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七章 獻策(1 / 2)

嬌術 須彌普普 2199 字 2020-06-10

有一句前朝詩句,叫做「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

到得二月的時候,京城之中大街小巷的樹枝上都發了新葉,葉片乃是淺綠夾著嫩綠,顏色實在清新可喜,看著一派生機勃勃,叫人一眼望去,便心情極好。

汴河多年未曾通浚,淤泥堆積,渠內比堤外平地高了一丈二尺有余,站在其中望向城內,一城屋舍百姓,俱是猶如在谷底,一切盡收眼底。

有人正巧出城,便爬到汴渠里眺望城中,回來宣揚道:「金明池同瓊林苑里頭都已經有紅黃色了,再過十余天,定是百花盛開之景!」

一時人人雀躍。

這兩處雖是皇家園林,可一到三月初一就會對百姓開放,足有一個多月時間士庶俱可同游,當中百花綻放、奇樹爭妍,另又有奇珍異獸,足引得人人翹首以待。

然而朝堂之中卻幾乎吵得天翻地覆。

蓋因新皇人選,有人提議濟王趙顒,說他仁德懷柔——此話在趙顒莫名得病卧床之後,尤其傳揚廣泛,簇擁者甚眾。

又有人提議按著先皇懷中遺詔,應請秦王一脈入京承位——庶長子嫡孫,也十分說得過去。

然而兩項都被張太後否決了。

她不同意先皇遺詔,只說其時兩份詔書,不知哪一份才是趙芮屬意,又因四大王德行有虧,遠在藩地的秦王幼子趙昉據說身體也不是很好,至於濟王趙顒,她只用了用了一句「不孝」,便將其登基可能封死。

朝堂大嘩。

自行五的那一位王爺去後,趙顒從來是最得張太後歡心的,即便是彩衣娛親,他也絕不會猶豫,這樣一個皇子,明明才得病卧床,怎么會有機會得罪太後?

然而隨著趙顒上表自陳,一口認下了不孝的罪名,眾人唏噓之外,也只好由他去了。

三王不行、四王不中,秦王的嫡孫又被以身體虛弱的緣故否掉,眾人如何還看不出是張太後在其中作梗,然而還未等他們重新商量出合適的,她便已經提議將淮陰侯的小孫,喚作趙渚的,接替皇位。

理由也是現成的。

當年太祖皇帝故去,明明已是有成年子女,卻由於種種理由,最後繼位的卻是親生弟弟太宗皇帝。

史書所載,原是因為其時天下初定,杜太後特囑兒子太祖皇帝,留下金匱遺詔,勸誡說前朝之所以亡國,全因繼位者年歲不足以御下行事,今朝切不可重蹈覆轍。

另又有野史記載、民間傳聞,認定乃是太宗皇帝刀斧夜影,襲殺親兄,莫名承位。

不論原因為何,自此之後,太祖那一脈便再與皇位無緣。

張太後大義凜然。

「淮陰侯正是北班之後,其幼孫趙渚自小聰明,體質康健,素有令名,也是太祖之後,正合繼承大統。」

大晉宗室分為南北兩班,南班為太宗皇帝後人,北班為太祖皇帝後人,張太後提議北班後人,實在大公無私,一時之間,朝臣竟是無言可對。

范堯臣私下氣得跳腳,也不敢同旁人說,只好與老妻控訴張太後「崽賣爺田不心疼」。

黃昭亮雖然也是面上不動聲色,回去之後,卻是連著好幾天吃了清心下火丸。

又過了兩天,隨著翰林學士吳益的一封奏章,自《太祖皇帝傳》並《太宗史》中尋出了奉淮陰侯之孫為天子的依據之後,御史、朝官等等終於反應過來,各自上書,俱是把史書翻得稀爛,或要從中找到「古已有之」的正統說法,或是要尋出此舉的荒唐之處。

朝中吵了半個多月,鬧到最後,一切終於塵埃落定,擬以淮陰侯小孫趙渚過繼在楊皇後名下,承襲大統,繼位之後,由張太後垂簾,待其成年,再撤簾讓政。

***

天光已經大亮。

季清菱在後園里練得小半個時辰的鞭子,已是出了一身大汗,正拿巾子擦臉,忽聽的一陣腳步聲,抬頭一看,原是秋爽自二門處快步走了過來。

「夫人,外頭張家小少爺來了。」

她話才落音沒多久,外頭張璧便踢踢踏踏地跑了進來。

季清菱全身是汗,尚無空搭理他,便叫人取了把小弓,又配了箭,估計著張璧的臂力,在不遠處立了個靶子,同他道:「你且在此處拉弓,先張弓五十下,待得滿了之後,再射箭二十支,一會我再來看。」

這便回房重新洗漱。

等她再一回出得來,張璧已經把二十支箭射完,其中雖有幾支飛了出去,卻是泰半都中了靶。

他正氣呼呼地瞪著那幾根不中的箭矢發惱,見季清菱出來,叫了一聲「季姐姐」,又道:「憋在家中好沒意思,外頭草都綠了,咱們出去騎馬罷!」

季清菱心中算了算時日,只覺得奇怪,問道:「你今日不上學嗎?」

「宮中有事,資善堂不開課,大姐姐叫我在家歇著,哥哥已是叫人去找先生了,我每日只在家中練武,也就小半天功夫,閑得很。」張璧有些無聊地道。

季清菱恍然大悟。

宮中籌備趙渚登基大典,新帝尚未繼位,正忙得不行,自然沒空去資善堂聽課。

趙渚不在,宮中又忙,其余宗室皇親的課也就跟著停了。

張璧提了建議,見季清菱無意聽從,只他在家中憋了許多日,實在閑得不行,半點不想再窩在屋子里頭,於是另辟蹊徑道:「季姐姐,我不是貪玩,只是問他們話,一個都不知道答,我想出去給哥哥幫忙!」

季清菱見他一頭一臉的汗,便自腰間把手帕取了出來,叫他自己擦臉,又問道:「你哥哥去哪一處了?」

按道理趙渚將要繼位,張瑚作為太後母族,當是要好好待在家中不去湊熱鬧才是,沒事到處出去跑,卻是奇怪得很。

張璧隨手擦了兩下汗,拿著季清菱的東西,也不隨便亂丟,還記得給回給她,又抬頭挺胸道:「我哥哥去城外看大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