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純情女錯嫁無情郎(2)(1 / 2)

騙行天下 滄浪船夫 3358 字 2022-0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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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歡決定調換工作單位,離開陶瓷廠。為了證明這種決定是必要的,她把陶瓷廠的壞處誇大了,覺得這鬼地方,一天也不能多呆了。

利用休病假的機會,她去找了幾個家里有門路的同學,央求同學幫她一把。幾個同學都好好是是,痛快地答應了她,過了幾天,又都用這樣那樣的理由拒絕了她。情急之下,她求哥哥昌喜幫她。昌喜在市里當秘書,在地方能說上話。只是哥哥昌喜性格有些怪,他每月工資五十六元,除交給母親二十元,自己每月剩下三十多元,差不多是昌歡一個月的工資,可昌歡每月除了往家里交一半工資,剩余的,還能給自己添置些衣服化妝品之類的東西;昌喜卻不然,他不抽煙,不飲酒,卻是現今社會上少見的穿帶補丁衣服的人,常年穿一雙已經洗刷得泛白的解放牌膠鞋,仿佛從一生下來,他就一直處在貧寒中,而且還是機關干部。

如果機關里沒要緊的事,一到周末,昌喜就回到家里。在家里也是不苟言笑,說話做事,嚴謹小心,好像隨時都在提防著什么,和兄弟姐妹也不顯得親性,昌歡對這位兄長,一直是敬而遠之。只是眼下求告無門,一個周末,昌喜回家,趁身邊沒人,昌歡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昌喜極耐心地聽完了妹妹的述說,沉吟片刻,像領導批評下屬那樣,輕聲輕氣兒說道,「昌歡,你這個想法,可不好,你剛參加工作,年輕人要有一種朝氣,哪能因為工作苦了點兒,就捻輕怕重,調換工作呢。你想啊,你不願意干的活兒,別人也不願意干,要是大家都不去干那工作,那工作最後就沒人干了。凡是艱苦的地方,就越能鍛煉人,你要是個有理想、有抱負的年輕人,就應當主動去迎接那種挑戰,而不是在困難面前退縮;再說了,我去幫你調動工作,勢必要去求助地方上的領導,這就欠了人家的人情,將來人家有事求你,你怎么辦呀,你能不幫人家嗎?這樣在領導干部中,你求我辦事,我求你辦事,就會助長不正之風,滋生**。你求哥為你辦事,看上去事小,實際上是逼哥犯錯誤呀。」

一通說教,聽得昌歡面紅耳赤,不敢再提調動的事。

二哥昌樂熱心腸,得知妹妹要調動工作,主動幫著張羅,找了一些朋友幫忙。朋友們也都痛快答應下來。過了一段時間,也都有種種借口回絕了。

病假很快休完了。下個周一,昌歡又去開病假時,老干媽一邊開診斷書,一邊問道,「工作調動的事,還沒有眉目?」

昌歡無奈地搖搖頭。老干媽望了昌歡一眼,低頭接著開診斷書。把診斷書最後一個字寫好,蓋上印章,老干媽又抬起頭,望著昌歡,頓了頓,才說,「我有個好茬兒,家里條件好,爸是糧食局局長,幫你調換個工作,一點問題沒有。」

昌歡聽出,老干媽是在替她介紹對象。聽說能幫自己調換工作,昌歡脫口問道,「多大了?」

老干媽又頓了一下,喃喃道,「就是年齡大了點兒。」怕昌歡一口回絕,趕緊補了一句,「人家挑得厲害呀,挑來挑去,就把婚事耽擱了,眼瞅三十了,還沒找到合適的。」

聽說對方三十了,昌歡心里一陣發冷。老干媽看出昌歡的心思,開導說,「不過也挺好,大女婿,吃饅頭;小女婿,吃拳頭。男的,大一點好,知道疼媳婦呢。」

昌歡本想一口回絕的,只是聽說這家的老子能幫她調動工作,才抱著試試看的心態,答應先見一面再說。

二人在老干媽家見了面。昌歡的第一印象是,人挺老實。一米八五的大個兒,見了昌歡,甚至連一句像樣的話都說不出,看了昌歡一眼後,就不敢再看第二眼,坐在沙發上玩手指頭,好像犯了錯誤的小學生,被老師訓斥時,虛心接受批評。昌歡問一句,他才吭吭巴巴答一句,說的也不多,頂多就一兩個字兒,似乎他在娘胎里,就發現了那雙大手上,有無窮的樂趣,一直不停地在那兒玩呀玩呀。昌歡覺得,此人除了嘴唇稍厚,基本長得中規中矩,人高馬大的,大手大腳,隆起的胸口,證明他足夠健壯。讓昌歡不滿意的,是他那呆板的性格和看上去有點干澀的眼睛,都難以和懷沉石那雙綿羊眼相比。

