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二章 欲出(2 / 2)

嬌術 須彌普普 2255 字 2020-06-10

那吏員忙道:「官人稍待,只要片刻就好。」

果然,不過盞茶功夫,幾名差役便將從墓中清理出來的陪葬之物抬過來,又在地面上鋪開一方素布,一人念名,一人取物,照著徐良給的清單一一對比。

很快,裝滿了陪葬之物的竹筐便空了,東西全數移到了地面上的素布上,然而差役手中的那一本冊子,卻僅僅勾了一小半而已。

那差役復又核對了一遍,確認無誤後,上前稟道:「官人,按著徐家給的單子,總計陪葬一百二十件金器,九十件銀器,六十件玉器,並其余各色物品一百零三件,此時數遍,止有六十一件,盡皆木制,所有金器、銀器、玉器全不在墓中,那一塊桃梅花玉佩也不在其中。」

田奉接過那一本冊子,粗粗過了一遍,反手一蓋,吩咐道:「將李程韋、徐良二人帶來。」

兩人就站在不遠處,很快便被帶到了棺槨面前。

田奉指著素布上那許多陪葬之物,問道:「這些是否徐三娘身後之物?」

李、徐二人上前看過,不多時又退了回來,均應道:「正是。」

田奉又對著李程韋道:「當日陪葬總共六百一十二件葬品,此時墓中僅剩六十一件,其余陪葬之物何在?」

李程韋面色大變,忙道:「官人,小人也不知那許多陪葬之物到得何處!當日下葬之後,家中雖說年年都上墳掃墓,可平日里哪會時時來此看著!原也雇了人在此打理,只是好人難尋,常有偷懶,偏偏又是用慣的舊人,也不好處置!京城之中墓地被偷盜者,一年何止上萬處,小人雖說不才,可家中也頗有些銀錢,怕不是有盜墓賊來此將我娘子陪葬之物偷了去!」

又叫道:「官人,此事著實與小人無關,還請官人做主,設法將那許多陪葬之物尋得回來,免得我家娘子在地下無東西可用!」

他旁的不行,一張嘴巴倒是厲害得很,幾句話說完,簡直要把烏鴉都洗白了,這樣也不關他的事,那也不關他的事。

徐良在一旁聽得,臉都黑了,叫罵道:「姓李的,你如此謊話連篇,竟不怕死後下了地獄要被那魑魅拔蛇嗎!」

一面罵,一面要沖上前廝打。

一旁衙役連忙將他拉著。

李程韋往後退得兩步,苦笑道:「我早曉得你對我有那許多偏見,只此事著實與我無關,三娘陪葬被盜,與我有什么好處?」

兩人一人辯解,一人叫罵,俱被差役攔住。

田奉在一旁聽著,憑著多年斷案經驗,心中早已斷定那徐三娘之死,定是與李程韋脫不掉干系,可偏偏並無直接證據。

他見今次開棺遇得許多異事,便已是知道必要回到衙門之後,細細審問斟酌,復才能將案情水落石出,急於一時不但難有所獲,還容易拔苗助長,是以看了場中情況,便准備叫下頭人收拾東西,打道回府,然則正要開口,卻是忽然見得身旁來了一人,問道:「田官人,下官略有幾句話欲要問那李程韋,不知可否?」

田奉心中好奇,也不攔著,便道:「你可是瞧出什么了?」又道,「你且問。」

顧延章得了他的應承,上前一步,對著李程韋問道:「徐三娘頭上那一枚斷針,你知是不知?」

李程韋忙道:「小人著實不知!」

顧延章問道:「方才你說徐三娘死那日,你午時初回得府,進屋看了她一回,做了盞茶功夫,便出得屋子,直至申時你才回得家中,是也不是?」

李程韋道:「正是,我出得府,過了一個多時辰,復才從友人家得了信……等到回到府上,三娘已是斷氣了……」

顧延章道:「你最後一回見徐三娘,她情況並無什么大礙,反而睡得甚香,是也不是?」

李程韋稱是。

顧延章又問道:「你可知道,當日那大夫可曾在徐三娘死前給她針灸過?」

李程韋道:「當是針灸過,後來三娘去了,里正並其余鄰里過來驗看,見得身上好幾處地方有針孔,皆是當時因我家娘子俯身欲吐,十分難受,大夫給她扎了針。」

顧延章問道:「你可知是什么時候扎的針?」

李程韋道:「小人不知。」

顧延章道:「你回去時,徐氏身上是否還有銀針插著?」

李程韋搖頭道:「小人未曾得見。」

顧延章並不再理會他,復又叫來了當日給徐三娘核驗的里正同鄰居,問道:「你二人可還記得,當日那徐三娘身上有幾處針孔?」

那里正道:「當日給徐家三娘看病的乃是馬行街的老大夫,我當時問了他情況,他說自己進屋之時,徐三娘已是神志不清,口中嗚嗚呃呃,似乎有痰咳堵住喉嚨,因他梅花針使得厲害,見那樣子急,也來不及開葯,當時便用了針,只是一套針法還沒扎完,才扎到大半,人便去了……」

另一人也出面佐證,說那里正所言乃是事實。

他一人反復問話,其余人一一作答,正在一問多答之間,一名小吏領著兩人匆匆往這邊走來。

其中一人須發皆白,原是馬行街上的金紫醫官葯鋪之中坐館,姓曹,在京中得名多年,年事已高,擅治疑難雜症,尤以針灸高明著稱。另一人則是年紀較輕,卻是當日給徐三娘看病那老大夫的兒子,而今已經承了那一處醫館在身,雖說比不得原來那老大夫知名,仗著從前的底子,日子倒也過得去。

兩人到得地方,小吏介紹了一回,便退了下去,不多時已是又捧著一個「頭顱」跑了過來,將其放在了一個小幾子上。

那「頭顱」乃是木制,上頭繪有奇經八脈,每一處穴位上都寫了名字,又以蠟封口,原是醫館之中用來給學徒練手的假人頭。

小吏將頭顱放好,便站在一旁。

顧延章對著那曹大夫道:「請您施針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