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淺薄，有的人金玉其表敗絮其中。有一天你會遇到一個彩虹般絢爛的人，當你遇到這個人後，會覺得其他人都只是浮雲而已。

當初和招娣看《怦然心動》時，她唯獨將這句台詞背下來給他聽，如今也成為雲崢撐下去的理由，變成了他對自己這份得不到回應的感情的慰藉。

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一個人，她可能咋看起來平平無奇，當你和她接觸以後，你會驚嘆她的學識，談吐，她雖然對錢斤斤計較，但她的精神很富有。當你再深一步了解，你會發現她連習慣也是優秀的，她有點土，甚至跟不上潮流，但是這些一開始你嫌棄的東西到最後都會變成想念，她是她，不為誰轉移，可以含蓄，也可以大膽，她對於自己做的事都是懷著千分認真。

她像苦瓜，味道是苦的，當你破開外皮，你會發現，里面都是甘甜的紅心。

有沒有這樣一個人，讓你歡喜讓你憂？

第一次見招娣時，是在23歲。

那時候千里教育還沒改名字。

***

薄雲崢大學專業是德語，薄遠在他沒畢業前就念叨著讓他回千里替他，好讓他休息休息。

薄雲崢大學成績很不錯，也常常拿獎學金，讀的是是中央外國語大學，重本。他家底頗豐，長得俊朗，體育也好，人也聰明，性格更是桀驁不馴，比誰都輕狂，是系里風雲人物，高中交過幾個女朋友，大學也是，本著游戲心態，大家合得來就在一起，合不來就散。

最後交的是英語系系花曠月好，雲崢姑姑是她的老師。他追了曠月好一段時間，後來他們在一起。曠月好人長得漂亮，身材火辣，性格也傲，什么都要雲崢哄著，動不動就哭鼻子。雲崢對她很耐心，兩人也頗有默契，他們就這樣維持三年。

他們在一起被別人說是神仙眷侶，男俊女美，好幾次登入學校情侶榜首。

宿舍舍友晚上會一起看些小片子，打著手槍同時會問雲崢，曠月好滋味怎樣。雲崢不喜歡這種話題，他雖然沒正型，但也不會將隱私拿出來說。

曠月好家境小康，和雲崢在一起後，雲崢也買過許多貴重禮物給她。每當這時候，曠月好都會吻他，兩人在操場上走一圈又一圈，曠月好愛笑，雲崢在那時都是十分開心的。曠月好愛參加各種活動，每次都拉著雲崢去，久而久之，他就成了她的攝影師，曠月好讓他把她照片當手機桌面，這些雲崢都順著她。

雲崢的德語翻譯比賽得獎後，他接到一個房間號碼，他還未換下西裝，進了房間，曠月好一絲不掛，他們那晚順理成章度過了屬於兩人的夜晚，曠月好不是第一次，雲崢也不是，所以他們不會計較對方。

畢業之後，曠月好到一家外貿公司工作，雲崢也被自家老爸拉回家里接管千里教育。

雲崢很聰明，加上薄遠以前會讓他到機構幫忙，對於這些生意他很快上手。

在雲崢為機構忙得焦頭爛額時，曠月好的電話自然接的少了，雲崢還是會定時買禮物和帶她出去吃飯，只是曠月好的臉色越來越不好。

她是需要嬌養，而雲崢沒那么多時間陪她。

一次上街，他看見在珠寶店言笑晏晏的曠月好，而她身邊站著一位斯文男人，看起來很精英。

雲崢約她出來當面對峙，對於雲崢的質問，曠月好很生氣，她說他神經兮兮，她身邊每一位男性都要懷疑。她問他，你能讓我在公司不受排擠嗎？你能讓我不看人臉色嗎？不，雲崢，你不行，你忙起來根本就忘了我。

