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主公,你叫什么(一)(1 / 2)

誰會料到代表死地出來談判的禾真上人卻是這樣一個二皮臉,你弱她便橫,你強她便慫,但該占的便宜卻是一口咽入腹中便再也不肯吐出。

楚滄月此時扮作無害無存在感,他與夜色同化般站在七健將身後,勛翟與他有默契,在不暴露主公身份的前提下得了他的指示,便按捺住想將禾真上人剝皮拆骨的沖動,陰沉忍怒道:「缺哪一味?」

禾真上人多看了他一眼,覺得他的態度有些奇怪:「呃……缺的正是厚土蒲。」

厚土蒲?

沒聽過,勛翟冷著顏道:「在哪里可取得?」

「這味葯乃是北漠之地獨有的生長,它一向長於冷野荒原的紅泥土中,原來我族甚少用上它,本覺不多稀罕,可偏偏這殞命解葯卻獨獨不能缺少這味。」她一臉「我也很無辜,我也很無奈」的模樣對他道。

勛翟冷笑:「既是庫中缺葯,為何不去尋?」

她摸了摸貼在她腿邊黑豹的耳朵,干笑兩聲道:「這、這味葯長在毒蜂周圍,還且周圍還有沙蠕蟲出沒,我們死地一向與人交易換取所需,可北漠一年可易物的集市在六月與十二月,是以……」

死地的人武力值差,像厚土蒲這種長在危險地域的葯物他們一向不會親自出馬找虐,是以缺哪味葯材,他們會事先收集譜冊,待北漠集市開日與人交換,若是還缺些沒有賣家有,便雇佣北漠營地的俠客替他們去尋覓。

要說禾真上人還真不是故意耍人,她即使要賴帳那也是分人的,像勛翟這樣身份地位的人,她自是不敢唬弄。

但她真沒有預料到,他們動作這樣快,黑騎兵營地北漠那是什么,那是地頭蛇,那是土霸王一類的存在,哪成想會被楚軍像攆土狗一樣山窮水盡,最後圖窮匕現仍舊該變不了毀滅的結局。

由此可見楚國的兵馬是何等威武凶殘。

她已派人去洽談合適的營地替她尋找厚土蒲,只是還沒有消息傳回,她本欲行拖之訣,但見勛翟的口氣好像打算親力親為,她轉頭一想,又有誰會比勛翟親自出馬更妥當呢,他這樣給她省時省力,當真令她對楚軍好印象大增。

她無不輕快無恥地想著,不是她想當甩手掌櫃,這不是他們急嘛,誰急誰出力嘛。

「可以,這味葯我們自己去取,可若取回來你再拿不出解葯……」勛翟沒有講下去,但未盡之言卻令人留下足夠的想象空間。

」絕對可以!」她急急打斷道,生怕再聽到什么令她心驚肉跳的詞,她有些討好地補充道:「想來你們對北漠地形不熟,不若先尋處營地,雇個當地人同行,也可避免行了彎路誤了時間。」

勛翟不置可否,他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披著暗金斗篷之人,見他比了一個手勢,眸底劃過一絲暗色,又道:「此行不必如此人多勢眾,我只帶一批人離開,其它的人便暫留在死地。」

「不——不行!」禾真上人聞言一臉避之不及道:「你的人要么帶走,要么自行尋找去處,留在死地是何道理。」

後方不起眼的角落陳白起嗤笑了一下,靜默的眸子悄聲彎了彎。

看這態度還真是拒絕得沒有一絲余地啊。

可她的任務就是必須進入死地探索,不讓進可不行啊。

勛翟語氣危險道:「為何不可?我們隨行之人因這次追擊北漠黑騎兵營有人受了傷,有人不過是普通人,如今又要替死地前往冷野荒原尋找厚土蒲,行動上難免會有拖累,我只不過將人暫托於死地,信任於禾真上人,你當真要拒絕?」

「你沒有看到界碑上的字?」禾真上人瞪眼道。

她自知理虧,可這事還真論不上她作主啊,若將他們放進死地,她可擺不平死地內制定的規矩。

「難道從來沒有外人進去過?」勛翟故作不信道。

禾真上人哼聲道:「自然沒……」忽地,她好似想什么,話音頓了一下,又很快接道:「死地不可進也是為了你們好,你若覺得北漠營地不放心,盡管將人帶進刺客盟啊,你當初那只赤鼠不正是刺客盟的貓鼬給你的嗎,連赤鼠都能借給你,想來你與刺客盟的關系不淺。」

勛翟似在考慮,然後勉為其難道:「死地的確有死地的規矩,上人若是覺得太多人進死地打擾了安寧,那我便將一個行動不便隨行的與兩個普通人留下,其余的人我帶走。」

禾真上人自然是不願的,可沒等她拒絕,勛翟忽然沉下臉,道:「你若再拒絕,我便要懷疑你是否再次准備搪塞我,我再三容忍你,你莫非當真心為我勛翟怕了你死地不成?」

禾真上人抖了一下,一時沒有說話。

勛翟見她似有所遲疑,便又道:「並非翟要強人所難,而是確有不便之處,他們三人一人受了內傷,若不暫尋一處安穩之處修養只怕會沒命,而另外兩人其實並非我楚軍中人,而是一對未婚小夫妻,但他們於我楚軍有恩,我只能暫將人托於你照看數日,等我尋回厚土蒲便接走。」

這便是勛翟的聰明之處,他故意以退為進,禾真上人已經拒絕了他一次,他便退了一次提出另一個要求,她若再得寸進尺一口否決便不好收場。

本來勛翟不信任死地,根本沒想讓主公獨自留下,但留下的意思是主公讓他講的,主公想要留在死地。

而勛翟冷靜下來一想,的確留在死地是一個相對不錯的選擇,一來北漠的天氣惡劣,日炎夜冷,又時常會刮起沙塵暴,他們身上的物資水糧丟失了大半,條件艱苦,讓主公與他們一道上路於主公的身體而言將會是一種負擔。

二來死地有會解毒的禾真上人在,若主公在這期間發生什么問題至少看在不與楚國交惡的面子上,主公會得到及時的救治。

但他仍舊不放心,所以想留下謝楠衣,他懂岐黃之術,有他從旁看顧主公他至少會安心一些。

對於謝楠衣的未婚妻只是順帶的,他不想帶著一個麻煩上路,而謝楠衣也不會讓她離開身邊,是以他干脆將三人一塊兒留下作伴。

禾真上人何嘗不知道他這是在軟硬兼施,可眼下她很被動,情理都在人家那邊,她就算想強勢一些,也得看人家樂不樂意配合。

罷了,三人的話,她覺得她還庇護得住。

「你方才問死地可否有人進過,好,我告訴你,有,但也是按照規矩來的。」禾真上人終於松口了。

她講完,便來到界碑處,指著界碑上被剝落的石面道:「這盤棋名為盲,是我死族先輩給外來者留下的一線生機,想入死地必先破棋局,眼下這一黑一白其實已經快分出勝負了,而你需選擇黑棋或白棋,再落下最終的一步讓勝負成定局。」

勛翟聽著一愣,表情隨著她的講解有些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