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林確實犯錯,但後來也救了人盡力彌補了,懇求大家看在這份上,給他機會,留他一命活著替死去的兄弟報仇贖罪。」
眾人眼中有著不可掩飾的憤怒,看看季非,又看看凌軒程,最後落在已經走到前面第一個准備動手的孫旭東身上。
孫旭東看著跪在地上的人怒不可遏,五指用力握成拳,青筋爆出。
「孫旭東。」靜默中,楊文軼喊了一聲。
孫旭東轉頭看向楊文軼,憤怒中彎腰一拳打向翡林,失去防備的人幾乎是身體騰空飛出去摔在地上。
「***!混蛋!哎!」打完人的孫旭東大罵兩聲負氣站到一邊。
翡林有些難堪的從地上爬起來,膝行兩步,跪回到原來的位置。
「別停啊,繼續。」季非說。
周圍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終於忍不住沖上前,邊罵邊掄起一腳就踢。
翡林吃痛抱住腹部,還沒緩過神臉上又被人揍了一拳。
越來越多的人沖上去毆打,不知是誰的拳頭撕裂了他的眼角,頓時血流不止。
被打的人始終咬著牙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伸手捂住眼睛,最後失去體力蜷在地上。
眼看著別人都動了手,季非皺眉看著始終握著拳頭,視線沒離開過翡林的楊文軼。
「楊文軼。」季非喊。
眾人仍在罵罵咧咧,聽見季非的聲音之後紛紛讓開。
楊文軼看著臉上被打得一塌糊塗,裸露的身上到處淤青的人。
踏出一步,又一步,走到他面前。
「跪好。」
地上的人抬了抬手臂卻沒再動。
楊文軼提高了音量,「耳鳴嗎?我說跪好。」
地上的人似乎聽見了,邊咳嗽邊撐起身體,挪動著腿調整位置。
楊文軼挺著背脊一動不動,在眾人的注視下,耐心的等著翡林從地上爬起來跪好。
頭發濕透了,楊文軼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抬起,迫使他抬頭看向自己。
「能聽清我說話嗎。」
視線相交,翡林看著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微點了下頭。
「記住這次教訓,別再幼稚了。」
楊文軼說完松開手,狠狠朝他臉上扇了一巴掌。
臉被打得偏向一邊,翡林徹底松下了肩膀。
他突然覺得鼻子酸澀難忍,眼眶漸漸濕潤。
☆、入局 26
季非看著楊文軼微微挑起眉。
看上去又狠又響亮的一巴掌,但他知道其實不會很疼。
將目光轉向眾人,「還有誰沒動手?」
沒有人應聲,似乎都被剛剛那幕震住了,酒的作用下,有人情緒激動甚至眼圈發紅。
「把人帶去刑房罰跪,沒有我的命令不准把人放出來,」季非手一伸,攔住想要上前的凌軒程,「不准任何人去幫忙。」
凌軒程知道這個時候不能惹毛季非,只得停下動作。
季非揮揮手,邊上的人立刻會意上前,穿過翡林腋下將人夾起,很快拖出了房間。
服務生緊跟著從外面走進來,拖地打掃。
楊文軼彎腰撿起地上的槍和刀收好。
這槍還是他給他的那把。
再看了看,又撿起地上的t恤和外套放在沙發上。
「好了,」季非勾起嘴角拍了拍孫旭東的肩膀,「繼續娛樂,告訴媽媽叫小姐們都進來,放音樂。」
小姐們陸陸續續嬉笑著進場,一片鶯鶯燕燕中,將沈浸在或悲傷或憤怒中的人慢慢帶出了情緒。
楊文軼始終不適應這樣的場合,孫旭東幾次叫他一起玩骰子他也有些心不在焉。
一個小時過去,季非跟凌軒程表示要先行離場,費用全包,大家可以繼續盡情玩樂。
