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唐也變得更富庶了。
從東至西,往來長安的商旅絡繹不絕。
物華天寶,應有盡有。
長安之富庶,為世界之首,東亞之中心。
錢,自然是有的。
但關鍵是這些錢用在哪里。
今年重新開始修的大明宮,還有重新營建東都洛陽。
又封洛陽為神都。
武則天同時十分崇佛,大興土木興建佛寺。
宮中用度越發奢靡。
而且聽說李治的身體最近一直不太好。
身體越不好,就越崇佛信道。
希望借助佛道兩門之法,能延年益壽,使身體強健。
於是帝都崇佛之風,也越發興盛。
而且李治還給自己上謚號,叫天皇大聖大弘孝皇帝。
唐以前,皇帝一般用謚號稱呼。
而自唐以後,皇帝都用廟號稱呼。
就是因為李治和武由天,太喜歡給自己加謚號了,加得一長串,稱呼時極不方便,最後只能用廟號來稱呼了。
想到這里,蘇大為也只能在心底說一句:大人,時代變了。
現在站的位置,是歷史的轉折點。
大唐的極盛,也就這兩年了。
打完高句麗,達到歷史上唐朝疆域的頂點。
接著與吐蕃開戰,打破不敗之神話。
成為大唐武德盛極而衰的開始。
蘇大為暗自搖頭。
這些他只能做為見證者,最多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提拔一些像黑齒常之、婁師德這樣的將領。
至於更多的,非是他一人可以改變。
暫時只能如此了。
對了,李勣跟自己說了這么多,這話里話外的意思,難道還真是想做一個純臣,希望以後自己能扛起唐軍的大旗?
呸,這個糟老頭子壞的很,哪有那么善良。
大唐的武將文臣中,大致有兩類人。
一種是擅於謀國,為國家奔走,不惜性命。
比如蘇定方。
還有一類,便是如李勣這種老狐狸,擅於謀身。
他們當然也希望大唐興旺,畢竟大唐好,他們才能更好。
但是在這之前,首要保住自己。
絕不會輕易舍身。
這才是李勣的底色。
否則也不會在李治當年向他求問廢後之事時,說出「此乃陛下家事」這樣的話。
多半,還是想著以後能照顧徐家一二吧。
可惜他兒子徐敬業太坑。
蘇大為暫時沒有為老狐狸家族舍身取義的想法。
李勣那邊的事,暫時告一段落。
接下來一段時間,蘇大為都在忙著為即將開始的征高句麗做准備。
好在李勣也沒有再找他,使他可以集中精力。
時間過去一月有余。
這一天,蘇大為的熊津都督府,收到自對馬島傳過來的信。
信是唐軍的海船跨過對馬島,沿著半島海岸線行駛,最終在熊津港登陸,帶給蘇大為的。
寄信的人,是安文生。
「阿彌安康否?吾在九州築紫揖禮,十天前,我軍已經進兵倭國本州……」
安文生的信,主要是交代唐軍在倭國的情況。
四國距離九州很近,基本是望風而降。
唐軍沒費多少力氣。
不過在本州上,唐軍還是遇到一些阻力。
當然,現在唐軍還是順利的登陸了本州,已經取得了立足點。
後續可能會有一些戰事,但安文生對此依舊保持足夠的樂觀精神。
表示年底以前,應該可以收服倭國全部列島。
蘇大為看著信,反復看了幾遍。
他心中有一副關於倭島的大致地形圖,將腦中地圖與安文生提及的地名一一對照。
方知唐軍現在已經戰據了後世的鳥取和岡山,距離後世的神戶和大阪十分近了。
這讓他的心情不免有一絲激動。
若占據了大阪,唐軍再向前,可占據後世的京都。
接下來便是奈良。
後面還有名古屋、長野、新瀉、神奈川、東京、福島、東城等一系列重鎮。
當然,都是後世的地名。
這個時代,本州中心的位置,也有一處叫中國,全本州稱為葦原中國。
正是神話時代,天照大神與須佐之男命後代爭奪的地方。
如今,這一切看起來並不太遙遠。
若是按安文生的構想,年底前不但能收服本州,還能一直推兵到北海道和庫頁島上去……
除了提到用兵之事,安文生提及最多的,便是蘇大為臨走前,在倭國留下的一套制度。
當時安文生和高大龍對這套制度都極為贊許。
問蘇大為此法何名。
蘇大為想了半天,丟下一句話:「此法為,革命改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