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搬雲弄雨皇城根(2)(1 / 2)

騙行天下 滄浪船夫 2646 字 2022-0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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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永信回到旅店,派琪友去那宗和家,讓那宗和順路把何希珪一塊找來。琪友走後,甄永信躺在床上,把做局的思路重新斟酌一遍,看看有沒有容易看破的地方。

京城里人多地廣,召集人員不太方便。琪友把二人帶回旅店時,已是下半晌。幾個人進了屋,把門關上,甄永信把上午和潘得龍見面的經過說了一下,又把接下來的要做的事布置下去,叮囑道,「這些天,你們都把手頭的事放下,盡量待在一起,免得臨時找不到人,誤了局。」

看看天色不早,該吃晚飯了。甄永信提出,大家一塊到外面的小菜館吃個便飯,四個人就出了旅店,到街上吃了飯,各自散去。

第二天上午,甄永信領著琪友,仍舊到玉茗春喝茶。潘得龍早就到了,見甄永信二人上來,急忙迎到座上,心里急著探聽消息,臉上卻故作沉靜,和甄永信寒暄起來。

甄永信坐定,寒暄了幾句,喝了杯茶,就轉到正事,說,「昨兒個離開這里,我就去了蓋府,約出蓋大公子,到全聚德坐了坐,把得龍兄的遭遇說給他聽,你還別說,蓋公子真的買我的這張老臉,還直怨怪我不早些告訴他呢。蓋公子說,人事部次長家的管家何希珪,和他是至交。此人在次長那里正紅著哪,蓋公子已托他辦成了幾件補缺的事。我求蓋公子幫得龍兄運動運動,蓋公子滿口答應下來,說今天就去找何希珪。我怕久拖生變,干脆就替得龍兄作了主,當即和蓋公子約定,今天中午,就在全聚德請那人吃飯,能成不能成,讓他給個痛快話,省得拖得太久,叫人熬心。「

潘得龍聽得眼珠子都快凸了出來,一當甄永信說完,站起來就給甄永信鞠躬作揖,臉上笑出花兒來,說,「那還等什么?咱們現在就去全聚德,先把酒席訂下,免得去晚了,傖促間,酒席辦得不成樣子。」說完,喊來跑堂的,把茶錢結了。三個人離了茶樓,乘車往全聚德去了。

到了全聚德,要了間雅座,訂了酒席,便坐下來喝茶等人,聽甄永信把蓋公子和次長家管家的關系神吹了一通。眼看天近晌午,還不見客人到位,跑堂的來問要不要上菜,甄永信說,「稍等一會兒。」打發走跑堂的,潘得龍有些沉不住氣,不時地往門邊望去,問道,「會不會有什么變故,不來了?」

「不會吧,」甄永信穩坐在桌邊,歪著腦袋說,「真要是那樣的話,看在我這張老臉上,蓋公子也會派人來告訴我一聲的。」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潘得龍嘴上應著,兩眼卻不住地往門邊看。

眼見正午將過,那宗和才帶著何希珪風塵仆仆地趕來。二人今天都換上了正裝,刻意收拾了一番。甄永信起身,互相做了介紹。甄永信讓潘得龍坐主位,潘得龍說什么也不答應,無奈,甄永信只得在主位上坐下。隨後喊來跑堂的,吩咐上菜。潘得龍畢恭畢敬,陪著小心,給客人倒酒、分菜,都是不讓侍應生插手的,甄永信則和那宗和嘮些近期官場上的秘聞,聽得潘得龍心里發癢。

「老叔等急了吧?」那宗和問甄永信,隨後自拉自唱道,「您老不知道,何三爺這陣子忒忙,眼下是政府新舊交割期,他們家爺,常常加班加點的不分晝夜,要不是我昨天約好何三爺,這功夫,何三爺又不知讓他們爺給支使到哪兒去啦?」

