下斂睫,語氣溫聲道。

這倒是伍嬸第一次聽這陳懶漢說話,他自來村里的第一日起便不與人打交道,日日躺在床上賴著小牧兒吃喝,年紀輕輕便不事生產,害已累人,如今聽她一說話,這聲音有條不紊,且溫和有禮,倒是好聽得緊。

伍嬸噓著眼,上下打量了陳白起一眼,門口光線大亮,但正對床口的床因她身形遮擋,能撲過去的光並不充裕,但余漏的光亦足以當伍嬸看得出,今日的陳煥仙與以往的陳煥仙大不相同,她總覺得今日看見的陳煥仙甚怪,雖面目模糊身影虛蕪,但身上隱隱有股以往從未有過的氣定神閑的感覺。

伍嬸擰著眉,搖了搖頭,對自已說是她昨夜沒睡好,今日方看差了眼。

她穩了穩心神,重新找回一開始來的目的,粗聲粗嘎道:「陳煥仙,你既然醒著,我便將話給擱這里兒,上次我跟你說的,將牧兒過繼過我老戚家一事,你是親口答應了的,後來你出事兒了便將此事耽擱下來,如今你既然賺了運重新活了過來,便不能夠說話不算數。」

陳白起一聽這話,表情淡然平和,指尖輕輕地叩在床板上,一下一下……

這陳煥仙真是混帳,竟然將牧兒……這樣白白送給別人當養子了?

「這件事情……牧兒知道嗎?」陳白起想起牧兒那一雙望著她仰慕明亮似繁星般干凈的眼睛,一時訥言了。

「這事兒自然得你親口跟他說,你只管拿了錢帛麻溜地趕緊離開村里,其它的事情,我自會安排的。」伍嬸擺擺手,一副嫌她羅嗦的模樣。

陳白起抿唇輕笑一下,沉吟了片刻,便輕輕抬眸,近日的病重減損了她的精氣神,卻未將她眼中的靈韻之氣泯滅半分,她輕聲,卻不容置喙道:「牧兒是煥仙之弟,煥仙先前神靈蒙頂,卻是糊塗,如今我既醒來,便不會放棄他。」

伍嬸一聽這話,頓時被急改了臉色。

「你想提價?」她第一反應便是這個。

「不是提價,是——不議價!」陳白起神色清冷,斬釘截鐵。

「你……你這是要反口?!」伍嬸不可思議,怒指著她,顫著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