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程韋原配過世時,為了她的嫁妝,她娘家同李程韋打過官司,嫁妝單子在衙門里頭有留底的。
原配的女兒出嫁時,為了證明自己沒有貪圖原配的家產,李程韋自稱已是把所有東西全數陪嫁。
柳沐禾的動作很快,不多時便從京都府衙中把季清菱要的東西給翻了出來。
李程韋原配的嫁妝單子在,可李程韋原配的女兒的嫁妝單子卻沒有什么留底。
不單嫁妝單子沒有留底,找人一查,只聽說那一個女兒早已沒了,據聞嫁給泉州那一個丈夫之後,不到一年,就生出一個不足月的小兒,月子里頭就去了。
那小兒是個痴傻兒,已是許久沒有消息傳過來。
雖然女兒沒了,可外孫還在,李程韋沒有問對方要回女兒的嫁妝。
依大晉法令,若是婦人無子女而亡,只要娘家要求,便能把嫁妝要回來。
可李程韋的原配有女兒,女兒帶著母親的嫁妝出嫁,誰也挑不出毛病來。
而女兒雖然身死,卻有兒子,嫁妝由兒子繼承,也情理得當。
眼見李程韋這些年越發混得風生水起,既娶了得力的妻子,附上了厲害的妻族,而原配一家做的馬匹生意,卻是因為北蠻屠城,延州淪陷,他家搭著李程韋的商線,損失慘重,已是日益凋零,根本奈何這一位曾經的女婿不得。
季清菱一路往下查,一路佩服李程韋。
這一位簡直是專吸別人的運勢,無論什么時候,都能占到便宜。
如果是靠著真本事,那只能誇一聲他會做買賣,可全是靠著發死人財,就實在太湊巧了。
偏偏他挑的人,盡是容易欺負的,個個拿他沒奈何。
所有人里頭,死得最恰巧的,除卻李母,便是李程韋的原配了。
季清菱思來想去,只覺得這一個甚是有把握,便尋了一個切入點,派人去泉州,打算探尋一番那泉州商人家中的情況。
李母也好,原配也罷,乃至原配生的女兒,如今都已經埋在墳頭里。
縱然季清菱懷疑其中有詐,可一則她與任何一人都沒有關系,師出無名,二則此時開棺驗屍乃是大不敬,若無必要理由,誰也不會去出這個頭。
此時剩下的人里頭,唯一名正言順的,只剩下李程韋原配的娘家。
如何讓他們堅持開館驗屍?
只有錢財。
李程韋原配的嫁妝豐厚異常,乃是她家鼎盛時期置下的,如果當真有機會能要回去,絕對會讓她已經落魄娘家中剩下的人垂涎三尺。
她這一處順探摸瓜,如果說開始是看不過那李程韋其心險惡,想著原身上輩子不知為何落到那等下場,又想著柳沐禾被陷害到那般地步,到得如今,也覺得如果當真能戳穿其人真面目,給枉死的人張目,也算是做了一樁好事。
這一廂季清菱等著去泉州的人回京,另一廂,浚儀橋坊中的李程韋,卻是皺著眉,聽著下人的匯報,問道:「他說且等一等?他難道不知道,慧娘肚子里頭的孩子已經等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