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狼狼公孫止(2 / 2)

鍾世平目光一轉,陪笑道:「小弟年紀輕些,有許多事是要師兄多多包涵一二。」

李證嘿地笑了一聲,道:「這個自然,但……但再過兩年,你的年紀就不輕了。」

鍾世平連忙接口道:「日後我對師兄,必定加倍的恭敬,再也不敢有不恭之事了。」

阿柔隱身暗處,聞之不禁暗嘆,這師兄弟兩人,不但對人奸詐,就連對自己兄弟,竟也是這般勾心斗角,互不相讓,看來天下人的善惡之分,當真是判如雲壤的了。

只聽李證嘻嘻一笑,道:「你我兩人,情如兄弟,也談不到什么恭敬不恭敬的,只要你日後還有兒分記得我的好處就是了。」

鍾世平垂首道:「自然自然,師兄的大恩大德,小弟再也不會忘記。」

方才他還在你我相稱,此刻卻聲聲自稱小弟,李證笑道,「其實師父那本秘發的藏處,你也該知道,只是你平日不甚留意罷了。」

突地一聲冷笑,自上傳下,一個森冷入骨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他說道:「我藏在哪里?」

李證渾身一震,如中雷轟電擊。

鍾世平惶然四顧,如臨安危,終於一伏腰身,刷地橫掠兩丈,如飛逃去。

李證卻撲地一聲,跪下去。

只見一條黑影,隨著一聲冷笑,自古樹對面山壁間劃空掠下,鍾世平方一起落,這人影便已掠到他面前,冷冷道:「你還想逃么?」

鍾世平慘呼一聲,連退七步,栽倒在地上。

阿柔閃日望去,只見一個高冠羽士,豐神沖夷,神態瀟灑的頎長老人,跨過鍾世平屍體,一步一步地走到李證面前。

李證伏在地上,連連叩首,道:「弟子該死,弟子該死!」

公孫止就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也知過了多久,冰冷的目光中突然有了一絲暖意,嘆道:「你雖有十分行惡之心,卻無一分行惡之能,你將那包迷葯倒在我茶里,我暗中早已看得清清楚楚,只是我不知你兩人究竟為何如此,是以故作不知,又乘你兩人不見,將茶換了一壺,再當你兩人之面喝下。」

李證垂下頭去,再也不敢抬起,公孫止又道:「今晨我見你兩人在我窗外看了半晌,卻又不敢入室查看,就匆匆走了,我就一直跟在你們身後,方才你兩人和那李莫愁的談話,我也在山壁上聽得清清楚楚。」

阿柔暗嘆一聲,忖道:「這公孫止之能,足以濟其為惡,此人之可怕,當真是尤在蟲蛇猛獸之上,怎能讓他留在世上?」

一念至此,他心中不禁大生俠義之心,方自暗中尋思,該如何為世人除卻此害,哪知目光動處,突地又見一條人影,冉冉自山後飄出,冷冷道:「公孫止,你這樣做事,不是大不公平了么?」

揚手一注光影,筆直擊向李證身上。

李證卻已一聲慘呼,在地上連滾數滾,滾到早已氣絕了的鍾世平身側,這兄弟兩人終於死在一處。

公孫止大驚之下,霍然轉身,只見李莫愁枯瘦的身形,冉冉飄來,冷冷接道:「這兩人惡行如一,怎能讓他們一死一生,我生平最不慣見不平之事,索性連他也代你一並除去了的好。」

公孫止目光一轉,面色連變數次,突地微笑一聲,道:「好極,好極,我也正有此意,這等叛徒留在世上也是無用!」

李莫愁冷哼一聲,目光瞬也不瞬,凝注在他身上。

只見他面上笑容越發開朗,柔聲道:「莫愁,多年不見,想不到你和以前還是一樣……」

俯首長嘆一聲:「這些年來……唉!我卻老得多了。」

李莫愁又自冷哼一聲,目光依舊瞬也不瞬地望在他身上。

公孫止緩緩伸出手掌,一捻頸下長須,仰天一嘆,又道:「歲月催人,年華不再,我每一憶及你我昔年相處的光景,就會覺得愁懷不能自遣……莫愁……」

李莫愁突地厲叱一聲:「不要說了……」

目光凝注,竟突然仰天狂笑起來,笑聲尖厲,滿含悲憤之情。

她狂笑數聲,接道:「以前我事事逃不出你的計算之中,現在卻輪到你了。」

公孫止故意長嘆一聲,垂首無語,目光閃動間,心里卻又在打算脫身之計。

李莫愁冷笑一聲,道,「你心里不必再打脫身之計,這些年來我一直苦練輕功,你如不信,盡管試試好了。」

公孫止心頭一驚,但心念轉動間,又自忖道:「她一直苦練輕功,別的功夫一定擱下很多,我如全力與她一拼,也未必不能勝她。」

李莫愁冷笑道:「你也不必想與我一較身手,若是論武功,你是萬萬不及我的,且不論別的,就只那七經秘笈上卷所載手法,就絕非你能抵擋,不然——哼哼,你若不信,也盡可試上一試。」

公孫止抬頭一愕,終於長嘆道:「數年來我一直想再見你一面,此刻怎會有脫身之意,更不會想和你一較身手,莫愁,你想得未免太多了吧!」

李莫愁大笑道:「我想得大多了么!……嘿嘿,你心里在想什么,你自己自然知道!」

公孫止道:「我心里在想武林中風波如此險惡,你我年紀又都這么大了,不如早些尋個風景幽美之處一起度過余年!」

他不但言語溫柔,而且語聲更極是動聽,李莫愁緩緩垂下眼簾,似乎已有幾分被他打動。

公孫止目光一陣閃動,嘴角不禁又泛起一絲笑意,柔聲又道:「莫愁,你且想想,你我一生中叱吒江湖,到頭來又能留下些什么……唉……」

哪知李莫愁突然又仰天狂笑了起來,笑聲一頓:「老實告訴你,我早已沒有再活下去的念頭了。」

說到後來,她語聲中突然又有凄涼幽怨之情,一陣濃雲,拖過月色,夜色很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