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主公,活著與死去的人(2 / 2)

「你不該這樣冒險,若我不將你的神識拉回系統,只差一點,你便會徹底失去神智。」久違,不是機械提示聲,而是系統那冷冰冰無機質的聲音在陳白起腦海中響起。

陳白起遇到能令人放松下心防之「人」,整個「神識」便軟趴趴成一團,苦惱地吐槽道:「我也不想,可是我沒有時間了。」

眼看著孟嘗君就要來攻打「北外巷子」了,可這里面還有這樣多的謎團未解,有這樣多的疑問與隱患存在,她若不施以手段強攻硬取,只睜著兩眼瞎,摸索著匍匐前進的話,別說是孟嘗君連她都得一塊兒跟著糟。

系統:「……」

陳白起神智是一團光,它轉悠轉悠,問道:「你很久都沒有出現了。」

系統沒有回話。

「你不在的時候,表系統發布的基本上都只是些日常任務。」而日常任務「油水」真的很少,陳白起對此事已經怨念很久了。

「表系統是什么?」系統問道。

陳白起給它解釋:「你們兩個都屬系統,不過一個表,一個里,表系統機械性,里系統靈活性,加個綴稱,這樣我才好區分。」

系統並沒有否認她這種區分法,它道:「你重生一次,系統則需要做出相應的優化升級,而在升級期間我則將陷入沉眠之中運轉代碼。」

陳白起表示沒聽太懂,卻抓到一個重點,她問道:「你現在能夠出現,則代表升級成功了吧,那升級後系統有什么改變嗎?」

「在人物職業性上的技能運用更簡化,也更強化,廢除了許多舊版本上的多余功能,新功能添加了各種職業共同性運用,商城方面交閉了一些,只留下『系統商城』與『功勛值』商城,讓人物更易上手,每提升一等級,便可進行一次輪盤抽獎,另外還有一些優化,你可自行打開系統進行探索。」

陳白起道:「那我為什么忽然能與孟嘗君綁定,是否是因為系統進化的緣故?」

系統:「沒錯,如今擇主將分成兩種形式,一種是自願,一種……則是達成某種隱藏性條件,而你與孟嘗君綁定,則恰好附和後者,而隱藏性條件也並非一項,需觸發方能顯現。」

陳白起聞言,若非靈魂狀態,真想忍不住翻一個大白眼。

這分明就是一個自願與一個強制性嘛。

「罷了罷了,我如今身體是什么情況,我什么時候能夠在現實中醒來?」

系統:「至少三天時間恢復精神,才能蘇醒過來。」

陳白起聞言,只覺頭都大了:「……那天不正好是孟嘗君攻打北外巷子的日子嗎?」

「沒錯。有件事需提醒你一遍,你要牢牢記得,無論任何境況,你都需得全力守護住你的主公,他若不死,你方能不滅。」里系統十分嚴肅地一字一句道。

——

「無論任何境況,你都需得全力守護住你的主公,他若不死,你方能不滅。」

陳白起在睡夢中腦中一直重復地盤桓著這一句話,她驀然睜眼,從地底卷著塵土的風在耳邊沙沙地刮著,像小刀子一樣刺傷著皮膚,風很冰,或許還夾著冰霜的寒氣,凍得她整個人完全清醒時,方感覺目前這姿勢簡直不要辛苦。

