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師求榮的奸臣(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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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生彥這一走,在京城許多人眼中,是不會再回來了。

紀長澤給他安排了幾個人暗中保護著,避免這傻乎乎好友的幸運光環什么時候不頂事了,他自己,則是開始研究起了掌管京城七萬親兵的皇帝親信,周大人。

周大人此人,就好像之前資料里查出來的一樣,當真是沒半點本事,也就阿諛奉承的本事強點,這種技術活在別的朝代也許沒用,但落到了今朝,那就不一樣了。

他讓福泉在庫房里挑了挑,堂而皇之,正大光明的給周大人送了三大車的禮去。

兩人向來不和,他突然送禮,周大人自然覺得其中有蹊蹺。

福泉露出恭敬的笑,只道:「我們老爺說,之前在朝堂上,與大人您爭吵了幾句,非是他的本意,只不過是意氣之爭罷了,這幾日老爺被人彈劾的厲害,便想請大人您在朝中替我家老爺美言幾句。」

哦豁。

周大人這才恍然大悟。

就說紀長澤怎么會突然送禮,原來是有事相求。

他才不想管這事,紀長澤此人與他一向不對付,他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還想讓他幫忙?

福泉見此,便勸道:「大人,我家老爺讓小的跟大人說,今日朝中人能彈劾我家老爺,他日便能彈劾大人,您二人中任何一個被拉下馬,剩下的一個都長久不了,唇亡齒寒,大人三思啊。」

這話說的好像有點牽強,但不得不說,又的確很有道理。

周大人與紀長澤一個路線出道的,但他比紀長澤更沒本事,紀長澤好歹還有兩下子,他完全就是靠吹彩虹屁。

要是紀長澤這個「奸臣」真的涼了,那群朝臣下一個還真有可能將矛頭對准他。

周大人猶豫再三,再看看三大車的禮物,又想想如今朝臣們跟瘋了一樣亂咬人的架勢。

猶豫一下,還是決定說上兩三句話。

不然紀長澤這次若是沒倒下去,他日還不得找他算賬?

第二日,他便在眾人老話重提時,幫著紀長澤說了兩句。

「陛下,向來都是他人彈劾臣,臣今日,也要彈劾一次別人。」

紀長澤在他說完後,立刻便站了出來,一臉的嚴肅。

之前圍攻他的朝臣們:「……」

完了,怪不得紀長澤一反常態,忍讓了他們這么多天都沒懟,原來是要以彈劾反擊。

只是不知這次是哪個同僚要被整。

周大人十分驚喜,不得不承認,雖然他恨不得咬死紀長澤這個搶他人設的同僚,但紀長澤此人作為隊友的確是可靠。

當然了,作為敵人,他十分可怕。

他甚至還帶了點期待,等著看紀長澤大殺四方,最好自己再撿漏一下。

卻見那穿著紅色官袍的人站的筆直,聲音鏗鏘有力:「臣要彈劾兵馬司周全孝。」

大名周全孝的周大人:「……」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紀長澤,滿臉都寫著「你玩我呢?」

紀長澤回他一個眼神:沒錯,我就是在玩你。

不光是周大人,周圍朝臣,上面坐著的皇帝,全都愣了。

誰都沒想到紀長澤會彈劾剛剛為他說話的周全孝,不是,這是什么路數??

紀長澤卻沒去看他們的眼神,直接道:「周全孝身為兵馬司,上不對陛下盡忠,下不訓練兵士,收受賄賂,以權謀私,欺男霸女,占據他人錢財,買賣官職,罪當致死。」

「請陛下決斷!」

上面坐著的陛下還處於懵逼中,自然不能決斷。

周全孝卻是反應了過來,立刻跪下:「陛下!臣冤枉啊!紀長澤,你有何證據?!」

當然,紀長澤說的那些事他都做了,但他也不是真的傻,這么久以來如此小心,怎么可能被抓住把柄。

紀長澤既然彈劾他,肯定是有備而來,直言道:「你府中由我送進去的三大車禮物,便是證據!」

「朝中何人不知你我二人不和,你只收了區區三車禮,便在朝中公然為我爭辯,還說你沒有收受賄賂!」

周全孝:「……」

他做夢都沒想到,紀長澤居然拿自己舉例。

周圍朝臣們面上沉默,心底卻是滿篇卧槽。

紀長澤瘋了吧,排除異己,居然要搭上自己,他以前的聰明勁到哪里去了??

