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主公,忽然間的不爽(二)(2 / 2)

相伯先生倏地抬眸看向她,見她已恢復了一開始的那莘莘,好敏守禮的溫吞模樣,一下便啞聲了。

他還是一次遇到這樣……不要臉的人……

百里沛南猶豫了一下,卻忍不住插話:「煥仙,相伯先生既然來了,便讓他給你看一下……」

「他的身體並無什么問題。」相伯先生出聲打斷了百里沛南,有些氣弱的聲音,卻溫淡玉潤。

百里沛南心中一緊,這下也無法再開口請求了。

「告辭。」

相伯先生沒誤了禮數,只是他卻沒再看「陳煥仙」一眼,冷淡疏離地一聲道別後,扭頭便讓南燭推著他離開。

稽嬰一見相伯先生沒等他便要走,看了一眼「陳煥仙」,見她低下頭,氳氳暖色,她神色倦怠的模樣,想了一下,也一並告辭了。

「那一箭的事既然君上醒來並不曾提起,我便寧信你必有其因,眼下夜已深,你且好生休息,有什么事情待明日再說。」

陳白起聞言一笑:「丞相與煥仙不過方見過幾面,便對煥仙的過錯便有這樣的胸襟容量,煥仙倒是有些相信丞相先前所講的一見如故了。」

稽嬰深深地看著她的眼,道:「說來也奇怪,有時候嬰總會從你的眼中看到一些過去……陳煥仙,莫讓嬰對你失望。」

最後一句,語氣變得嚴肅了,他是認真的。

陳白起垂下眼,向他一揖。

將稽嬰送至門口,稽嬰便讓她與沛南山長不必再送了,陳白起立於門檻處頷首。

她揚眸,越過稽嬰的肩膀看到相伯先生立於石階之處,她在他背後忽然喊道:「相伯先生,你可能不知,其實煥仙仰慕先生已久了,以後……還望煥仙能與先生能夠好生共處。」

相伯先生聞言一僵,莫名感覺背脊骨一涼,只當風大聽不仔細,立即使眼神示意南燭推得更快些。

他方才講的話絕不是假話,這「陳煥仙」的確面相如此,一想到她是一個男女不拘之人,相伯先生深深憂慮自己這弱不禁風的身軀只怕難敵她的孟浪之舉,這等表里不一的渾貨,要么干脆將其沉塘,要么便是敬而遠之,敬而遠之啊。

考慮著這人眼下受君上器重看好,沉塘一法暫時不得其用,唯先眼不見為凈……

陳白起望著相伯先生「去之匆匆」的背影,不由得抿唇輕笑了起來,先前心中的郁氣一掃而空,甚至還多了那么幾分愉悅之色。

稽嬰別有深意地看了「陳煥仙」一眼,他自然也看得出來這「陳煥仙」與相伯先生之間定是發生了些什么事情,相伯先生才忽然改變了態度。

只是相伯先生這人看著軟綿好拿捏,實則卻滑溜得很,能讓他吃上暗虧,這「陳煥仙」果然本事不小。

只是……懟人一時爽,後果火葬場啊,只怕這「陳煥仙」還不知道這相伯先生其實是白皮黑餡的吧,想當初他便是「識人不清」,被他「醫治」得不要不要的,自此心理陰影面積難以估算。

只希望這陳少年以後能多長點心眼,少去撩那「病入膏肓」的脆弱先生了,他一旦陷入病軀絕望,其它人只會跟著他一塊兒崩潰。

有意提點陳少年幾句,可見百里沛南亦在一旁,他便尋思著這事還是以後再說,便不再耽擱向著相伯先生的方面而去了。

「煥仙,你在做什么?方才你便不該……那樣對相伯先生講話。」等人都離開後,百里沛南方沉聲道。

相伯先生的盛名在諸侯國之中積威已久,連百里沛南對他都諱莫如深,卻不想「陳煥仙」如此膽大,敢當面與他針鋒相對。

哪怕是指責,由百里沛南口出說出亦有一種令人願意專注傾聽的感受。

「山長莫急,這事怪煥仙沒來得及向你說明,其實……」陳白起與百里沛南一道進了房內,便細細地將湖中與贏稷遇到的所有事情與他講了一遍,百里沛南聽後怔忡了許久。

只覺隨著她一番波濤駭浪的講述,他的心情亦是一波三折,起伏不定。

陳白起很無奈道:「所以,這件事情不能回避,只能正面面對,贏稷既然活了下來,那么這件事情便算是恩,哪怕煥仙講來出,他們也不會對煥仙怎么樣的。」

「你、你為何行事……總是這般劍走偏鋒?」百里沛南揉了揉眉心,嘆息道。

陳白起重新地打開了窗,她望著窗外那一片無邊的星月蒼穹,回道:「或許是因為……上天給煥仙留下的時日不多了吧。」

百里沛南皺眉地看著她,緊聲道:「你亂講什么,什么叫時日不多了?」

陳白起回過頭,溫溫軟軟地笑道:「山長,一會兒我要出秦宮一趟,你且幫我擋一擋,莫讓人發現我離開了。」

「你為何在出宮?」百里沛南雖知道陳煥仙是在故意轉移話題,可偏偏他沒法對這句話視若無睹。

他沒有問陳白起要怎么出宮,如今在他心目中,連贏稷都能救下的「陳煥仙」出一趟秦宮不過一件區區小事。

陳白起解釋道:「這事說來復雜,我便長話短說吧,當初為了與被困於秦國的孟嘗君見上一面,我們一行人便假借桂生班子的名義混入了如意坊,雖說是憑著蘇放的私人關系,但到底也是因為我們方連累了桂生班子,眼下既然知道贏稷將對桂生班子動手,自少不得要出宮去探探信息,若能趕在贏稷的人之前與他們取得聯系,便是最好不過。」

另外陳白起沒講的是,她還想出宮查探一下墨家人的行蹤,姐夫的事情始終在她心中壓了根刺,她想知道他為何不在楚國反而會出現在秦宮,又為何與墨家的人一道暗殺贏稷。

陳白起了解姬韞,他如此一個心軟又正真的人,在他眼中再凶惡之人亦有被寬恕的理由,哪怕處於亂世紛爭之中,他亦一直謹守本心。哪怕時過境遷,他有了變化,但一個人骨子里的東西卻是很難變的,能讓他這樣不顧一切果斷又狠戾地狙殺一人,這表明他對此人已是恨到骨子里了,為些不惜先毀了自己。

所以,贏稷與他之間,究竟發生了些什么事情……

百里沛南向來仁心,聽聞此事,也覺這事既然牽扯到無辜之人身上,不去處理倒顯得薄情寡意了。

「你獨自前去,若是遇上秦兵,又該如何?」

「不會遇上的,即便是遇上了,我也會有辦法的。」

「那你何時回來?」百里沛南眼中難掩擔憂。

陳白起道:「天明前定會回來的。」

「那你……速去速歸。」

「嗯。」

------題外話------

陳白起:先生,聽說你要將我沉塘?

相伯先生:嗯。

陳白起:就因為我調戲了你一句?

相伯先生搖頭。

陳白起:那為什么?

相伯先生道:因為我有預感,你節操掉光了,你還會調戲我第二句,第三句……

陳白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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