何希珪一臉冷肅,聽著那宗和白話,一本正經地拿刀螂眼在桌邊人的臉上掃來掃去,仿佛那宗和說的不是他,而是另一個他根本不認識的人。

「是啊,」甄永信應酬道,「早就聽蓋少爺講過,何三爺時常陪同主人枵腹從公,真乃中華民族之棟梁,欽佩,欽佩。」甄永信說完,就感覺剛才把話說過了,臉上有些發熱。為解尷尬,端起酒杯,沖何希珪晃了晃,說,「久慕何三爺高儀,今日有幸識荊,在下借得龍兄一杯美酒,敬何三爺一杯,先干為敬。」說罷,一仰脖,一干而盡。何希珪也不客氣,坐在那里端杯向前擎了一下,刀螂頭一仰,也一飲而盡,把杯放下,拿眼冷看甄永信。無論怎么說,酒桌上遇到這種人,都要掃興不少。偏偏潘得龍心里得意愈甚。剛才一聽那宗和滿口京腔、油嘴滑舌的開場白,心里的戒心就丟去了半,再看何希珪那居高臨下的一臉君子相,便戒心全無,完全入了局。見甄永信剛剛敬了酒,潘得龍也學著樣兒,端著酒杯帶著一口江浙腔調說,「承蒙甄兄關愛,讓潘某在這里結識二位大人,實在是三生有幸,也是我潘家祖上修來的功德,潘某不才,敬二位大人一杯。」說罷,也一飲而盡。

甄永信見那宗和臉上動了一下,知道他正忍著笑,擔心潘得龍再說下去,會惹出麻煩,趁機插話道,「是呀,得龍兄出身官宦世家,幼習五經,真正的飽學之士,只是時運不濟,屢經變故,到今候補在家,實屬可惜。我也是看在這一點上,才請托二位,幫得龍兄運作一下,以便讓得龍兄盡早為國效力。」

甄永信說完,望著那宗和,那宗和看了看何希珪,說,「何三爺,這事全看你的了。」

何希珪也不推辭,一本正經說道,「政府剛剛換屆,新政實施,特別強調清法廉政,眼下又是奉系當道,處事粗魯,用人廢人,如同兒戲,官員們稍有不甚,談笑之間,便會獲罪丟職。京城里的官員,天天都是提心吊膽地度日,生怕一不小心,失去官職,現在輕易不敢做運動之事。」

「咳,瞧您說的,」那宗和插話說,「要是好運動,怎么會請您何三爺來這兒呀?今天請您老來這兒,就是求您幫著想轍,您老可好,反倒推辭起來。」

甄永信也在一邊奉承,「是呀,早就聽說,何三爺手眼通天,諳熟官場運動路數,還請何三爺費些心思。得龍兄也不是個糊塗人,怎么會讓何三爺白忙活呢?」

何希珪仍不動聲色,冷眼從鏡片後打量酒桌上的人,轉了一會眼珠子,開口道,「現今要想運動,只有一條路可行。」

「什么路?」那宗和問。

「交結。」何希珪說。

「怎么交結?」那宗和問。

甄永信知道二人在背書給潘得龍聽,也裝著感興趣,在一旁聽。

何希珪說,「我家老爺,妻妾盈室,卻單單寵幸一個三姨太。那三姨太原本出身名門,後來家道衰落,父母雙亡,寄身舅舅家。舅舅嗜賭,舉債太多,躲債不過,便把外甥女兒賣給窯子。我家老爺是逛窯子時,遇上三姨太的,說得投緣,就給三姨太贖了身,取了回來。平日對三姨太所求,從沒說過半個不字,潘先生若能投三姨太所好,買得她歡心,讓三姨太給我家老爺吹枕邊風,這事就好辦了。」

「咳,」那宗和說,「何三爺您就別賣關子了,人家潘先生大老遠來北京,初來乍到,兩眼抹黑,連你們老爺府上的門朝哪邊開,都摸不清楚,哪里會知道那三姨太喜歡什么?」

甄永信見火候已到,插嘴說,「是呀,還求何三爺幫人幫到底,看該怎么做,直接吩咐說是了,得龍兄這邊,也好著手准備。」

可三爺沉思一會兒,自言自語似的,說,「要說這三姨太,素常也沒什么偏好,只是喜歡收藏些名貴首飾。我們老爺賞她的私房錢,差不多全讓她買了各種名貴的首飾,前些日子,我聽她房里的丫頭說,各種鑲嵌寶石的項鏈,三姨太已收得不少了,眼下就缺一掛鑲貓眼的。前些日子,三姨太在老鳳祥看到一掛鑲貓眼的項鏈,心里喜歡,一問價,店家開口兩千塊現大洋,嚇得三姨太沒敢討價,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