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主公,背後的那雙眼睛(1 / 2)

那個叫阿寶的孩子阿姆十分感激陳白起,她抱起虛弱的阿寶,一大一小,紅著哭腫的眼睛邀請陳白起去她家里面坐。

陳白起明白一個母親的心情,只是她覺察到周圍人一聽她將自己邀請回家,便目光不善又斥責地盯著這對母子,便作不知,笑著拒絕了。

被一雙雙灰色變異的眼睛這樣虎視眈眈地盯著,陳白起表示還挺瘮人的。

她只是詢問了孩子阿姆幾句。

而陳白起也從她嘴里陸陸續續的闡述中了解到,這孩子是大量服食了發芽的生薯與野果(類似冬紅果)引起了下吐下瀉,孩子阿姆驚恐不已,由於他們家屬於單親家庭,沒有阿爹,他阿姆便抱著他想去東頭尋醫。

東頭估計住著一赤腳醫生吧。

卻不料半途孩子便又吐了,吐完後,眼睛忽然就閉上了,沒了聲息,這才將孩子的阿姆嚇得哭倒在地。

得知原由後,陳白起就好生溫和地叮囑了孩子阿姆接下該如何處理、照顧孩子與一些用食上的禁忌,便不多作逗留,返身回了營地。

而陳寶的阿姆看著她的背影,張嘴欲言,卻又下意識看了一下周圍,最終她攥緊拳頭,垂下了眼,抱著自家孩子快速地離開了。

而圍著的人沒了關注的焦點,也就此散了。

這一次支線任務陳白起除了人物升了一級之外,還獲得了大量的初級葯材獎勵。

她這幾日都很勤奮,將富裕的時間都用作煉葯,所以很快從「醫者」升階成為了「醫師」。

「醫師」能夠煉制初級葯方、初級丹方跟中級下品葯方、中級下品丹方,而「醫師」能夠用得上的方子也更廣泛。

比起「醫者」學徒這種級別,「醫師」則屬於正式掛牌開業了。

陳白起在「系統商城」內看中了一個中級下品丹方——僵屍丹方。

這個方子並不是說服用了它就會變成僵屍。

它用途很簡單,只有唯一一種功效,那就是用來止痛。

只要服用了它,不管你受再重的傷,再多的傷,只要不死,它便能夠讓人瞬間痛覺感知麻痹,無痛無癢,宛如一具能夠活動自如的僵屍。

陳白起自從來到這危險的戰國時代之後,累累總總也受了大大小小數不計的傷,按這節奏發展,估計以為還有得受了。

雖然她有小型血瓶,有益氣養生給補的葯,可問題是,這些葯它都只能冶傷,不能讓她減輕受傷時各種難受的痛苦。

當然,若能她有「大型生命葯劑」瞬間恢復全部的生命值,自然內傷外傷也都能痊愈,可問題是,她連「中型生命葯劑」都搞不到,更何況是「大型生命葯劑」這種稀罕的。

所以她覺得有了這個葯,受傷的時候趕緊磕上一顆,瞬間止痛,還有余力逃命啊殲敵啊,然後再慢慢地來養傷直至痊愈,這樣一來過程中,她就能少受許多的苦。

所以這個僵屍丹方她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只是好不容易升級到了「醫師」資格,偏偏她系統商城內沒錢,當然身上更沒錢,也沒有什么貴重的物件來兌換丹方,所以暫時只能望眼欲穿。

陳白起將養了兩日,傷勢雖未痊愈至原初,但傷口基本上已經結痂將褪。

這種養傷速度在別人眼中恐怕簡直就是一個奇跡,而在她這里,卻是她故意放慢了速度的。

她現下基本上已經行動無礙,所以接下來她就得想辦法看能不能逃出去了。

而這些天,她表面還是裝得十分虛弱,連平日行走都艱難需留在營地,但暗中也沒有落下研究北外巷子。

哦,當然,虛弱也並非全靠裝的,她體力值嚴重衰退,光靠磕葯沒東西下肚能不虛脫嘛。

而自打她救了那個叫阿寶的孩童,他便喜歡時不時跑來營地外看她。

一開始他是不敢接近她的,只會蹲在操場閘門外,睜著一雙滴溜溜、毫無雜質的灰瞳,撐著下巴一直看著她。

看她獨自一人靜靜地靠坐著熄滅的大火盆旁,一頭柔順的烏黑長發披散於肩,華衣裘袍,襯得那張面色無華的臉尤其精致柔和,垂落的黑鴉長睫密密匝匝,額發細碎垂落,嫻靜猶如花照水。

