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主公,叮咚那個人啊(一)(2 / 2)

這稽嬰最喜歡假笑、裝得了一臉無害斯文,卻很少在外面這樣放袒開懷大笑。

也不知這「陳煥仙」講了什么逗得他這樣笑。

「在講……」陳白起余光看到只見遠處湖面上波光粼粼,在和風愛撫下漾起層層縠紋,兩艘有烏篷船正慢慢駛來,她先瞥了稽嬰一眼,方正兒八經回道:「如何乘船返岸。」

稽嬰聞言又是一聲悶笑。

而百里沛南怪異地看了稽嬰一眼,卻不疑有它,他道:「嗯,秦王安排了船過來接我們。」講完,他便靜靜地盯著她的手,道:「雖說男子並不在意身上的傷痕,可到底你非武士而是士人,你的手亦並非是用來武刀弄劍,而是用來描寫繪畫撰寫文章的手,若能不留傷便不留傷。」

見山長情緒不太對勁,陳白起拿眼神小心地覷著他,立即保證道:「山長,煥仙以後定會注意的。」

沛南山長看了她一眼,神色淡淡道:「你這話我今日便記著了,若是再犯……」

「不會了,噯,船來了,山長我們上船吧。」

陳白起怕被當眾說教,立即咧開嘴笑著轉移話題。

而在這對師徒講私話期間,稽嬰倒是識趣地去找贏稷,並與他一塊登上了烏篷船。

而陳白起則與百里沛南乘另一艘烏篷船。

稽嬰問道:「君上,這畲三娘被打撈上來沒有?」

贏稷負手立於船頭並沒有說話,他凝視著湖面,矜貴泰然,湖是靜的,藍天白雲靜靜的織在這幅畫卷上,唯他一抹黑深沉靜靜地佇立著。

「這對師徒倒挺有意思的,不如……將他們留下來?」稽嬰視線一轉,便看到百里沛南與「陳煥仙」兩個上了另一艘船。

「怎么留?」贏稷抬眼,這才開了尊口。

微風習習,少年水澈明凈,青年穩雅得體,這師徒站在一塊兒,沿著一泓湖水駛過,風華更勝天月,空濛而悠遠。

見君上也對這對樾麓師徒感興趣,稽嬰自告奮勇道:「這事兒好辦,交給我吧。」

贏稷涼涼看了他一眼:「此事無須你,丞相還是先將墨家的事情解決了再說吧。」

稽嬰驚道:「墨家之事如此棘手,君上還是交給子岸吧,我這般文弱書生不太適合與這群武夫打交道。」

贏稷懶得跟他辯駁,直接問道:「楚國那邊的情況如何了?」

「這布棋三年前便著手布置了,自然是……」稽嬰眉目俊逸,唇邊一絲淺笑,含笑不語。

「那棋子可還安份?」

「他不安份又能如何,如今楚滄月已多少對他起了疑,只待三年前的真相一暴露……」

贏稷眸色一點點變深,似墨點霧靄散開,浸黑了一池的湖水:「布局至今,也該慢慢地收網了。」

稽嬰道:「這六國會盟便會是咱們關鍵的一步。」

贏稷沒有開腔了。

稽嬰則想到另一件事情上去了,他挑眉道:「現在朝中那些頑固派還在蠢蠢欲動,但這次墨家的人鎩羽而歸,只怕他們也得安靜好一會兒了,而我等正好乘勝追擊,將他們一塊兒都給收拾服了,然後便能輕輕松松,無後顧之憂地去赴會了。」

「墨家……」贏稷輕輕地念著這兩個字,他嗓音並不似稽嬰那般圓潤清雅,而略顯低沉暗啞,像暮黃之下的青銅鍾聲,沉穆而悠長,像來自蒼穹的聲音。

「既然墨家欲與吾老秦國作對,那便姑且試一試,究竟是這百年底蘊的墨家與本公誰最後能存活於世!」

——

另一頭,陳白起看著湖面時起時沉的打撈侍衛,心想這畲三娘究竟沉落到哪個旮角落里去了,而偽裝成樂班的墨家弟子已被擒獲一部分,另一部分則跳落湖水之中試圖逃走,卻被岸邊追擊的羽軍亂箭給射死了。

忽然,一陣琴聲悠揚由遠而飄至芙蕖亭這邊來,日光波澄,神怡心曠之際,忽一陣微風起伏,屢屢琴聲,悠悠揚揚,陳白起下意識茫然尋找,只見柳綠清揚的湖岸矗立的一座高大假山,假山上似盤膝坐著一道身影。

因隔得遠,他面目瞧不清晰,他正在心無旁騖地彈著琴……陳白起的心倏地顫抖了一下,瞳視便用力地望了過去。

那悠揚的琴聲像一聲無聲的細絲,緩緩地流出來,琴聲不再輕柔,它亦揚亦挫、深沉、激昂,到最後卻聲聲猶如松風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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