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節(2 / 2)

一挺而入 小八老爺 2736 字 2020-08-10

身體已經無法跪直,只能跪坐在自己的腳後跟上,卻仍然固執的說,「……你不能。」

氣氛變得有些微妙,沈默片刻,楊文軼淡淡開口,「當時我以為我會死,就跟後背被砍的那天一樣。」

翡林猛得抬起頭看著楊文軼,觸到他的眼神之後又有點心虛的微微避開。

「那天下很大的雨,從被砍傷的地方一路撐著爬下來,爬到後門的安全通道,然後被一個搶了東西逃竄到那里的小混混給救了。」楊文軼停了停,又繼續道,「當時傷口深可見骨,那一刀確實想要我的命……傷好之後,那個小混混帶著我混進了黑龍幫,一年後,機緣巧合,我跟了季非。」

「……那次和這次都沒死成,你……真命大。」

話語中似乎帶著淡淡的笑意,翡林身體向前栽倒在楊文軼的膝蓋上,雙手安分的垂在身體兩側。

楊文軼心想果然如此,伸手了他的鼻息,確定沒有大礙之後,站起來想要將人抬到床上,膝蓋剛動了動轉念一想又放棄了動作。

彎下身體,將毯子從地上拿起來展開,將靠在他膝蓋上的男人牢牢裹住。

如果這樣也算是一種成全的話……

「過去的夢想……呵。」楊文軼看著翡林汗濕的頭發低喃。

過去何嘗不想有,只是他甚至還沒來得及朝所謂夢想這兩個字伸出手,就被殘酷扼殺。

也許這本不是對和錯的問題,只是本使然。

像翡林這樣的人,太過感,本不適合呆在幫會里,也不適合殺戮的生活。

雖然沒有人天生適合殺戮,但時間久了,有些人會因為不斷見證生死變得相當麻木。

可翡林經歷了不少生死謀,做出的許多判斷卻仍都是本能,而不是經驗……

這樣的人尤為不適合。

而他,會像現在這樣幫著翡林,或許只因為他身上有著自己沒有的生命力和活著的感覺。

也或許他是在嫉妒他,還能有犯錯和贖罪的機會。

那一夜,膝蓋上的溫度始終都在。

堅硬的溫暖和固執的懺悔。

楊文軼眯著眼睛坐了一夜,腰部以下都開始發麻,稍微動一下都能引起刺痛感。

靠在膝蓋上的人仍然沒醒,楊文軼再次伸手了他的鼻息防止可能會有的意外發生。

刑房門突然被打開,楊文軼以為是外面看守的小弟,轉過頭想要跟他說沒事,結果來人卻是季非。

楊文軼頭微抬,神色不定的看著越走越近的季非。

「果然在這里。」季非冷笑,「你膽子見長啊楊文軼。」

「對不起,季先生。」楊文軼迅速冷靜下來,發麻的身體微微挺直,卻沒有要站起來的預兆。

季非看了看仍然跪在地上,靠著楊文軼膝蓋昏睡的翡林,「你一直都在這里?」

「嗯。」楊文軼答。

「為什麽?」季非又問。

「因為他救了我一命。」

季非聽到答案後愣了愣,認真的看向這個一直以來都只對他忠誠,會據情況冷靜的憑經驗做出判斷,分析利弊的男人。

「你就不怕你這樣做我不放他?」暴虐的眼神一閃而過,季非毫不掩飾。

「季先生,他沒有犯規。」楊文軼迎上他的視線,沒有一絲怯意,「葯是我上的,毯子是我披的,椅子也是我搬了坐在這里。」

「很好。」季非瞥了眼翡林,臉上慢慢柔和下來,「弄醒他出去吧,我總不能讓你在里面陪跪,還有事要做,但是你記住……這樣的事情我只允許這一次,沒有第二次。」

「是,謝謝季先生。」

☆、入局 28

楊文軼保持膝蓋不動的姿勢站了起來,先適應了一下腿腳麻痹的程度,反手推開凳子,慢慢側過身體蹲下,右手穿過毛毯抓住對方手臂想要將人背起,一用力就發現手有些抖。

想了想,楊文軼換了方向,改用左手去背。

季非站在一邊看著,沒有出聲,直到楊文軼把人背起才說了句,「走吧。」

楊文軼點頭。

背上的人不知是由於安心還是疲累,一路上竟然都沒有睜開眼睛。

翡林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在車上,一時間還沒弄清楚怎麽回事,就聽見凌軒程說,「醒了?」

「嗯……」翡林動了動身體,看了看仍然蓋在身上的毛毯突然清醒了過來,「楊文軼……!」

「沒事,」凌軒程側頭,「被季非教訓了兩句,再怎麽樣楊文軼都跟了他這麽多年,他連你都咬牙放過,這麽點小事,他不會過於追究。」

翡林松了口氣,從後座坐起身,「那就好……」

「不過我倒是有點好奇……」凌軒程推了推眼鏡微笑,「據我所知,楊文軼跟在季非身邊那麽久從來沒有違背過季非的命令,是個對外界情感極其薄弱的人。」

翡林下意識的抓了抓身上的毛毯,「不對。」

「哦?」凌軒程挑眉,微微側過頭,「為什麽?」

「他對自己的兄弟很好,身手不凡,從來不會讓兄弟們沖上前自己落在最後。」翡林想了想繼續說,「雖然格沈悶內斂,卻是冷酷但不冷漠。」

「你對他好像挺了解。」凌軒程笑著了下巴,「跟外界評論完全不同。」

翡林了眼角的紗布,聽到凌軒程的話,很多情緒開始不斷翻涌,直到車在門口停下才慢慢平息。

「搞不好……我喜歡上他了。」

從他在國外替自己包扎傷口,半夜回來救他一命開始。

從他來醫院每天給自己帶一些雜志開始。

從他知道自己是左撇子給自己槍的那天開始。

從他教訓自己幼稚那天開始。

而他自己呢?

對他莫名的信任,替他擋槍,為他住院,被他教訓,被他照顧,在碼頭上瘋狂的找他……

他從來沒為從國外帶回來的行李會超重給自己做過解釋。

因為那里面除了住院時楊文軼給他買的雜志之外什麽都沒有。

他還記得自己是怎樣在出院那天用蹩腳的英文四處向護士討要那些被借走的雜志。

那些雜志帶回來之後立刻被好好的放在櫃子里。

做這些事的時候心情究竟是怎樣。

從興趣到好感到喜歡,是那麽簡單。

為什麽不承認,答案明明是那麽簡單。

半夜該是大多數人休息的時候,但這地方顯然例外。

頂著眾人各種目光的翡林硬著頭皮穿過人聲鼎沸的賭場,回到楊文軼之前給他安排的房間。

打開櫥櫃後面的鐵門,走上天台,他們有次也是在這里碰面的。

月亮露出半個臉,空氣有些悶。

他看著對面窗戶亮著的燈,心里有些慶幸。

翡林拿出手機,撥通了對方的電話。

電話很快就被接起,沒讓他等太久。

「喂。」熟悉的缺乏情緒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

翡林剛想接口,就發現亮著的窗戶熄了燈。

「喂。」對面又應了一聲。

不知道為什麽心情有些低落,但翡林仍然很快調整好了情緒,「我是翡林。」

「知道,什麽事。」

「到屋頂來,我有事想跟你說。」

電話突然掛了,翡林看了看手機,同時聽見窗戶一陣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