雲崢皺眉道，我不是有陪你嗎？

曠月好笑了，你為什么不來看我，你知道我加班加到暈倒嗎？你沒發現我打給你時語氣虛弱嗎？

她在埋怨他的不貼心，雲崢對她還有情，但他不願三番四次道歉，曠月好也很驕傲，從那以後，他們就算分手了。

雲崢脾氣也變差。

***

5月份，機構招進一批新老師，招娣拖著一個大大行李箱，手里拿著一管口琴，靜靜站在新老師堆里，扎著馬尾，戴著鴨舌帽，臉色淡淡，衣著寬松，毫不起眼。

作為總監，雲崢特地帶他們到員工宿舍，房子在大廈後面，那里是一片居民樓，靠近菜市場，雲崢也在那里住。

薄遠沒有讓他住家里，讓他好好體驗生活。

雲崢對這種老舊樓房很是挑剔。

招娣抬著行李箱上樓，沒有叫人幫忙，雲崢那時覺得，這個女孩看起來不太合群，不知道能不能教好。

事實上，這些都是雲崢想多了。

招娣上課很認真，她打扮朴素，在課堂時刻掛著笑，親和力十足，小朋友很喜歡她，這讓在後門觀察的雲崢很是驚訝。

她看起來有同齡人沒有的沉穩，就像雲崢路過音樂班，里面傳來的古箏琴聲一樣，那么悠遠綿長。

後來薄遠說，這個女孩厲害，21歲大學畢業，讀的是西涼大學王牌的中文專業。

面試時一次過，薄遠讓她負責國學這塊，啟明新開的課程。

現今國家倡導傳承傳統文化，所以招娣的課很多人上。

雲崢想，這么厲害怎么還來當老師呢？機構開的工資比較高，可能她比較缺錢吧，中文專業工作也不好找。

而且她的名字叫許招娣，聽起來有點土土的，難不成是她父母一直想要男孩，特地給她取這個名字？

曠月好和他分手後，雲崢消沉了一段時間，他在責怪自己對她不夠上心，但雲崢打過去的電話她都不接。

直到一次去她公司找她，見她和那位精英在車里接吻，他才知道，不是他想多而已。

***

中午在宿舍抽煙時，時不時能聽見樓下傳來口琴聲，聽的次數多了，會猜是什么曲子，後來發現都是些民歌，還是帶有年代氣息的那種。

其實，對於雲崢來說，招娣有點無趣，而且平時也不愛說話，劉海遮著額頭，衣服也穿得朴素，來去匆匆。除了經過她的班級聽見那鏗將有力的講課聲，不然實在看不出有哪里有不同的地方。

他們見了面會打招呼，開會時她總是坐在女老師中間認真記著筆記，對於雲崢的提問總能有條有理回答，還會提出她發現的問題，讓雲崢很是刮目相看。

後來，身邊的小朋友會問他，大哥哥，你看見許老師嗎？

大哥哥，許老師給我折了紙鶴。

大哥哥，許老師今天唱歌了，好好聽。

看孩子這么喜歡她，雲崢突然覺得招娣也不是這么無趣。

雲崢知道自己喜歡好看的人，他也有資本去選擇，所以才那么肆無忌憚。

說到底，他在愛情里被人寵壞了。

後來，招娣的課越來越多人報名。

就在機構聚會那一次，大家吃完飯後去唱k，30多位老師，一個大包廂，大家喝著酒，彼此吐槽著遇到的奇葩家長還有哪個學生最難搞。

雲崢長得好看，身材修長，穿衣有品位，在五光十色的燈光下顯得有種神秘感。

對於這個總監，女老師們在私下談論不少，聽說他單身，誰都躍躍欲試。

雲崢看起來很禮貌，但是她們總覺得和他有距離。

招娣吃著水果，坐在角落，幾個女老師聊天都會叫上她，或者拿幾份食物擺到她面前，她這時會微微笑著接過來，臉上酒窩看起來嬌俏可愛。

看起來，她人緣很不錯。

她偶爾抬起頭看看台上唱歌的人，眼里閃著與平時沉靜不符的流光溢彩。

雲崢會覺得，那時候的招娣很美，原來她五官很秀氣，胸也很大。

雲崢被幾位女老師請上台，點了一首德語情歌《schlaflied》，他的嗓音清亮，可低沉可高昂，對於這首男女對唱情歌拿捏到位，加上他表情專注，面孔溫柔，不少女老師在台下聽得沉醉，男老師也一臉認真，而招娣，也在靜靜聽著。

以前雲崢大學時經常登台唱歌，對於唱歌已經胸有成竹，一曲完畢，大家鼓起掌來，他微微鞠躬。

有人說道，「大家都唱了，招娣，你也唱一首吧。」

眾人看向招娣，招娣一愣，見大家對她一臉好奇，舍友柳卿更是加把勁說，「招娣，你吹琴這么好，唱歌也很好吧。」

招娣放下筷子，點點頭，「我唱民歌，大家不會覺得老土吧？」

老師們搖頭，表示洗耳恭聽。

招娣上台，抓起話筒，手指在屏幕上滑動，雲崢放下酒杯，好奇她會唱什么歌，她那平平的說話語調唱起歌來會是什么樣。

——大哥哥，招老師唱歌了，好好聽啊。

招娣點的是《彩雲之南》，一開始大家都相視一笑，這首歌經常聽啊，有段時間都爛大街了。

招娣握著話筒的模樣有點開心，就像得了糖果的小朋友。等前奏過去，她一開口，大家都安靜了。

——就像破土而出的樹苗，向上，又有穿透力。

這種嗓子拿來唱民歌，很容易讓人產生共鳴。

她唱起歌的模樣很開心，和平時判若兩人。

你見過，天邊的第一道陽光嗎？就像從遙遠的歷史過來，帶了朝聖般的誠誦。

她時而閉眼沉醉，時而睜眼流轉，手還會舉起來，仿佛要抓住歌詞里那些美景一樣。

雲崢之前也是德語系樂隊的，招娣的聲音聽起來，是受過訓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