楊文軼也跟著站了起來,孫旭東心里有些不滿,但也知道他沒這種玩樂心思,於是給他找了個剛出院不能太累的借口,讓他先行脫身。
跟孫旭東道了謝,楊文軼在不經意間帶著翡林的衣物出了夜總會。
在二十四小時葯房里買了些紗布,回到住所,看了看葯箱里的葯,楊文軼去了地下室。
守門的小弟坐在凳子上打瞌睡,迷糊中見到楊文軼反的站起來喊了聲「楊哥」。
楊文軼點了頭,讓他開門。
小弟有些為難的抓了抓頭發,「楊哥……剛老大帶話說不讓人進。」
「沒事,我擔著。」楊文軼拍了拍他的肩膀。
「哦……那好。」小弟出鑰匙開了門。
楊文軼走進去便看見那人正跪在刑房中間,一動不動的樣子。
動手的人其實都避開了要害,畢竟季非說要把凌軒程的命令當成他的命令,那麽一開始凌軒程求情,再加上孫旭東第一個帶頭拳頭很重,卻也沒真正傷到他,以至於後面的兄弟也沒下狠手想要打死他,但氣總是要出,做錯事也一定要罰,不然為此犧牲的兄弟又算什麽。
只是所有人也都清楚,真正要報仇的對象並不是翡林,翡林至多是被利用,要報仇還得找真正出賣他們的人,這也是最後大家手下留情的一個本原因。
盡管如此,這段皮傷也夠他受的了。
楊文軼走到翡林跟前,在他面前蹲下。
翡林抬起眼睛看著他,而他則將手里的衣物放下,打開醫葯箱,拿出雙氧水,紅葯水,紗布,棉花,還有剪子和膠布。
楊文軼拿著棉花沾了雙氧水朝臉上血已經結塊的眼角擦去。
半路,手腕突然被大力握住。
看了看被握住的手腕,楊文軼抬起視線看著近在咫尺的眼睛。
「不用擔心,沒事。」楊文軼說著抬手握住搭在他另一只手上的手腕,慢慢放下來。
「忍一下。」
說完便避開眼睛朝眼角按了過去,傷口一定要清洗干凈,不然會發炎。
其實還好,只有微微刺痛的感覺。
翡林看著男人耐心的洗了傷口,然後塗上一點紅葯水,剪好紗布貼上傷口然後用膠布固定。
接下來是嘴角,臉頰,最後是前後背各種瘀傷和擦傷。
「好了。」楊文軼熟練的將東西收回葯箱里,然後拿過放在一邊的t恤,從他頭上套下去。
怔怔發愣的翡林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自己伸手穿好t恤和外套,動作太快以至於傷口疼痛不堪。
「你可以睡一下,我替你看著。」楊文軼說。
「他們替你慶祝,你呆在這里不合適。」翡林抬手擦了擦鼻子,「而且季非說不讓幫忙。」
☆、入局 27
楊文軼走到刑房中唯一一張床邊上看了看,毯子很舊很薄但很干凈。
「你說的沒錯,會發生這樣的事,都是因為我……太幼稚了。」翡林側身看著楊文軼,「明明就已經放棄了當警察,卻沒能對自己殘忍,還對過去的夢想留有期待和執念……我對小勝抱有僥幸心理,我覺得我們盡管立場不同卻還能跟從前一樣當兄弟,他擔心我的眼神,他給我那顆紐扣時……說著『友誼永存』的話觸動了我刻意想要埋葬的過去,讓我以為那是真的。看穿了生死,卻看不穿自己已經失去的過去,停留在回憶里,卻在現實中相互背叛。」
「……所以我錯了,我不能睡,能留一命已經很僥幸,對我的懲罰我不能再逃避。」
「知道就好。」
楊文軼說著走回門口,問門口的小弟借了把凳子,告訴他不用管他把門關上,小弟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照做了。
將凳子搬到翡林面前很近的地方,楊文軼拿過床上的毯子放在一邊,然後坐下來,「如果你昏倒,我會把你搬到床上去。」
翡林知道自己體力快到極限,眼前已經有些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