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爭搶(2 / 2)

鐵血殘明 柯山夢 1849 字 2020-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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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巳時,天空短暫的放晴,陽光從陰雲中投射下來,照耀著剛剛激戰後的滁州。龐雨站在珠龍橋的北橋頭,清流河中飄滿層層疊疊的屍體,那些死去的馬兵在夜晚凍上了一層霜,仿佛各種冰雪的雕塑,橋面石板上有一層紅色薄冰,仿佛一條二十丈三

尺的紅色地毯。

剛趕到的第一司士兵在清理橋面,凍得僵硬的屍體跌落在河床上,與下面的屍體撞擊,濺射出片片粉狀的冰屑,折射著陽光如同晨霧。

數百名遼軍騎兵正在通過珠龍橋,領頭的是一面寫著祖字的游擊認旗,龐雨在路邊一座酒肆門口仔細觀察路過的的騎兵。按照陳於王所說,遼軍遠勝內地騎兵,昨天本來是很好的學習機會,但五里橋戰場太過混亂,只看到一些遼軍作戰的片段,印象最深刻的是他們驅逐步兵的戰術,分合有

度此退彼進,讓龐雨對騎兵的戰術頓時多了許多感悟。珠龍橋附近的大部分金銀和馬匹已經收集起來,龐雨估計盧象升也是從清流關過來,天亮時便讓第九局的兩個旗隊帶著馬匹走了,剩下小部分馬匹則還在圍捕。這些戰馬

對龐雨十分重要,安慶如果有一支強大的騎兵,作戰的選擇性就多了很多,如果訓練騎兵就要參考目前能看到的精銳。此時仔細看來,這一股先頭部隊約有兩百騎,約有半數士兵穿著鎖子甲,里面還有一件棉甲,有三成士兵帶著雙馬。這樣的機動能力已經達到流寇老營的程度,只是負重

要多一些。他們繼續追擊,對流賊老營的威脅遠超守備營。龐雨也能看出這些騎兵都是老兵,自有一股剽悍味道,雖身處滿地死屍的戰場,仍顧盼自若,紀律性卻很一般,有不少人在交談說笑,不時還有小隊騎兵離開隊列,追逐

馬匹或翻找財物,這短短時間里面,與守備營的步兵就發生了多次沖突,雙方大聲叫罵,互相也聽不懂罵的什么。

「大人你看,遼鎮的韃子兵。」旁邊的郭奉友低聲提醒,龐雨轉頭去看,隊伍中有一隊十多人的騎手,頭上戴著皮帽,帽檐下吊著一些小辮,大多帶著兩三個箭插,面目與中土略有些差別。龐雨也聽陳

於王說過,邊鎮中有大量招募的蒙古人,尤其騎兵中最多,在北方十分常見,但對於這些江北地區的士兵來說,確實是個稀奇事。

看熱鬧的第九局士兵也在指點,還有人說笑出來,隊列中一個韃兵突然策馬出列,馬鞭對著路邊一個守備營士兵劈頭打去。

那士兵慌忙舉手一擋,馬鞭啪一聲將他衣袖打開,里面白色的棉花飛濺出來。

現場頓時大亂,那些騎兵齊齊拔刀,守備營士兵原本在打掃戰場,見狀亂紛紛的去找自己兵器,雙方在路中互相大罵。

那些遼鎮騎兵氣焰囂張,不停有人策馬前沖,試圖逼退守備營士兵,周圍陸續趕來的守備營步兵則晃動長矛,嚇阻那些馬匹。

龐雨坐在酒肆中沒動,由得外邊去吵鬧,郭奉友拔刀守在門口,不停的回頭看,似乎對龐雨不理不問有些疑惑。

外邊馬蹄聲響,一個將官從前方走來,一路上用北方口音叫罵著,龐雨這才起身,走出酒肆門口,大搖大擺來到沖突的地方。

守備營士兵紛紛讓到路邊,遼鎮那邊也知道是這邊將官,各自把馬往後退開一些。

龐雨猜測這就是那個祖游擊,便對那將官客氣的拱手道,「原來是祖將軍,在下安慶守備龐雨。」遼軍那將官看到龐雨如此年輕,略略露出驚訝之色,但神態仍是十分倨傲,他也不回禮,直接對龐雨道,「若非我遼軍協剿入關,高疤子早就將江北化為白地,爾等當心懷

感激,為何還要惡言相向。」龐雨收起笑容,「在下未從軍時,家中每年要交一筆銀子,叫做遼餉,後來知道是送到遼東的,若非我江北百姓送銀出關,建奴早就將遼西也化為白地。在下也是來滁州協

剿的,不過不敢要人感激,當兵的領了朝廷的銀子,皇上和各位大人要在下去哪里,在下義不容辭。」

遼軍將官臉上色變,眼神凶狠的看著龐雨。龐雨雖然知道對方是個游擊,但此時又不是現代軍制,遼鎮的游擊管不了自己,所以絲毫不怕這個游擊,想想後又堆起笑容,「方才不過是軍士言語不通有些沖突,就不耽

擱將軍追剿流寇了,以免誤了朝廷軍國大事,咱們都擔待不起。」

那位祖游擊冷冷看了龐雨片刻,入關以來所見官兵大多不堪,遼軍騎兵戰力鶴立雞群,讓他自我感覺確實要高人一等。

此時龐雨絲毫不給他臉面,祖游擊不想讓龐雨好過,掃視一番珠龍橋周圍,還有不少流寇遺棄的馬匹,守備營的士兵正在圍捕。

他轉頭朝著騎兵喊道,「把馬都收了,誰攔著就給老子打。」

那些騎兵嚎叫一聲,立刻四散而出,去搶奪那些空馬,祖游擊對龐雨冷冷一笑,扭頭往自己的坐騎走去。

郭奉友低聲道,「大人,咱們要不要跟他們打?」龐雨看著那游擊的背影點頭道,「正好本官不想跟著他們去追流寇,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