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顯莫荊也一下從他們身上感受到了最嚴峻的威脅。
婆娑微抬起那尖細白皙的下巴,看見陳白起此刻正安然無恙地跟百里沛南站在一塊兒,便又左右環顧一眼,卻奇怪沒有看到婭。
明明婭是先他與先生一步進入這黑霧之中,難道她沒碰到「陳煥仙」,卻先一步迷了眼跟丟了?
楚滄月一看到後卿,所謂新仇舊恨一下涌入心頭,平靜的面容一下也變得有幾分陰惻惻。
哪怕知道了姒姜與他並不是一條心,楚滄月也不會對他怎么樣的,因為他是那人在世時在意的人,看在她的面子上,他對她的人也會寬容的。
因此,他只有將一切負面的情緒都集中在了後卿的身上。
「是不是,且要試過方知。」
他手中的蟠龍劍再次出鞘,風氣急轉,一道冷冽的劍風迅捷無比地朝後卿與婆娑他們撲輾而去。
婆娑瞪大眼睛,第一時間護住後卿躍至一旁,並朝楚滄月甩了一個憤恨的眼神。
他絕對要殺了他!
給了後卿那邊落了一個下馬威後,楚滄月卻不再繼續糾纏。
他的目的首先是百里沛南。
陳白起一見楚滄月來勢洶洶,一把抓住百里沛南想掩在身後,只是她還來不及動作,卻先被百里沛南伸臂護在身下。
她一怔,抬頭看著他那平和而靜謐的面目,不知為何心中有些難過。
山長他……怕是從不認為自己能夠活著離開這漕城,也或者是他在很久很久以前便已有了這番覺悟,因此才有這樣「平靜」接受一切的表現吧。
其實她心知這黑霧能阻擋那些軍團兵力,卻難以擋下這些高手之流。
眼下她也是黔驢技窮,只是她不會放棄,也不願放棄。
「山長,我想與你一起活下去,我還有很多東西想跟你學,想要請教你,你臨給我的字帖我還沒有練完,你布置給我的課題我還沒有參透,我們有那么多的未來不曾完成,你不能丟下我。」
百里沛南怔怔地看著陳白起,連被她掙脫都忘了。
「不要坐以待斃,好不好?」
百里沛南望著她懇求的眼神,整個人像一下被撕扯開了兩半,一半飄浮著,一半下沉著,忽冷忽熱。
最終,他闔上了眼,伸手撫在她柔軟的頭發上,嘶啞地喚著她的名字:「煥仙……」
莫荊見楚滄月出手自不會閑手旁觀,只是他心中又擔心他一旦離開他們身邊,這被空出來的後卿又出妖蛾子該怎么辦?
他一人難顧兩頭啊。
這時姒姜站了起來,他掃了莫荊一眼,在看向陳白起時,臉色極快閃過一道怪異的光芒,他對莫荊道:「放心吧,人我替你護著。」
放心個鏟鏟!
莫荊聽到這個貌似與楚王關系良好卻不知為何此時又反目成仇的人,心中對他的話卻是一個字都不信的。
只是耐何楚滄月那勢不可擋的劍意已逼近他們,他不得不上前應戰。
「莫大哥,莫分心,我自有法子護得山長脫身。」陳白起在他迎戰前,忙道了一句。
莫荊那巍峨的身軀替他們擋下了全部劍光刀影,而姒姜也守信「承諾」,像一堵人牆擋在後卿與陳白起之間。
陳白起依靠著百里沛南的力氣緩緩站直起身子,看了一眼姒姜,心想,怕是被他認出了……
「山長,你先走。」
百時沛南倏地抓住了她的手,澄清如碧空的眸子定定地看著她。
陳白起為難地顰起眉,又看了一眼易容後的姒姜,便道:「那我們一道先離開……」
不能讓百里沛南再留在這里當活靶子了。
百里沛南聞言,神色一松,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與楚滄月對戰的莫荊方向,考慮了一下,便頷首。
莫荊:「……」想不到你竟然是這樣的百里沛南,對徒弟就是不離不棄生死相隨,對兄弟就只有這種程度?
其實憑借莫荊的能力即使最後打不敗楚王,估計也是有能力逃脫的,因此陳白起才決定帶著百里沛南先撤。
而後卿這邊有姒姜先擋著,後卿雖說詭譎的手段多,卻不懂武,而婆娑據她所知武功亦算不上一流,只要沒有婭在,姒姜應當能夠應付一二。
「不知煥仙這是准備去哪兒?不如,讓某作陪可好。」
後卿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他的語序極輕、極慢,卻像綿里針一樣,溫柔中帶著一種陰冽。
陳白起腳步一頓,偏過頭迎視著他,卻一語不發。
「她去何處還不需要你鬼谷的人操心吧。」姒姜輕飄飄一站,便擋在了陳白起身前。
雖說陳白起說要走令姒姜的心緊了緊,但他說過要護著她,便絕不容任何人再傷害她一分。
他說話也沒有什么力度,卻是沒有什么溫度的聲音,他身上籠罩著非常陰戾的氣息,有種完全視人命如草芥的肆無忌憚。
婆娑一見這不知什么玩意兒的人敢擋住他們便率先陰下臉,他抬了抬下巴,不爽地輕笑,聲似毒蜜軟軟道:「你是什么蟲子雜毛,我們先生在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嗎?多管閑事。」
姒姜聞言,抿起殷紅欲滴的唇,輕蔑地瞥了他一眼,並不答話。
呵,瞧著這臉分明沒他長得好看,還敢偷偷地打他家嬌嬌兒的主意,簡直就是痴心妄想。
但婆娑卻因為他一這眼而收起了笑,他睥睨著他:「好哇,且看看你有沒有管閑事的本事吧。」
婆娑一起勢便若紅楓飄然而落至姒姜面前,他白皙而纖長的手腕如靈蛇一揚,便見十指夾著八串小巧玲瓏的金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