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開棺驗屍(2 / 2)

大唐不良人 庚新 1716 字 2020-06-12

狄仁傑剛想開口,一旁的周二郎道:「這屍體你們是怎么查的?」

「按慣例,先以蔥白搗碎了覆上屍體,以白紙覆在其上,如果有外傷,便會印在紙上。

之後,我等以水沖洗屍身。

若有傷處,水流便會停滯不前。

然後將此屍體放於院中陽光下,隔著絲綢查看,若有骨裂傷,便能瞧出。」

周揚在一旁點點頭:「你這用的是《疑獄集》里的法子。」

「周令史果然是行家。」杵作抱拳贊了一句。

「驗骨傷還有一個法子,可以一張厚薄適中的紙放在疑似骨折部位,然後拿一團由特殊材料做成的面團在上面擀,如果白紙下有傷口,通過一段時間的熨擀,骨頭的裂縫就會清晰的顯現在白紙上。」

周揚說著,對楊班頭和陳敏道:「把這屍體抬出來,再看看背後。」

狄仁傑若有所思的向他看了一眼:「周令史對這些也很熟悉?」

「我自幼就對刑名感興趣,就多看了一些這方面的書。」

周揚瘦削的面皮上,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一種似自得,似微笑的神色。

「在先秦時期有一本書,叫做《封診式》,『封』即封,『診』是勘查、檢驗,『式』就是規矩規范;驗屍即屬於『診』的一部分。

秦代稱之仵作為令史,稱驗屍結果為『爰書』。

我記得有一樁先秦的案子記錄做《賊死》,其上雲:一男屍體在某家南邊,仰卧。男子頭上左額角有一處刃傷,背部有兩處刃傷,都是縱向的,長各4寸,寬各1寸,創口中間凹下……

屍體西側有一雙秦式麻鞋,一只距屍體6步稍多,一只離屍體10步,把鞋給屍體穿上,剛好合適。地面堅硬,未見凶手痕跡。死者是壯年男性,皮色白,身長7尺1寸,頭發長2尺,腹部有灸療舊疤兩處。」

狄仁傑聽了不由向他多看了兩眼:「周令史果然博學。」

心下暗道:聽聞有人痴於酒,有人痴於音律,這位刑部令史,倒像是對刑名十分痴迷。

就在這時,皺著眉頭的陳敏和楊班頭,已將阿巴爾的屍身從棺木中搬出,放置在院中空地上。

「狄郎君,周令史,你們過來看。」

未時正。

鼓樓響起數通鼓響。

日頭略向西斜。

一名中年漢子抬頭看了看鼓樓,伸出胳膊,用袖口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

他的肩膀上扛著一口箱子。

箱子的木料看起來十分粗陋,就跟尋常人家後院用的柴禾相差仿佛。

奇怪的是,這樣一口粗糙的箱子,居然還用上好的漆料漆染過。

暗紅色的漆料,像是血的顏色。

中年漢子扛著箱子,穿街過巷,來到一處宅院前。

他四下看了看,伸手輕扣門環。

四長三短。

停了片刻,有人在門後問:「誰?」

中年人拍了拍肩膀上的箱子,咧嘴一笑:「郎君,是我。」

門後沉默了片刻,隨著吱呀一聲響,大門開了一條縫隙,露出一個人的半張臉,及一只眼睛。

眼睛瞪得極大,用力盯著中年漢子,像是要將他連皮帶骨看個通透。

停了一停,門終於拉開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門後的人道:「進來吧。」

「東西都帶來了?」

「這只是一部份,那人說……」

「噓!」

門,輕輕合上。

仿佛一切都未發生。

錢八指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

雖說是上元節,但長安的天還是夠寒冷的。

這樣的天,他居然跑出了一身熱汗。

可見這次的事有多緊急。

「快點,都精神點,你們幾個,去馬行;你們幾個,去張家食店;還有你,帶人去絲帛行、果子行,還有人沒有,找人去市署,聯系市署……」

一邊疾步小跑,錢八指一邊飛快的向身邊不良人下令。

他是剛得到蘇大為的通報,要將今日回來的思莫爾商隊,所有的商隊中人,全都控制住。

賊你媽,怎么現在才說這個事。

錢八指心中苦笑,但是又發作不得。

這要換一個人,依他的脾性,只怕早就破口大罵了。

要想控制那些商隊里的人,最好就是在城外,入了這長安城中,到了西市,就像是水融進大海,想要揪出來,只怕沒那么容易。

而且,那商隊的頭領不是思莫爾嗎?

思莫爾聽說與阿彌一起做生意。

如今卻是他的商隊里出了事,需要我們不良人來查,這都叫什么事啊?

轟!

大門破開。

無數木屑隨之迸濺。

剛剛走到院中的思莫爾嚇得身子一抽,手里握著一枚玉牌失手滑落。

啪的一聲,跌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