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竊的不止一家。
整個白馬巷,十七戶人家之中,有六戶人家失竊。
關鍵是,這六戶人家里,有四戶都是官員。這可不是一件小事,那些失竊的官員立刻通知了歸義坊的武侯。而武侯則迅速封鎖白馬巷,並且通知了縣衙捕快。
楊班頭,名叫楊義之。
他陪著狄仁傑站在巷口,笑道:「不過是失竊案,縣尊未免太過緊張,何需不良人前來。似這種案子,用不得多久就能解決,左右費不得事,還勞累郎君前來。」
狄仁傑道:「我只是沒見過這種場面,有些好奇,楊班頭費心了。」
「不礙事,不礙事。」
十幾個快手進入白馬巷,開始進行調查。
狄仁傑和楊義之則站在一戶人家的門外,饒有興致的閑聊著。
楊義之也知道,狄仁傑是縣尊裴行儉的座上客,好像還被裴行儉委托,追查玉枕案。縣尊看重的人,他自然不會怠慢。在長安縣當差,楊義之深知不要得罪人。哪怕狄仁傑跟著,會讓他覺得麻煩。可他還是會同意,並且不會流露不滿。
「楊班頭,前兩日西市那樁殺人案,可有頭緒了?」
「啊?」
蘇大為還沒有來,狄仁傑也不好行動。
他隨口問起前幾天在西市看到的那樁殺人案,卻引得楊義之愣住了。
「那天我正好在西市,看到楊班頭處理屍體。」
「哦,郎君說的是牛二被殺一案?」
「正是。」
「目前還沒有什么線索。
牛二是本地一個潑皮,平日游手好閑,不務正業,也惹了不少人。我估計,他是被人仇殺。但是到目前為止,幾個嫌疑人都沒有證據證明他們是凶手,所以這案情也沒有什么進展。
郎君,認得牛二嗎?」
「倒是不認得,只不過想起此事,有些好奇。」
「嗯,凶手很高明,出手也非常狠辣,一刀斃命。
關鍵是,那天晚上下雨,所以很多線索都沒掩蓋。我現在也只能大海里撈針,慢慢尋找線索。」
「一刀斃命?這是個高手啊。」
「郎君,此話怎講?」
狄仁傑哈哈一笑,道:「這兩日我翻閱卷宗的時候,於偶然間看到了牛二被殺一案的記錄。此人孔武有力,精通角抵,身手不弱。當天晚上,據他的同伴說,他並未吃太多酒,也就是說,他離開酒肆的時候,是處於清醒的狀態,對不對?」
「正是。」
「如此情況下,被人一刀斃命。
那凶手的身手,一定比他高明許多。而且他身上財物並未丟失,也就說明,凶手不是圖財害命。不是圖財害命,且凶手是個高手……不妨從他過往恩怨著手,查一查,說不定會有線索。也許,他曾得罪了什么人,才使得凶手對他下如此毒手。」
「嗯。郎君言之有理。」
兩人正交談,蘇大為匆匆趕來。
「阿彌,怎么是你來了?」
「江帥另有公干,衙門里也沒有其他人,所以讓我前來配合楊班頭。」
「另有公干?」
楊班頭嘴角一撇,露出嘲諷之色。
江摩訶是什么人?他楊義之最清楚不過。
白馬巷報案之前,楊義之還看到江摩訶幾個人躲在小屋里耍錢。估計啊,正在興頭上,所以派個瓜慫過來應付了事。不過這樣也好,他不會去拆穿江摩訶,免得日後不好見面。派個瓜慫來,也省的礙事。他可不想有不良人來搶他風頭。
「你,在這里,陪著郎君轉轉,我還要去查案。」
「卑職明白。」
楊義之又向狄仁傑告了聲罪,匆匆離去。
見楊義之走遠,狄仁傑道:「阿彌,接下來怎么做?」
「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魏帥留下來的線索,只有白馬巷這個地名。若是不良人直接闖進來搜查,很可能會激怒住在這里的官員。所以我想要一個名頭,可以光明正大過來。一來可以避免打草驚蛇,二來能避免這邊官員的不滿。我們這些人,可是惹不起他們。」
狄仁傑微微一笑,露出贊賞之色。
「既然如此,那咱們走吧。」
蘇大為和狄仁傑兩人一前一後,裝作沒事人一樣,挨家挨戶的勘查。
「這家是馬參軍的家,丟了一盒首飾。」
「這家,是大理寺張司直的住處。他今日在大理寺當值,所以本人並不在這里。」
「這家姓孫,是本地人氏。」
「這一家……咦,這一家是做什么的?」
狄仁傑走在前面,蘇大為跟在他身後,挨個介紹白馬巷的住戶。
此前,趙家鋪子的掌櫃給了蘇大為一個詳細的名單,白馬巷的住戶都在那名單上。
可是,當他們走到白馬巷巷底的一戶人家門前時,蘇大為突然停下了腳步。
「怎么了?」
「趙掌櫃給我的地圖上,沒有標記這戶人家啊。」
「會不會是他忘了?」
「我不知道,可能是吧。」
狄仁傑想了想,轉身朝路邊的一個武侯招了招手。
那武侯一愣,忙快步走上前來,躬身道:「郎君有何吩咐?」
「這戶人家,你認識嗎?」
武侯看了一眼那緊閉的大門,想了想道:「這戶人家姓白,好像是高句麗人,主要是經營葯材。他一年之中有大半年時間是在外面進貨,家里只有一個老奴,也是高句麗人。
不過他又聾又啞,平日里也很少出門,估計還不知道這里發生了竊案吧。」
狄仁傑眉心一蹙,扭頭看向蘇大為。
高句麗人?又聾又啞?
蘇大為沉吟片刻,朝狄仁傑,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