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主公,同歸於盡(九)(1 / 2)

而莫荊在旁看了他們師徒一眼,他明白時間十分緊迫,也不知她這樣能夠撐上多久。

於是,他讓劍客們保護好百里沛南與「陳煥仙」,便掏出一顆「陳煥仙」給他的葯丸,他先嗅了嗅確認了一下,便開始奔走於失血過多的壽人們身邊。

壽人們身邊也是沒有「邪巫之力」覆蓋的。

壽人們雖說自殘放了不少血,但因皆是普通鈍器所割,傷口流出的血本就斷斷續續的,所以在喂下陳白起煉的「益氣丹」後,很快便都能緩過來。

比起其它同樣益氣補血的丹葯,系統出品的唯一區別在於神效,一顆下喉便能提升各項數據。

因此,壽人們在喂完葯後,都發現自已神奇地擺脫了失血過多體虛暈眩,傷口雖然無法立刻愈合,倒是可以勉強地起身行走了。

陳白起一直關注著那邊的情況,見莫荊將壽人們的傷勢處理好了,便仰頭打了一聲長哨揚去。

「小白,帶著他們離開!」

只見從遠處一點白從青灰色的天空背景下逐漸靠近,離得近了,抬頭看的人便能瞧出一只不知道什么品種的圓胖身型的鳥類出現在天空上,它在壽人們的頭頂盤旋一圈,聽到陳白起的命令便應叫兩聲,下一秒橫翅俯沖,朝著一個刁鑽的角度飛去。

陳白起眯了眯眼,對朝百里沛南與莫荊道:「跟著它,它能辨路,會將你們帶到安全的地方。」

她這一聲,無法刻意壓低聲量,因此該聽到的人都一並聽到了。

莫荊仰頭看了一眼那只長得奇怪的鳥類,驚異片刻,不知這扁頭飛禽是從何而來,雖然他並不相信一個畜牲能帶著他們突圍,但他卻相信「陳煥仙」,便頷首,片刻不停歇,就安排著人將壽人先行帶離。

「先生,弓箭手已准備妥當,不可放了他們離開!」

婭看到了「陳煥仙」那邊的動靜,她雖動彈不得,但她仍急道。

之前婭布置的兵力有一部是在暗處,是一批精良的弓手,他們因為隱藏在高處隨時待命射殺,因此不受影響。

本來這批弓手是用來對付楚王的,如今看來得提前暴露了。

婆娑也被纏拽著四肢,他白著一張臉看著陳白起,老實說,前一刻他倒真是恨不得立刻殺了她,但在看到身後那些張弓待射的弓手,他卻可恥地……猶豫了。

當真……要這般殺了她?

他還沒有親自報復她對他的愚弄與欺騙,她便這樣簡單地死在弓手的箭下?

之前那陳煥仙一直言之鑿鑿他這一趟將會因她而失敗,那時後卿並沒有真的放在心上,可眼下的她完全與之前無害、安靜的模樣迥然不同,她手段非同尋常,且稍時便將事情安排妥當,心思敏捷且行事果斷,簡直比出入生死戰場的老狐狸還要老謀深算。

