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瓦房(1 / 2)

鐵血殘明 柯山夢 2317 字 7个月前

「第三旗二隊的吳甲子、和第四旗十隊的馮樹兩家打架,究因是吳甲子家里新養的鴨子把馮樹家田里的田螺吃了,馮樹說鴨子肉要分他一條腿,吳甲子不願,就

此打將起來,吳甲子被打破了頭,因歸屬兩家總旗,還得請墩長大人判明。」潛山二號墩堡內,副墩長蔣倌正在對墩長匯報工作,譚癩子墩長仰卧在一架躺椅上,舒服的晃動著。這些俘虜勞動了一年的時間,墩堡比以前也大為改觀,九百

多人按旗聚居,在以前被毀村落的原址上搭起了各種臨時建築,勤快的已經在修建房屋。墩堡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勞力,而且出乎譚癩子的預料,這些墩戶里面什么人都有,不光是種地的,還有炒菜做飯的,有建房修屋的,有做漆器的,有做過買賣

的,涉及日常的各種需要都能找到人才。由於有人才,譚癩子的公房就變成了磚瓦房,隔壁訓導的公房只有他這間的一半大,譚癩子在這里就是個土皇帝,比起以前的牙行生活是天壤之比,但每天要辦

的事情也越來越多,好在這個蔣倌勤快,譚癩子倒也應付得來。摸出幾顆黃豆放進嘴里,譚癩子嘎嘣嘎嘣的嚼了片刻後說道,「嗯,田螺既是馮樹家的,要是吳甲子家的鴨不去吃,馮樹可以自家抓來吃,田螺肉那也是肉,吳甲

子既然吃了馮家的肉,鴨子肉分給馮樹一些也是應當的。」

蔣倌低聲道,「譚大人,那吳甲子最會養鴨子,上次戶房來考績,招待典吏和書辦的鴨子還是他家出的,大人你平日吃的雞鴨,不少也是這吳甲子孝敬的。」譚癩子咕嘟一聲,把口中殘余的黃豆吞了下去,「如此,說明這吳甲子很明事理,他既是明事理的,那不問可知馮樹就不占理。田螺上又沒寫名字,他馮樹憑啥說

是他的,拿人還要拿臟,他又沒拿到鴨子犯事的贓物,無憑無據的,再說這馮樹有事不先報總旗,私下就去找人要東西,這叫做啥,叫做敲詐!」

「墩長大人英明,那這如何判處?」「馮樹敲詐無疑,吳甲子又被打破了頭,讓吳甲子把馮樹的頭也打破便是,如此兩下扯平,不許再作吵鬧。只是那鴨子既慣了外出吃人家的田螺,說不得以後還要

去,總是吵鬧也不好,讓吳甲子要跟那鴨子好生教化一番,務必要說明白了。」「大人處事公正,小人感佩。」蔣倌翻看一下手中文冊,「這里還有一項也是打架,第一旗十隊郭湯圓家的雞把蛋下到了第二旗二隊的楊碧家窩棚外邊,被楊家撿

去吃了又不願賠,郭湯圓就把他家田坎挖了,漏了一半的水,因歸屬兩家總旗,亦請墩長判明。」

「這郭湯圓孝敬過雞沒有?」

「這郭湯圓只養下蛋雞,似乎沒有孝敬過雞來……蛋也沒有。」譚癩子沉吟片刻,「哦,那就是不明事理,既如此他就不占理,雞把蛋亂下本就不對,豈能還去挖人田坎,田坎是能隨便挖的么,人家一年的生計就在田里。讓郭湯圓把田坎補上,田里水補足,若是補不足,楊碧可以挖郭家的田坎,放到兩邊一樣多,如此兩下扯平。但龐大人說過啊,管事務必要從根上管,根上的因不除

,事就辦不完,所以咱們得找著這根。」譚癩子站起身來,照著以前見過的那些船埠頭模樣,眉頭緊鎖背著手在公房里面走了兩圈,每當從蔣倌面前經過,那蔣倌就恭敬的埋頭躬身,這讓譚癩子頗為自

得。

片刻後譚墩長停下來,肯定的對蔣倌道,「這案子究其根源是因……那雞是會走的。」

蔣倌一點都不猶豫的道,「大人說的是。」「它又不明白事理,這般到處走來走去的下蛋,今天去楊家下,明天去張家下,後天或許去了王家下,不免弄得屯堡里面糾葛四起,定然壞了民風,十分的不妥,譚爺我思慮再三。」譚癩子一時遲疑起來,,似乎是在處理一樁極度錯綜復雜的大案,過了一會終於道,「那只惹事的雞還是放在我這里穩妥,如此墩戶間便少了

