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主公,墨劍與龍蟠劍(2 / 2)

「不過,你既然肯為這些壽人挺身而出,怕也是與那人關系匪淺吧。」楚靈王染粉的唇瓣翹起一個角,語氣像鈍刀子磨肉一樣:「看來你武功不錯,劍也不錯,你不妨試一試,今日可否能夠從孤手中逃得掉?」

只見楚靈王摒退身後的士兵,邁步上前,他鏘——一聲尖銳刺耳劍鳴後,拔出岑長佩劍,赫怒震威神。

只見那劍長二尺一寸,劍身湛藍色呈半透明狀,劍體通直薄而脊深,透著淡淡的寒光,寒如冰雪、又吹毛可斷的鋒快感覺,劍柄為一條金色龍雕之案,顯得無比威嚴,劍刃鋒利無比,刃如秋霜,見兩龍各長數丈,蟠縈有文章,光彩照水,波浪驚沸。

此劍一出,本只覺站在這冬日酷寒是身體發涼,如今卻也從心底里發起一陣寒來,所有人只覺那柄罕世之劍像有著某種魔性一樣,吸著人的魂攝著人的魄,都惶惶睜眼,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楚靈王在拔出此劍之後,白皙纖長的手指輕輕地撫過那能映透事物的劍身,動作十分輕柔,那如同冰川一樣剔透的容顏終於從雲縫中透出了些許陽光,他雙眸似一泓深潭,長年清碧,光滑澄明得讓你感到肌膚的軟溫。

「許久不舍祭出此劍了,只怕損了其身,卻找不著那能將它重搠之人。然,方才它對你的劍卻有了一番較量之意,孤……又不忍心讓它繼續封塵了。」楚靈王輕聲道。

憶起前塵以往,那人千里送來此劍滿心歡喜贈他,助他征戰獲勝,如今,劍在,而送劍之人卻香魂遠逝,他心中便是一慟,面容霎時凍結。

莫荊一見楚靈王手中所持之劍,眸睜光華大作。

「此劍……甚好!」

與此同時,馮諼擅劍,亦是拍腿震驚道:「又是一柄神兵!」

直說得魏腌與蘇錯等人一愣一愣地。

莫荊不容分說,便迎劍而上,只見一團墨色光華綻放而出,宛如出水的扶芙蓉雍容而清冽。

墨光一入空氣,便如一滴濃墨滴入水中,激起的漣漪渲染成了一副水墨丹青,那劍身與陽光渾然一體,像清水漫過池塘從容而舒緩,而劍刃就像壁立千丈的斷崖高聳巍峨,躍出黑白雙龍……

而楚靈王亦迎劍而上,他凜冽長劍,霸道而強橫,自出鞘便劍氣縱橫如劃破長空之勢沖入莫荊所在「水中」,他之劍墮水便波浪驚翻,從中躍出一頭金龍……

三龍絞頭相交,只覺那磅礴劍氣激射而出,城門霎時飛吵走石,似有猛獸咆哮其中……

魏腌被風沙撲面,刮得臉上赤紅作痛,便揮手朝後猛喊:「退、退,後撤!」

而其余之人也都在慌亂中欲行逃躥,然而,一直嚴陣以待的黑騎兵卻布陣成簸箕,但凡有被標識的獵物妄圖想要逃跑,便籠罩而下,射出穿透胸膛的利箭,他們剛邁出警戒線,便被擦著身體而過射入地面的弩箭震攝當場,只能哆嗦地退離戰區到安全范圍,卻再也不敢趁亂逃離。

南城門前,魏腌問馮諼:「軍師,接下來我等該如何?」

馮諼道:「莫荊救過主公,若將其棄之不理,倒失了仁義,然楚靈王兵勢強壯,不宜強碰,且他以重兵守於城外,來者不善,你且悄悄令人掩人耳目,趁亂入城報信,與主公求請支援。」

魏腌應喏。

蘇錯道:「先生,這莫荊與楚靈王,依你所見,誰勝誰負?」

馮諼看了一會兒戰局,搖頭:「勢均力敵……難說,難說矣。」

——

而上方,後卿亦詢問陳白起:「你端看,這兩人皆乃不世之猛將,誰勝、誰負?」

陳白起目光一動不動地盯著楚靈王手中的「蟠龍劍」,那柄劍,她記得,是她曾為了討好楚滄月當她的主公時送出的,沒想到,他至今還將它留在身邊。

「我不喜無謂的猜測。」陳白起沒有什么興趣地回道。

後卿頷首,好脾氣地建議道:「那不妨用這個答案一賭一個問題?」

陳白起眸色一定,口吻立刻變了:「我賭楚靈王勝。」

後卿見她這一下倒是來了「精神」,淡淡笑意染上眉眼間,他好意勸道:「或許你並不知這莫荊的具體來歷吧,某也不妨多告訴你一些事情。這莫荊師承墨家的辯機老人,而這辯機老人有三絕,書法、禮樂與劍術,而他亦有三名親傳弟子,而這莫荊則師授其三絕之一的劍術,其他生性執著而專一,其劍術十年如一日苦練定修,甚至他為了能夠精進其劍術而旁習木功,打算以細、巧磨練其精湛細微,你當真認為他這樣一個天生武者會輸給一個早已養尊處優之人?」

陳白起聽了他的話,眸光沒變。

她知道,憑劍術,莫荊不會輸,會輸的……恐怕會是他的劍。

這里面的關節別人或許不知道,但她卻是知道的。

因為龍蟠劍就是她鍛造的。

墨劍與龍蟠劍或許品階相差不大,但它卻是敵不過龍蟠劍的。

或許是天意吧,她在鑄造龍蟠劍之時,是以水與銳火之齊,五精之鏈,用陰陽之候,截輕微不絕絲發之系,斫堅剛無變動之異。

因此,它一出世,便注定是一柄至剛至陽之性的劍,然而它又是從水中躍金而出,便有了與水親近之意。

打個比方說,若說墨家的劍本質為水,取剛柔之和,那她這柄龍蟠劍則為土與金的屬性,堅不可摧,卻又能克柔。

土能克水,再加上屬性上,龍蟠劍到底占了優勢,雖兩者皆為高階武器,但遇上相克之器,其優勢必然難以發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