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主公,登高台競爭(一)(2 / 2)

莫荊冷森一笑,回視他:「子期,那人手段頗多,想讓別人喜他很容易,他隨便弄一手,便讓他住的那一村子的人都對他馬首是瞻了,你可要小心點,但敢他突然對你百般示好,你若又抵御不了,便會落了她的陷阱當中了。」

沛南山長看著說完這句話的莫荊,表情難辨情緒。

莫荊怕是不知道,他在提起那個叫「陳煥仙」的少年時,表情便會比平時多變生動許多,就像他喜得一件感興趣的木制品,不由自主受其吸引,傾注了精力。

沛南山長很好奇,這「陳煥仙」如今究竟變成了什么樣,才能讓一向舌毒又挑剔冷漠的燕祈說出這樣一番話。

他回憶起陳煥仙,唯只記得,他當時一股蠻勁咬他之時,那一股憤世嫉俗的狠勁,與那一雙望著他時,絕望而灰黯的眼睛,就像下一秒便會死去。

那樣一雙死無可戀的眼眸,如何能吸引燕祈呢?

他在袖衫下,輕輕地拂過手腕處那個凹凸不平的傷口。

他又看向石上擺放著的那塊楹匾,看著上面寫的那首詩,心中暗嘆,可惜了……

至於可惜什么,估計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這時,乙老過來了,他鶴發松姿地走近沛南山長,向他行一禮後,便遞過去一份竹簡,竹簡乃此次准備上登高台士子名單,共有三十位。

沛南山長接過名單一看,名單內的名字,並不意外。除了原鄉縣內的士族俊才占了七位,其余有它縣或它國之年輕士子。

只是……這最後有一位,上面空留位置卻無名,只有加綴一個「白起」二字,令沛南山長頗感奇怪。

「乙老,這白起為何人?」他抬頭。

乙老探頭一看,卻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名有意思的少年,這白起並非他的名字,而是他自創一套書法的名字,老夫一時心喜將他所作的一首詩記下,卻忘了問他名字,只能拿白起充數了。」

沛南山長一聽,便知乙老很頎賞那位少年,便道:「看來這人挺得乙老的心,這不問來處,便直接邀上登高台了。」

「若山長有異議,自可抹去。」乙老趕緊道。

沛南山長卻搖頭:「乙老所選之人,我自是放心,去宣吧。」

乙老這才頷首,便下去了。

這時,莫荊從樹下走過來,他站在沛南山長身後,探頭盯向竹簡上面的名字,一行一行看完,卻並無「陳煥仙」的名字,他面上不顯,心中卻是失望的。

怎么會沒有「陳煥仙」的名字啊,這小瘸腿是沒有趕到,還是……他的學識還入不了乙老的眼?

或者……他連守山的三關都破不了?

不,這不可能,能寫出「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這樣詩句的人,怎么可能應付不了那三關!

莫荊一時看名單看入了神,沛南感知到,便扭過頭看向他,道:「燕祈,這名單上有人令你很在意?」

莫荊眼眸動了一下,便直起身來,錯過他身,便朝前大步流星而去。

「誰會在意。」他負氣道。

見莫荊走遠,沛南山長便朝松林招了招手。

這時一名黑衣人從暗處閃了出來。

「將這份名單交上去。」

黑衣人接過名單,點了一下頭,便轉眼消失在原處。

——

暮霞時分,「御璟台」上士子皆被召集於一塊,今日乃樾麓書院對外開放的最後一日,將宣布了上「登高台」的士子名單,其余不在記名上的士子皆得下山。

每個被喊到名字的士子,都如浴神光一般,整個人煥發著不一樣的驕傲神彩,相反,那些沒被喊到名字的士子,都像是被抽光了精氣神,萎靡失落。

當讀到名單上最後一個名字時,站於高台上的乙老似笑了一下,高聲喊道:「白起少年。」

眾人一聽最後一位不是自己時,心中自是萬念俱灰,哪管顧這白起少年是誰,而得了「登高台」請帖之士子,則環顧四周相看,是誰叫「白起少年」這怪名字,他們怎么不曾聽聞過這個名字。

陳白起如沒被喊到名字的士子一般,內心糾結在最後一名位置上惴惴不安,當她被喊到之時,她下意識抬頭,正欲從士子中站出,但轉念一起,她如今名叫「陳煥仙」,這「白起少年」莫不是在喊別人?

她一時略有躊躇。

乙老在喊了兩聲「白起少年」,沒有人應時——

他眯了眯眼,這「御璟台」上匯聚來的士子可不少,他年邁眼神不精准,亦辨不清那少年身在何處,想了想,便念道:「習習谷風,以陰以雨。之子於歸,遠送於野。何彼蒼天,不得其所。逍遙九州,無所定處。時人暗蔽,不知賢者。年紀逝邁,一身將老。」

陳白起神色一震,這下再無顧慮,當即站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