後卿眸沉似溺水,羽睫纖長,仿佛像連光都射不進去。

他托起了手中的羅經儀將陣線收回,任其地面流淌的黑暗覆爬至身上,他看著「陳煥仙」表情一點一點沉寂下來,身體的半側像浸泡在冰水之中,也隨之而涼透麻木。

「你卻是第二人……」

他以為這世上只有一個「陳嬌娘」,如今卻出現了一個「陳煥仙」。

但無論是「陳嬌娘」還是「陳煥仙」,好像都從不願屬於他。

後卿嘴角勾起一絲煙渺的笑紋,但眸中卻枯井無波。

終於在周圍人急切的催促下做了決策,他手一揮,不顧心中的某種被克制的情緒,冷酷地下令放箭。

只見那些箭矢如蝗射向陳白起他們,陳白起一抬眸,只覺黑壓壓一片箭雨驚風而挾下,她只覺頭皮一陣發麻,下意識轉頭看向百里沛南:「山長,快走!」

百里沛南抿緊了淡唇,直直地看著她,卻堅定地搖頭。

她不走,他如何能丟下她。

莫荊一把拉過百里沛南擋於身後,長劍急電折斷一片箭鏈。

陳白起早有准備,這些箭都被身前的「葯侍」給擋下,幾箭加身,「葯侍」的生命值便清為零,最終化成一道煙霧而消亡於天地間。

這些「葯侍」不過是系統制作出的傀儡,因此一旦生命力消耗完了,自然會回歸系統。

「這陳煥仙究竟是個什么怪物,竟會這等妖異的手段!」婭震驚地看到「葯侍」被箭射中竟化成煙霧飄散,明明瞧著有影子的,偏生最後什么都沒留下。

「只聽聞南疆的巫,懂攝魂制作傀儡木偶之術,也不知是不是如同這般。」婆娑瞪大眼道。

「繼續射!我便不信她這些傀儡能無窮無盡!」婭怒道。

那些潛伏地密林間、牆角處或伏卧在房檐上的弓箭手得令,目標一下便貫穿大片距離集中在了那最詭異的存在身上。

眼見幾瞬間陳白起身前能擋箭的「葯侍」便只剩下二人,莫荊立即調撥幾名劍客以身相擋,而其余人員則繼續跟著那只禽鳥的飛行軌跡撤離。

而他也調轉了頭,調急全身精力以墨劍擋箭,哐哐截下一波的鐵矢箭頭的沖擊,便跑進陳白起的周身范圍,想將她一並給拽走。

「不行,我還不能動!」

陳白起躲開他伸來的手,苦笑著搖頭。

這「邪巫之力」需要她控制,她不能此刻便走,再則山長與壽人們都還沒有逃遠,若此刻她動了,「邪巫之力」便會停止,而那些被牽制住的趙兵與楚兵只怕會一涌而上,那時只怕她有通天的能力亦無力挽回。

要說這「邪巫之力」是陳白起生平第一次使用,而且第一次使用便是群攻,她也並不知道具體效果如何,但她想著,她會拼盡全力能拖一時便是一時。

「莫大哥,別管我了,你且帶山長他們速速離開!」

莫荊聞言皺眉僵立在那里,並沒有動,而百里沛南無視劍客們的勸扯,也固執地緊緊地盯著她,亦沒動。

他平靜道:「你不走,我等豈能離開,而我等不死,便也不容你有事。」

陳白起眸波一動,還想說些什么,但天空再度連續射來飛箭,莫荊眸如冷電,一躍而起,狂發亂舞,他握住手中的墨劍一下流動如虹,宛如一條蛟龍一樣盪盡一切。

陳白起一時拿他們也無法,便沉了沉思,先打開與小白的「視野共享」,見小白從高處的視野瞰俯下,漕城內的布兵情況一覽無余,總歸有縫隙可插,她見那邊情況估計不會有什么問題,便展開雙臂一拳長袖,再施力一震,只見從她腳底涌出的黑流一下便如飽和一樣突地爆炸了開來。

一時之間,狂風凜烈地掃向四面八方,就像百米內的空氣都被一瞬撕扯成了破碎,之前躲地暗處的弓箭手也被這股突出其來的風吹得穩不住身影,像滾餃子一樣咕咚地掉在地上。

後卿與婭他們只覺這風吹得眼都幾近睜不開了,忙用手擋在面前,透過余光看向制造出這一切異象的「陳煥仙」。

而陳白起這時動了,她不再像方才那樣如碑杵立在原處,而是散了周身的濃郁黑色「沼澤」,一轉身,衣袂因風而翻飛似枯蝶展翅,輕盈地隱入一片黑霧之中。

後卿眸色一緊,伸出手不自禁地邁前了一步。

而這一步,令他一怔,他望向了腳下,只見之前錮制他們的黑色「沼澤」隨著那一團狂風撕裂消失了,他已經能夠自由行走了。

但隨之而來,卻是一片「黑紗」忽從天降籠罩住所有人的眼睛,無論他們行走到哪里都像掉入一片迷宮,基本上二米開外都是瞧不清晰的。

「這又是什么妖術!」婆娑茫然展望四周,伸手狠抓了一把摸不著的黑霧,撇嘴嘀咕道。

婭冷下臉,氣得心尖發痛,盯著陳白起消失的方位,跟婆娑急叮囑一聲護好先生,便徑直躍入那片瞧不清底細的黑霧之中。

婆娑一時追不及她的身影,只能蹭到先生的身旁,皺起鼻子不滿道:「先生,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