「他的話太少。」第一次見面後,昌歡向老干媽抱怨。

「男人嘛,」老干媽詭異地笑了一下,「要是話太多了,那不成了碎嘴子老娘兒們啦?」

老干媽一句話,打消了昌歡的疑慮。

此人叫戴建,是糧食局長的二兒子,因不善辭令,行事魯莽,人送外號二老趕。此前曾談過幾個對象,均因言語不當,行事不敏,嚇得女方不敢招架。眼瞅快過三十了,還是孤家寡人,急得爹媽嘴唇上起了水泡。這次和昌歡相親前,母親在家再三叮囑他,見了面,要少說少動,不可冒失。他也從先前的失敗中,長了些記性,好歹沒讓昌歡見著底兒。

以後二人又約會了幾次,昌歡曾設法激勵他多說話,狡猾的二老趕,都巧妙地繞開昌歡設下的陷阱,惜字如金,不肯多談,甚至昌歡主動靠近他時,竟嚇得這成熟的年輕人連忙躲開,儼然一副道學先生的作派,以至於昌歡懷疑他,是不是生理方面有什么問題。昌歡把這種擔憂告訴了老干媽,老干媽忍俊不禁,詭秘地告訴昌歡,「人家可是正經人家的孩子,哪里像現今五馬六混的壞小子,見了幾回面兒,就動手動腳的。」

每回都是這樣,昌歡的擔心,總能在老干媽這里得到恰當的解釋,把她眼中戴建的缺點,瞬間轉化成優點。

三周之後,第四次約會時,昌歡提到了自己調動工作的事。戴建從容答道,「這事,我做不了主,得回去跟父母商量。」

第二天,老干媽找到了昌歡,開口道,「結婚吧。」

昌歡對婚事沒有心理准備,聽老干媽說出這話,愣住了。老干媽看出昌歡的心事,解釋道,「你倆現在是狗咬張三,兩下怕。人家都三十了,耗不起呀,萬一先把你工作調動好了,你又做了剌,可不坑了人家?你呢,又急著調動工作,不如干脆趁早把婚結了,到了那時,你是他家的媳婦了,公爹還不得趕快把你調到好單位呀。不然,他那老臉往哪兒擱?結了吧,反正早早晚晚,女人都得有這么一回,趕早不趕晚。」

昌歡聽信了老干媽。四月第二個星期天,吃晚飯時,昌歡若無其事地向家人宣布:「我要結婚啦,五一那天。」

全家人立時停止了咀嚼,夾菜的筷子懸在了半空,圍著飯桌,一圈人像一組塑像,眼睛全盯在昌歡的臉上。片刻驚訝之後,母親最先緩過神兒來,嗔斥昌歡,「你這鬼掐的,說什么笑話不行?偏偏拿自己的婚姻大事取笑。」

「這不是玩笑,是真的!」昌歡理解全家人的驚駭,收起笑臉,鄭重地把自己的婚事,一個字兒一個字兒,重復了一遍,「五一那天,我要和戴建結婚。」

「戴建?」母親見昌歡不像在開玩笑,放下筷子,臉上露出慍色,氣哼哼問道,「那戴建是什么人?你這孩子也忒不懂事了,難怪你爸都不願搭理你。如今雖說婚姻大事,自己作主,可也總得和爹媽商量一下呀,你就這么不聲不響,一個人在外面,把事兒定了下來,讓外人知道了,我們將來出門,怎么有臉見人呀,知根知底兒的,知道你有父有母;不知底細的,還以為你是個孤兒呢。雖說現在不講什么彩禮訂金了,可是哪有事先不領回家里讓爹媽看一看,一個姑娘家,忽嘍吧就在外面和人成親了?讓外人聽了,好像咱們甄家的姑娘是破爛兒活,沒人要了似的……」

「行了,行了,媽,」眼看母親還有一大堆話要說,昌歡臉上有些掛不住了,趕緊打斷母親的話,「我這不是跟你們商量嗎?明天我就領他回來見你們,行了吧?我可是明媒正娶的,又不是私奔,至於說這么多難聽的嗎?」

「你這哪里叫商量呀?」母親不依不饒,「結婚的日子都定下了,分明是在通知我們……」母親還要往下說,見丈夫放下飯碗,起身回屋了,才打住話頭,也起身離開。

這頓飯,只吃到一半,一家人匆匆散開了。昌歡這才意識到,自己慮事不周,冷了父母的心。悶坐了一會兒,起身把桌子收拾好,洗涮干凈碗筷,走到里屋,去哄母親,又把未婚夫,不著邊際地誇獎了一通,連未來的婆家,也被言過其實地炫耀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