她轉了轉腦袋,這才發現她並沒有安睡在三日前那個房間,而是被人給綁在了馬背上。

她與綁她在身的馬在一支隊伍前端,前面騎馬的是後卿與他的兩個侍從婭、婆娑,後方則是先前在馬廄見過如冰硬兵器一般鋒利的趙國兵騎。

「醒了?」

前方的馬匹慢嘀嘀地停了下來,整齊踏蹄震耳的隊伍像收到無聲的命令亦一並停了下來。

陳白起支起上半身,隔著塵土與風汽,望向出聲者——後卿。

後卿一襲寬大的玄色鶴氅被托其身形挺拔而威嚴,臉覆鬼面面具,只露出緋色雙唇,與一雙萬千星羅玲瓏雙眸。

她的腰被綁成個x型與馬身相連,動是動不了的了,但踢踢腿,揚揚上身倒是可以。

婆娑扭轉過頭,纖細的脖子,細白尖長的下頜上卻戴了一張鬼面具,將臉上的痕跡掩飾掉,只余一雙型狀姣好的眼眸。

「看來那次交手,爾也並沒撿到什么便宜。」他彎起嘴唇,那上揚的弧度滿是得意與幸災樂禍。

陳白起懶得跟小孩子計較,她揚頭看向後卿:「你欲往何處?」

今日並沒有下雪,但天卻如烏沿一樣凝重,風吹得也大,吹得她垂落的發絲紛飛凌亂。

後卿覆身的衣袂隨風而揚,像是黑色的羽翼一樣揚長在身後,他語氣溫和道:「你既然醒了,不妨與某一道去看看這場戰爭,究竟孰勝孰負。」

陳白起一愣,靜下心來,他們此時停留在北外巷子口的街道上,但她仿佛能夠能聽到在城牆那邊傳來的各種混亂的腳步聲與吵嘈喝喊聲。

離得不近不遠,有很多人在走動,也有很多人說話的聲音。

陳白起想扭轉過頭去看看,卻發現這個動作對目前的她而言很艱難:「你打算一直這樣綁著我嗎?」

後卿聞言,似笑了一下,他揚了揚手:「婭,去替她解開。」

婭得令順從地翻身下馬,一旁的婆娑卻嘬嘴不滿地嘀咕,一直這樣綁著才好呢。

婭不知是哪個民族的人,她歷來身上穿得很少,裹胸短褲,綁腿長靴,哪怕是這種寒冷的天氣,她也只是在外面披上一件獸皮鑲制的檐帽披風,步履搖曳之間,露出一雙纖長健美的長腿。

她從腰間取出一柄匕首,微覆近陳白起周身,寒刃如流光一閃而逝,切開了綁在陳白起身上的繩索。

「你最好安份一點,否則……這刀,下一次劃過的便是你的脖子了。」婭筆直注視著前方,沙啞而性感的聲音貼近陳白起耳邊,一觸及離,全程面無表情。

陳白起感覺捆綁的力道一松,便抬眼看向她,本打算向她道謝,卻不料聽到這樣一番話。

婭卻看著陳白起的眼睛,忽地眯起了眼睛,那深邃的眉眼尤其尖銳:「這種眼神……真令人惡心。」

陳白起只覺好笑,她道:「你好像特別討厭我?」

「本以為像你這種螻蟻我並不會有感覺,但我發現我錯了,我討厭所有擁有這種眼神的人,無論是那個死去的,還是你這個還活著的。」婭冷冷地盯著她。

陳白起本來是趴在馬背上的,當綁繩給解開之後,她便從馬背上滑落地面,再一個力蹬利落翻身上馬,便穩穩坐於馬背之上。

她背脊挺直喬木,神態淡然而從容,仿佛未染塵埃的眉眼清俊似雪,她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婭。

「我們好像是素未平生吧。讓我告訴你一句話吧,能讓你對一個素未平生的人第一面便產生一種類似厭惡的情緒,其實這就在表示,你其實很忌憚她,你的內心在害怕、在恐懼。」

陳白起朝她極其溫柔地笑了一下,便拋下怔愣著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婭,策馬驅步朝前。

而在聽到馬蹄聲響起那一刻,婭便清醒過來,而清醒過來後,她驀地只覺面皮漲得發紅發青,整個人羞憤得幾近殺人。

這種感覺與婆娑那日被陳白起放倒控制醒來後的感受是一樣的。

奇恥大辱!

她陰沉下雙眸,倏地攥緊拳頭,身軀有著微不可見的顫抖。

她終於知道,為什么她會討厭那種眼神。

因為當她笑起來的時候,那種感覺與先生如此相似,仿佛他們才是一個世界的人,只有他們才是能夠理解彼此,能夠容納彼此不容於世的強大存在。

可是,她們憑什么與先生此等偉人奇士相提並論,她們不配!不配!

果然……果然,這個人就跟死去的那個人一樣,簡直令人厭惡透頂了!

為什么?

為什么當世上死去了一個陳嬌娘,偏偏又會再出現一個陳煥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