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零三章 主公,幕後之人(七)(1 / 2)

「得不到?」禾真上人撫了撫胸前秀發,一雙冷魅的眼睛看向走來虎視眈眈的這一群人:「誰說我得不到?若真的看著讓它落在別人手中,我寧願將其摧毀。」

死地的秘密遲早是會被發現的,這個她早有預料,除非他們願意永遠死守在這荒瘠、貧苦又干燥、區區之眾的地方,可她並不願。

「你費盡心思將他們都引來,導致你的族人死的死、傷的傷,如此兩敗俱傷的作法,我相信死地土司是不自情的吧。」陳白起淡淡道。

禾真上人將目光移向她,方才她在這個柔弱嬌小的少女身上半分便宜都沒占到,甚至是節節退敗,除了一開始的氣極敗壞,此刻她卻是無半分異樣,甚至,她對於這個問題是理直氣壯的。

「為何不可?我還如此年輕貌美,你瞧瞧這死地內,不是風燭殘年的人,便是些歪瓜劣棗。」說起這個,她忽然覺得悲哀與憤慨,神色有些追憶:「早些年,我不甘心就這樣一直死守在北漠,便瞞著族人出行游走,我向往外面的天空,也向往外面風塵瀟灑的精彩,在這三年中,我遇到了一個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可惜,前面有多美好,結尾便有多殘酷悲傷。

「可土司還有族中的人,卻只為自己著想!我不願回來,他們便找來北漠黑騎一路追蹤我,導致我狼狽逃躥,日夜受其顛簸困苦,甚至最終還害死了我最重要的人!」

提起這樁往事,禾真上人便眼睛通紅,如厲鬼索命:「憑什么?!憑什么要讓我與他們一道永遠困在這死地當中,只為守著前朝的一樁秘密,便拿我們這么多人的自由、命運、未來、甚至是幸福來陪葬,我如何能甘心?」

她看向死後遍地族人的屍體,紅著眼,卻無動於衷:「最終我還是被迫回來了,被手腳束縛地鎖在葯爐內三個月,日日受著炙熱火刑,他們以為我是屈服了……」她笑了:「哈哈哈哈……我禾真豈能屈服,我不過想著,既然他們如何都不肯放過我,那我便也讓他們也永不安寧!」

聽了禾真上人的話,陳白起這才明白她為何要與楚軍做那一樁交易,只因北漠黑騎害死了她的一個重要的人,所以她要讓他們整個騎營全滅,而這事是她一人悄然操作,死地族中之人對此全無所知。

當然,死地一族也成了她泄憤的一環,她將他們帶進死地,本就不懷好意。

「這么說來,這一切都是你密謀的?你為了報復,不惜利用一切能利用的,全不在乎毀人毀已。」陳白起道。

禾真上人好笑道:「我連自己都不在乎了,又何必在乎其它。」

「難怪先前我便覺得哪里不對勁,原來我們發現的線索都是你一點一點掰碎了送給我們的,難怪你一開始便故意表現得對楠衣不一樣,想必你也是借此來迷惑我們,讓我們將你身上的疑點順理成章。」陳白起撥通了一切。

她先前便說怎么一切仿佛如神助一般這么順利,一遇到難題,馬上這邊就迎刃而解,而這一切分明是禾真上人透過謝郢衣的口將要傳達的東西透漏給他們知道。

當時她確實懷疑過禾真上人,但她始終沒懂她的動機是什么,她這樣做,於死地族人百害而無一利,她圖什么呢?

如今她明白了,圖的就是報仇血恨,圖的是自由。

禾真上人彎起嘴角,一身華麗羽袍在光線上如烈火般艷色,她道:「沒錯,現在倒是無所謂告訴你,我便是故意引你們去的禁地,讓你們去摧毀掉那困住死地一族一代又一代守護保守的東西,讓他們徹底絕望。」

「看來你的確很恨你的族人,但是你為何要殺魏王等人,他們替你除掉了你最恨的人,一來,不說有恩,卻也是無仇,二來,他們來歷不凡,殺了他們只怕以你如今這孑然一身的狀態,後患無窮。」陳白起別有深意地問道。

禾真上人一頓,沒想到她一下便抓到了一個重點。

她吸了一口氣,臉上故作嫵媚的輕浮之態消失了,她不屑又自滿道:「死地一族曾立誓,只有等到君授冊出現的那一刻方能離開死地,解開這數十年的封閉之門,可這么多年了,這里面的人都開始安於現狀,恐於外面的變化成戰亂,不想離開這安虞和平的生活。」

「但我的想法卻不同,早些年我離開死地各處游歷,見識過瑰麗的景色,也見識過不少風流人物,我雖為女身,卻也胸有丘壑腹有乾坤,能文能武,我是想擺脫死地,但我不想灰溜溜的離開,我想要揚名立萬!」

陳白起聽了她的話神色一怔,與禾真上人身為一名女子講述她的野心勃勃的違世言論,她更在意的是「君授冊」竟不在死地?

但她不能直接問君授冊的事,因為她不想其它人察覺到她也對君授冊志在必得。

「你要揚名立萬,所以便拉著我們給你的族人陪葬?你也配?」公子玅看禾真上人就像在看一個女瘋子似的,在他眼中,禾真上人不過是一個歹毒、用心險惡之人,還是一名本該乖乖雌伏待在男子後院的婦人,她卻在此口出狂言,那豈能是一聲「可笑、荒誕」能形容的。

禾真上人射向公子玅,目光錚錚,如有鐵畫銀鉤:「我如何不配?你不就險些命喪我愛寵腹中?「

公子玅一噎,恨得牙癢癢的,但更嘔的是他體內毒還未解,不能出手。

禾真上人嘴角諷刺:「你們丈夫大多狂妄,我雖為女身,卻也是心有抱負。我曾甚為遺憾不能如丈夫一般行走諸國,成為一名出謀劃策、敬獻一身之力助主公成就不朽之功之臣,但後來直到我聽聞楚國便有一神奇女子一路襄助楚新王成就了不世之功,她便是陳家堡的陳嬌娘!」

她眼神發亮,如同痴魔一般著迷:「她的事我一樁一件地去費力打聽,我覺得她簡直就是我的另一個化身,她所能做到,我禾真上人為何不能?」

她眼神一變,指向陳白起身邊的那一群代表著諸多勢力的龐然大物,臉上更加狂熱道:「而他們,將是我的戰功,將是我踏出死地後陣鋪未來道路的光芒!」

當禾真上人提到「陳嬌娘」時,楚滄月那邊明顯有了波動。

他抬眼看了她一眼,尤其冷冰。

陳白起神色意外,她也沒有想到禾真上人一直崇拜的對象竟是曾經的自己,她拿自己當榜樣,不,或者是前行超越的目標,想要以女身在戰國紛爭的世界占上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