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詔案(2 / 2)

含苞欲放 莞爾一笑 2426 字 2020-08-13

借屍還魂

上官奧就是皇帝在西疆的眼睛,

對那些大大小小的刺史,他要么敲打要么拉攏,膽子小的,便捧著靖朝律例直接上門,說是與刺史一道研習,實則是恐嚇。

短短的幾年,上官奧就做到了長史的位置,西疆與朝廷的聯系也更為緊密起來。

但俗話說尾大難掉,要徹底解決西疆幾個獨大的州刺史,不可貪一時之快。

上官奧這次回京述職,西疆那邊的幾位州刺史一合計,就沒想著他能再回去。

既然朝廷把他們當成了第二個第三個陸氏,那就用陸氏當靶子,直接向皇帝發難。

陸氏滿門忠烈,報效朝廷,卻落得誅滅九族的下場,就讓皇帝去堵天下悠悠眾口吧,如此廢止原有的州刺史制便可一拖再拖。

陸氏雖死猶活,只要州刺史們需要,陸氏就得一次一次借屍還魂。

畢靈宸沒繼續和童子說話,而是自己在心里盤算著,皇後這些時日與他書信往來,說已定意要做一個真正的皇後,不再是單憑著李氏為靠山,肆意妄為的大小姐。

她要重掌後宮大權。

畢靈宸看著信上娟秀的字跡,漸漸地沉默下去。

他原以為可以歲月靜好地陪著她,妍妍雖然嫁給了皇帝,身為皇後,言談舉止甚至於脾性與宮外時別無二致。

只要妍妍還是妍妍,他便還是那個福王,

不爭不搶,低眉順眼,陪著妍妍玩鬧。

可現在她說,她要做一個真正的皇後。

人都是在慢慢長大的,慢慢接受規則、適應規則,他身為福王比誰都懂,住在冷宮中的母妃至今見到他,還是很憂愁:「皇兒啊,你什么時候能長大呢?」

父皇曾因著對母妃的寵愛,有意要立他為儲君。

甚至到如今還有「流言」,說是先皇確實擬了立四皇子畢靈宸為儲君的遺詔,只是遺詔被調換,換了一份假遺詔,里面的儲君就是如今的天子,畢靈淵。

自從父皇溘然仙逝,母妃的娘家蕭氏被新帝和申黎丞相一舉清算後,她就被打入冷宮,

而他這個先帝最鍾愛的福王,所得的封地、庄園、商鋪、白銀黃金盡被收沒繳入國庫。

畢靈淵假惺惺地在世人面前表演兄友弟恭的戲碼,給他在宮外置了宅子,賜了他可隨意進出紫禁城的令牌,像圈養一條聽話的家畜似的,按時按例給他丟些肉骨頭。

母妃被禁足於冷宮之內,每次見到他,都會激動地拉著他嚷道:「怎么可能!皇上怎么可能立四皇子為儲君,他恨極了那個賤種!你是九天之上的帝子啊,他不過是煉獄深淵里的賤種!」

「皇上甚至懷疑他是皇後宮闈私通所生的雜種,怎么可能把江山交給他?」

關於畢靈淵和畢靈宸名字的說法,一直是市井坊間津津樂道的話題,畢竟不能放在台面上,只是在小茶館酒肆間胡亂傳來傳去。

說是先皇恨極皇後,特意給蕭皇貴妃所出的四皇子擬了一個「宸」字,九天之上,天之驕子,

為的就是譏諷皇後嫡子畢靈淵。

狗頭鍘

這些年來,畢靈宸不是不懂,而是不敢懂。

懂了也毫無意義,徒增煩惱,

他無權無勢,連喜歡的女子都守不住,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嫁給兄長,做了太子妃、皇後。

他曾經恨過,但他又有什么憑仗,膽敢開口叫妍妍不要做太子妃?

妍妍和他在一起,不過是和他一樣被皇室圈養起來罷了,哪有太子妃來的風光,還要為家族穩固權勢和地位。

可是就在妍妍寫信之後,京城中便有人牽線搭橋向他府中送了不少的奇珍異寶、錢財金銀,至今他依舊分文未動,但也沒跑去皇上面前檢舉告發,

他並非貪戀富貴之輩,只是想看看,那些人能給他什么驚喜,

倒真的是驚喜,西疆的幾位州刺史密信中說仰慕福王風姿,心向往之,誠心結交。

一來二去,慢慢的,他也知道州刺史們想做什么了——

除掉上官奧,戳瞎朝廷的覬覦西疆的眼睛,用明月州的陸氏牽絆住皇上整治西疆的腳步。

而他們能給福王的,不僅是金銀錢財,還有必要時刻的「勤王」。

這個新皇帝太蠻橫了,比脾氣火爆的西疆男子還不講道理,他們不喜歡。

畢靈宸凝神斂目,放下手中的瓷碗,起身將要打道回府,

突然見前方的大道上傳來挺大的動靜,聽著說話聲還有馬蹄聲,並不像市井坊間尋常的爭執。

人群湊在大路兩邊,自覺地讓出道來,竊竊私語。

畢靈宸混在人群中,好奇地踮腳望去。

只見兵部尚書上官鏞一身嚴整的官服,威嚴地騎著高頭大馬,一揚馬鞭,下頭的百姓捂住眼,驚呼一聲,那鞭子卻是落在身後被綁縛住雙手的男子身上。

從上官府邸一路行來,他身上雪青色的圓領袍已經破敗得不成樣子,一道道血痕分外醒目。

男子發冠被除去,像個罪犯一樣披頭散發,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勉力挺直脊背,長發下,是一雙明亮清透的眸子。

看起來狼狽不堪,卻又格外平靜。

有不少人認出了被綁縛的男子,震驚之余,更是不忍細看,不少女子捂住臉低低地哭了起來。

他可是曾經風姿冠絕京城的上官公子,如今的上官長史。

童子也認出來了,激動地拉著畢靈宸的袖子說道:「王爺,尚書大人這是要做什么……那是什么?」

童子指著身後隨行家仆抬著的狗頭鍘。

就算是與州刺史們一道算計上官奧的畢靈宸瞧見,也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涼氣,後背升起一股冷意。

他很快折身,說道:「尚書大人這是要壯士斷腕……去紫禁城,有好戲要開場了。」

紫禁城的後宮里依舊是一派寧靜祥和,在看不見地方,無名的花草借著一方狹窄的天地向上伸展,在君臨天下的繁盛日光中努力吐蕊綻放。

陸晗蕊這個月幾乎都待在朝榮宮中,自那日與畢靈淵當面對峙後,她去壽陽宮的次數也少了些,正好下月就是正式冊封禮,她干脆在宮中清點禮單。

他倆眼下都在氣頭上,不想在此時招惹對方。

誰能想到朝廷會出了那樣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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