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主公,擊掌為約(一)(1 / 2)

見「陳煥仙」有意考慮周詳再予答復,幺馬與昌仁都不便再多說什么了。

畢竟這事他們這邊難處再緊迫,也不能將這股快「火燒眉毛」的壓力,強加在一個無牽扯關系利害的人身上。

見時辰亦不早了,再加上得知「陳煥仙」是從秦宮中偷溜出來通風報信來的,因此幺馬他們也不好再耽誤她寶貴的時間,只講他們會盡快將消息通知給桂生班子的人,便讓七木帶著他們重返了「陶坊」,並道,若有要事可去「陶坊」傳信,七木暫時會留在那里接應。

在回秦宮的路上,姒姜不解問道:「你為何要答應他們?」

他多少了解陳白起,若她不願意應承的事,便不會露出那樣的神色。

陳白起也不隱瞞,便將內心的猜測告訴了他:「方才聽幺馬所講,墨俠在三年前找來的一個厲害的人物答辨,我猜測十分有可能是……姐夫。」

姒姜一聽,表情有些怔忡。

那個人是姬韞?

「眼下你與他已形同陌路,你如何去見他?」姒姜道。

陳白起經過一棵桑樹,抬眸一看,借著夜明珠的光線只見樹葉枝椏間一顆顆已成熟黑紅的桑葚累累打擠,她墊起腳,隨手摘了一顆放進嘴里,舌尖一卷,齒間一合,一時之間口腔溢滿了酸甜的滋味,可到底甜味更甚過於酸意。

「有些事情,我還是想去弄清楚。再說,他這樣忽然性情大變,必有原由,且發生在三年前……若不弄清楚,我於心不安。」

姒姜聞言,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

陳白起她微噓眯起眸,瞳仁沉沉浮浮,似又回憶起某些事情:「其實這次墨俠除了派來畲三娘假扮樂伶伺機暗殺,另外還派了應援部隊——墨家的梟部隊,這支梟部隊非潛水路而來,而是另辟蹊徑搭載著一種飛行工具——木鳶,想來你也應熟悉,畢竟當初你給了我那一份魯班機械圖中,便有一章是描述如何用木件搭造一只能在空中飛行的大型木鳥,只可惜它只是一份機械圖殘卷,里面雖有描述簡介,卻並無具體圖紙。」

講到這里,陳白起緩緩低下聲量,似被勾引起了莫大的興趣,聲音染上了低鳴的笑意:「可他們卻能完整地將木鳶制造出來,這說明什么?這說明,他們手上……有著另一份魯班機械圖殘卷。」

聽到這里,姒姜都不得不震驚了。

陳白起手中的這一份魯班機械殘卷中記載著大部隊機關的描述詳解,但制造圖紙卻只有二份,一為多功能性遠、近兵器,共七款,其中有大型石炮台,與弩弓等,二為「魂」木馬機關圖紙殘章。

而「木鳶」僅有簡短的一些描述,卻並無圖紙,而如「木鳶」類的魯班機關描述,其實還有許多,只是因為圖紙的遺失,難以僅靠文字拼湊出完整的機關木具來。

魯公的這一份不傳流世的機械圖紙有多惹人覬覦,姒姜如何能不知道,當初他們姜國便是因此這一份魯班機械殘章圖紙而被趙國與其它周邊小國一同給滅掉了,雖然最終他僥幸得以逃脫,可這份不可磨滅的傷痛記憶卻與這一份魯班機械圖一樣,深深在刻在了他的心中。

所以當初他願意將這一份魯班機械圖紙贈給了陳白起,與其說是向她尋求庇佑,更多的亦是不願再背負這一份沉痛的過往。

知道陳白起眼下是對墨俠手中這一份可能存在的「魯班機械圖」感了興趣,姒姜想勸卻又知道她這人看著好說話,實則決定了的事情從不受左右干涉。

「本來你手上那一份便是墨家鉅子不慎遺留於世的,他們手中還有一份殘卷倒也不算講不通。」講到這里,他吁出一口氣,語重心長道:「可這畢竟是墨家內部紛爭的事,你若被牽扯進去終究太過麻煩……」

其實陳白起會想應下這事還是有其它的考量,她摩挲著下頜道:「會應下這事倒也有其它原因,這墨俠歷來以俠義扶匡為已任,甚至有些極端的將維護公理與道義看作是義不容辭的責任,雖不知道為何這次他們將目標鎖定了贏稷,可被他們盯上的人可謂是如附骨之疽不死不絕,而我們若應了墨辨這方,若能勝出,既可收服了一幫俠義能干之士為已所用,又能順便幫了贏稷解決了一些外患,礙於人情他贏稷自會保護孟嘗君至六國會盟結束,再者這墨家早已與我牽扯甚廣,無論是沛南山長還是莫荊他們都與墨家有牽扯,而我與他們相交甚深,再加上這里面還干系著姐夫,這事貿然拒絕亦不妥啊。」

細細聽來還真是這么個理,當然一切的前提便是她得勝出才行,但陳白起的本事姒姜歷來信任,因此他並不糾結這個問題,只道:「若是你真在墨家鉅子令的爭奪賽上遇上姬韞,你打算怎么辦?」

陳白起停頓了一下,接著便是一臉「我能怎么辦,我也很絕望」地道:「能勸且勸吧,不能勸……那便各憑手段各顯本事!。」

這不就俗話所說的,軟的不行咱就來硬的,不服,打到他服為止!

「你不打算與他相認?」姒姜試探地問道。

陳白起則顰了顰眉,似在思慮。

「若他有十分充足的理由要殺了贏稷,你也不打算幫他?」姒姜又道。

陳白起聽到這里,好像一下豁然開朗了,疏展開了眉眼:「若他有必殺贏稷的理由,那我便不會再阻撓他,可這一切必須是在六國會盟之後,眼下他還不能死。」

姒姜一聽陳白起明著沒講,可話里話外的親疏關系一下便了然清晰。

想不到都過了幾年了,這姬韞在她心中的地位倒是半分沒弱,他想殺之人在陳白起這里,也沒有什么值得維護與查探的必要。

姒姜酸酸道:「之前見你這樣拼死拼活地救下贏稷,還以為你對這贏稷,多少會有些不忍呢。」

陳白起很耿直道:「他又不是我的主公,他生與死只關乎著我的計劃,只要不礙著我,人家有仇報仇有冤報冤有什么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