待在營地多數時候,陳白起都是這樣靜坐著。

小阿寶從未見過這樣華美又脆弱的人,他漂亮得令人覺得並不像真人,像是一座冰雪人,晶瑩剔透,等到太陽強烈一些,他便會化了,等到風再大一點,他就會碎了。

他忽然心中升起了恐慌,抿了抿淡紫的嘴唇,便嗒嗒地跑走了。

陳白起抬起眼皮有氣無力地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又垂下。

沒過一會兒,腳步聲又嗒嗒地回來了。

小阿寶站在閘門邊,用力遠遠地扔了一個粟面裹著野菜的窩頭給她。

陳白起聽到聲響,睜了睜眼,看到腳旁的黃青色的粟面窩頭,表情愣了一下,她伸手將它撿起來,十分糾結地抬起了頭。

卻見那短腿兒小阿寶,像受驚的鵪鶉一樣,掉頭便一溜煙地跑了。

陳白起看著在地上裹了一層灰跟泥的窩頭,微揚的嘴角輕輕溢出一聲嘆息,便也喂進了口,慢慢嚼著。

她都幾天沒正經吃過一頓了。

悲劇的是系統包裹里早沒有吃的了,她為表現得安份守紀,也沒有隨便出去北外巷子「覓食」,當然就算他們給她送吃的,她也是不敢隨便亂吃的。

所以現在就算再臟再冷再硬,她也會吃的。

她懷疑這後卿是不是真打算等著她躺在地上垂死時才會出現,這都二、三天了,他對她不管不顧,倘若她是一個普通人,怕不是被活活餓死也該重傷不治而亡了吧。

畢竟在這個如此排外的北外巷子,沒有人會施舍食物給一個外來者,她除了搶或者偷之外,根本弄不到一口吃的。

果然有夠睚眥必報啊,不就得罪他那么「一下下」,難道他真打算將她給餓得要死不活才會出現?

陳白起決定以後一定要記得行走在外,必須在系統包裹內放大量能吃的東西。

剛啃完一個,沒過多久,又是一個窩頭扔了過來。

這一次,陳白起倒是眼明手快地伸手接住了。

她眨了眨眼,嗯?這個是熱的?

那邊的小阿寶見她竟接住了,他瞪著眼呆了一會兒,便又跑了。

由於陳白起這三天都只喝葯並沒有正經吃過什么東西,因此區區一個小小的窩頭根本就填不飽,所以又接一個,還是加熱過的,便嘴角翹起,喜孜孜地繼續啃了起來。

這一個啃完了,陳白起以為小阿寶便不會來了,卻沒有想到,他又跑來了。

照例,又扔了一個加熱過的窩頭。

陳白起伸手接住之後,見小阿寶又准備跑了,便忍不住朝他喊了一聲:「小阿寶,謝禮的話已經足夠了,我吃不下了。」

其實她還吃得下,不過想著吃得太飽,一會兒油光滿面氣色太好,不易裝病啊。

誰知道後卿跟他的余孽什么時候會忽然出現。

小阿寶僵在那里,就像是一下沒了電一樣,垂頭喪氣。

陳白起以為他會走,卻沒有想到,他捏了捏小拳頭,便小炮彈一樣沖進營地來。

陳白起倏地皺起眉頭。

「別過來。」

小陳寶被她的聲音嚇了一跳,愕然看著她,瘦小的臉蛋兒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帶著不知所措。

陳白起立即緩下表情,柔聲道:「小阿寶,別過來。」

她知道的,這個營地並不是什么好地方,因為北外巷子的人都不喜歡接近這里。

剛才北外巷子里的人是如何對待外來者,她是看到了,所以她並不想讓小阿寶太接近她。

接近一個外來者,他們母子的處境怕都會受影響。

小阿寶一見陳白起變回他認識的那個「溫柔的好人」,猶豫一下,便又跑了過來。

陳白起倒沒有想到,他看起來怯怯的,卻有這個勇氣。

小阿寶站在她面前,胸腔氣息不穩,問道:「你是外來者嗎?」

脆生生的聲音,帶著孩子獨特有天真與好奇。

陳白起偏頭一笑,想摸摸他那毛絨絨的腦袋:「什么是外來者?」

小阿寶偏著腦袋想了想,忽地眼睛一亮,便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這里,不一樣的,你是從黑牆外面進來的人嗎?」

他揮動著手,指著外面的方向,向她詢問著。

陳白起看著他的眼睛。

布滿灰翳的瞳仁。

不是那種正常清亮的色澤,倒像一種病態的退化。

她點了點頭。

「哦,那你會回去嗎?」

陳白起笑著反問:「那你知道怎么出去嗎?」

小阿寶一愣,然後苦惱又誠實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