許多紛爭。」

「大人體諒百姓,小人感佩。下一件堡中糾葛是五旗和四旗群毆之事,是因兩旗之間有一處破磚房,兩家都在給旗總建磚房,為了那些磚塊起了爭斗。」

「幾百人怎么如此多事,旗總建什么磚房,新來的書手還住著泥胚房呢……那書手叫什么來著?」

「許由原,說是原來分派在騎兵哪個局里的文書官,在湖廣路上老是生病跟不上隊,辦事又不得力,文書隊那里考績不好,此次回來便發派來了墩堡。」

「這不叫發派,到咱們墩堡那是高就。咱們還是說那些磚,那破磚房既是在五旗和四旗中間,那就兩家都不歸,都是墩堡的,他們有什么好爭的。」蔣倌聽了馬上道,「這根就在那些磚上,為免兩旗爭執,還是搬來大人這里妥當。正好大人的住所還未修建,總住在直房中也不是個事。墩長大人以後定會高升,

娶來的夫人定是大家閨秀,住處絕對不能馬虎了。」「?蔣副墩長說話辦事的能耐便是比其他旗總要高,要說這住在住處本就不妥,人來人往的是吧,你方才都說了,以後本墩長成親了怎辦,媳婦就住在這公房里面不成?等這住的瓦房建好,本官打算把我娘接來住些時日,好生孝敬她。」譚癩子回到躺椅上,臉上滿是向往的神情,過了片刻後道,「把爹也接來,若是我哥要來

看看,也是可以的,還有那些漕幫的同僚也是要來的,要是連個磚瓦房都沒有,人家要說咱們二號墩堡寒磣。」

「墩長大人的住處絕不能寒磣,小人一定讓那些墩戶仔細修建,牆一定要用磚牆,上面用青瓦,外面加個院牆也是要的。」

譚癩子哈哈大笑好一會,等停下來又看著蔣倌,「讓你當這副墩長最是合適,堡中沒有其他糾葛了吧。」「堡中糾葛便是這幾件,下來還是分田的事,,房說今年內要把田都分到各家,是龐大人的命令,年底前必須分完,除去前面分下的,咱們墩堡的田還有四千多畝,四千多畝里面,還有上田一千三百畝,中田一千九百畝,種魚田三百七十畝,其余都是下田,下田又都在幾處地方,若是按戶分去,那一戶便都是下田,若是

配著來分,便又零散得緊不好耕作,還要請墩長大人拿個章程。」譚癩子對農事一竅不通,但幾種田還是知道的,想想之後道,「本墩長當牙行的時候啊,就知道一件事,懂米豆的去當米豆牙行就是賣得多,懂竹木的去賣漆器就

不成,賣人的去賣竹木就更不成,得看他們擅長干啥,墩戶會養魚的就分下種魚田,他要十畝種魚田都成。」

「那交糧時他就沒米豆可交……」?「那些要吃魚墩戶的自然會拿糧跟他換,魚多了他得找地方賣,外邊也有那許多想來收米豆賣百貨的,咱們堡里面找處地方建個集市,都收他們牙錢。」譚癩子一時興奮,站起身到處走動,「譚爺我以前當牙行就是管買賣的,你滿安慶問問去,那盛唐渡上的譚牙誰惹得起,龐大人也是聽了我名聲,非要讓進漕幫來,說是才好在盛唐渡上立足,譚爺我想著能幫就幫一下,後來那流寇來了,龐大人要在和州打探,漕幫無人敢去,譚爺我說不怕,頭掉了碗口大的疤,這去了便立下大功

,救下無數人來,龐大人才叫我來管這墩堡。便是知道我的能耐,等到集市建好,咱們把一號墩堡的買賣也做了,你可記住……這牙錢是不交戶房的。」

蔣倌愣了片刻終於反應過來道,「小人明白了,到時候都是大人的。」譚癩子咳嗽一聲,「也不能那么說么,你明白就好,外邊想來買賣米豆你先別應承,看看誰家給得合適,咱們就讓他們來,上次府城來的那糧店,倒也明事理,就

是掌櫃怎生是個北地人。」

蔣倌低著頭道,「店東家是安慶人。」譚癩子想了想道,「那也使得,先讓他來做些買賣便是。這田土的事你去分派,明事理的多分些上田,跟那些總旗說明白,不要光顧著自家修房,我這墩長都沒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