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主公,人情都賣你(二)(1 / 2)

這話是不是反了過來?明明該是他們欲尋求秦國方的合作才對……

陳白起聞言眨了一下眼睛,電光火石之間似想通了什么,便順著他的話道:「煥仙不敢,今日之事權當煥仙欠下秦王的人情,而這些人情,日後若秦王有命,煥仙無論上山入海,刀風血雨,亦自當義不容辭!」

聽到「陳煥仙」為了救他們而寧願付出這樣大的代價,她這樣一力承擔所有的堅毅不卑不亢令墨家的弟子皆感動慚愧。

周梁亦沒料到「陳煥仙」在齊國的身份竟在關鍵時刻起到這樣重份量的作用,見事情忽然有了轉機,臉色亦不似方才那樣冷硬剛烈,而是沉郁觀察著事局的發展。

他雖不懼死,卻也不願這樣屈辱而亡。

到底是一群江湖中人,他們的思考方式大多傾向於直接與簡單,如眼下他們其中有一個老政客或者謀士,或者便能從贏稷與「陳煥仙」兩人之中品味出一些違和的味道。

贏稷似在衡量思考,這時肱老拄著杖,受人攙扶著虛步而上前幾步,站在了陳白起身邊,巍巍顫顫朝贏稷拱了拱手,他道:「墨家本不該插手秦國之事,倘若墨俠刺殺秦王一事當真事出有因,保藏禍心,我肱長雲在此保證,墨家過後自當親自前往秦國賠罪。」

之前墨家寧可被殺而不願折了一身傲骨,可倘若此事當真錯在墨家一方,墨俠一方不過受了趙國一方的脅迫與利用,那么墨家也自不會一錯再錯,讓趙國漁翁得了利,令墨家與秦國斗成最終兩敗俱傷的下場。

見墨家的態度有了轉變,乃是真誠願意與秦國和解,贏稷不蠢便該明白,這方是最終解決之道,他雖不屑趙國此等卑劣下作之手段,卻也不願意如了趙國之意。

最終,在眾墨家弟子惴惴不安糾結的注目下,贏稷沉著顏,收劍負於背,道:「好!孤亦並非喜濫殺無辜之人,你與你墨辨一眾墨家弟子孤自可網開一面,權當賣孟嘗君一個面子,亦當賣你肱老一個面子,只是^今日在場的墨俠卻一個都不能留。」

陳白起聞言眼皮一跳,下意識側過頭看了一眼人群之中的姬韞。

而姬韞亦正在人群之中看著贏稷,他看贏稷的眼神十分冰冷,那是一種完全不像「姬韞」該擁有的眼神,如此欲殺之而後快。

陳白起一怔,心中更不懂了,只是眼下她明白因顧及這么許多人的性命,他哪怕已奮不顧身,亦不會輕舉妄動的。

另外,贏稷的一番話陳白起亦並不算多意外,以他的性子,今日之事即便是另有一番謀算,但既已如此大動干戈,自不會落得空手而歸,他是絕不可能放過始作俑者周梁弟子與其梟部一干人等。

雖說能理解他此番報仇泄憤,畢竟當初他險些便喪生於他等之手,即便最後幸運逃脫一劫,卻也受了重傷,此番他只怕是拼著傷口綳裂的危險亦要親自來這一趟手刃仇者。

贏稷這人用一句話講便是,犯我威者,雖遠必誅。

陳白起顰了顰眉,抬起頭時一時竟浮現出了難色。

她抬眸看了一眼贏稷,贏稷眸色愈黯,唇色倏地抿緊,他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眼神犀利,以眼神在警告她不可輕舉妄動時,然,陳白起終還是違背了他的意願。

「不知陛下可曾記得,你曾說過欠煥仙一份救命之恩?」陳白起仰起脖頸,聲聲脆響道。

咦?

噯?!

眾人一聽,都詫異地看向「陳煥仙」,仿佛在確認她方才的話究竟是不是他們錯聽了。

要說這一句話可比方才贏稷拋出的與齊國「利益關系」更令所有人炸驚。

「陳煥仙」竟然還曾經救過秦王一命?!這可是一個天大的人情啊!

她此時此刻向秦王贏稷討要人情,很明顯是拼著與秦王撕破臉皮的嚴重後果。

若說贏稷之前的怒意是譏浮於表面,但他眼刻的真正怒意卻是沉熾於瞳仁之中,像平靜海面下涌起的驚濤駭浪,他面無表情道:「你打算拿這份情來救這一群與你作對之人?」

贏稷這下當真是惱了,他費盡心思替她掃清一切的障礙,助她拿下墨家執權,她卻打算將這些「絆腳石」給留下來。

老實說,陳白起其實真非一個那么偉大之人,一般當得謀士者歷來是精打細算,能舍貪得利益分明,可誰叫她在意的人便在這其中。

哪怕是此刻令她生生得罪這樣一一座大佛,她也總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贏稷殺了在場的墨俠吧,她相信只要贏稷有殺手,姐夫定會第一時間出手與他拼命搏殺,哪怕他能取勝殺了贏稷的機會十分渺茫,他亦不會罷手的。

陳白起知道贏稷的話是在給她反悔的一次機會,亦是為緩和此刻僵局,雖知她知道她回應定會惹得他更為不高興,可她仍舊答道:「是。」

「你……簡直愚不可及!」贏稷盯著她黑色的頭頂,既有失望亦有怒其不爭。

陳白起自知他這句話中飽含的真正含義,她卻抬起臉,面潤珠玉溫光,淺淺道:「受之於彼,還之於彼,煥仙自認並不虧。」

贏稷聽到的「受」與「還」,以為她講的是她因墨俠刺殺一事而救下他而得來的救命之恩,如今拿這份情還予墨俠,而實際上陳白起講的是受與還卻不是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