紀長澤卻不等他們反應,再次轉身面向上方坐著的皇帝:「陛下,微臣從前便覺周大人幾次三番莫名針對微臣,卻也找不出理由來,這次拿了三車禮一試,果然試出緣由。」

說著,他掀開下擺跪下,滿眼的悲憤與正直:「他從前那般針對構陷微臣!哪里是與微臣有私怨!!分明是微臣為人耿直清廉,向來不愛做那等賄賂同僚的齷齪事,只一心做實事,為陛下盡忠,這才被此人懷恨在心,伺機報復!!」

周全孝:「……」

周圍聽著的朝臣們:「……」

你耿直清廉??你不做齷齪事??

要臉不啊???

很顯然,紀長澤是不要臉的。

只見他一低頭再一抬頭,那雙平日里總是凌厲亦或者陰險看人的鳳眼便紅了一圈,儼然一副忠良被逼迫到無可奈何境地的可憐模樣。

「陛下,微臣一查才知,這周大人,中飽私囊,侵吞軍餉,若是不送禮與他,哪怕是再怎么厲害的將才他都要打壓,反之,就算是個草包,只要送禮給他,他便會提拔對方。」

「此事他做的隱秘,若不是他這收受賄賂的不正之風用到了臣頭上,朝堂各種欺辱針對微臣,微臣也不會想要查一查緣由,還請陛下決斷。」

周全孝:「……」

其他大臣:「……」

周全孝欺辱針對紀長澤??

他們腦海里下意識回憶起了往日里紀長澤話如針尖,在台階上把周全孝懟的話都說不出來,最後得意揚長而去的模樣。

這……

一臣子猶豫幾下,開口試探喊了一聲:「紀大人……」

紀長澤立刻轉頭看他,鳳眼還紅著,眼中視線卻凌厲的嚇人,里面寫滿了「你敢管閑事老子就弄死你」的意思。

這個只是想搞清楚情況的臣子:「……」

再一轉眼,紀長澤已經喊的悲痛萬分,肝腸寸斷:「陛下!!請為微臣做主啊,若是陛下不信,盡可以查,臣句句屬實,絕不敢有半句虛假!!」

好一副被迫害忠良的可憐模樣。

若是讓不知情的人看了,還以為紀長澤是個多么耿直清廉的忠臣呢。

上方的皇帝十分猶豫,周全孝是他親信,紀長澤也是,這兩人他都十分看重,如今紀長澤要他弄死周全孝,他是猶豫的。

畢竟是親信啊,到底還是有感情的。

於是,自然要容後再議了。

緊接著,進入後殿休息的皇帝陛下,先後召見了周全孝以及紀長澤。

周全孝說了什么沒人知道,估摸著是哭自己冤枉之類的,出來後,還頗為得意的看了幾眼紀長澤,一副覺得紀長澤要翻車的樣子。

這不意外,周全孝跟皇帝身邊的太監總管關系不錯,要是他剛剛好好的跟皇帝說,太監總管又跟著說說情,那位陛下必定會原諒他。

紀長澤不為所動,揮揮袖子,整理了一下衣衫,便腳步輕快的進了後殿。

「陛下。」

他進去後,直接對著正揉著額頭滿臉煩惱的皇帝行禮,看了一眼站在那的太監總管,也不哭了,也不賣慘了,直接就道:

「陛下,微臣方才彈劾周全孝,這是在為您分憂啊。」

「周全孝行事跋扈,禍害忠良,收受賄賂,買賣官職,名聲早就臭不可聞,陛下若是處置了此人,必定萬民稱贊。」

這些皇帝也知道,周全孝是個什么樣的人,他清楚的很,只是他覺得周全孝的存在代表著自己當初處置大皇子是正確的,這才一直縱容對方。

如今要他弄死周全孝……

他嘆口氣,很頭疼的對紀長澤道:「愛卿,周愛卿他,到底是朕身邊親信,多年感情,朕是真狠不下心啊。」

他,他就是如此的心軟。

太監總管聽到這話,松了口氣,手下也微微松了松,突然,他聽到紀長澤說:

「陛下,微臣查出,周全孝多年來收受賄賂,中飽私囊,府中已有至少兩百萬家財。」

皇帝的嘆息聲止住了。

太監總管心底也升騰起了不妙情緒。

紀長澤繼續:「陛下當真以為臣是難以忍受周全孝,才突然發難嗎?微臣對陛下一片忠心,陛下看重周全孝,臣便多半忍讓,為了陛下,臣就是受再多委屈也甘願,臣此次當朝彈劾周全孝,便是因著陛下啊。」

「陛下之前曾想建行宮,卻不想那葛州鬧了災荒,陛下您愛民如子,寧願不建行宮也要去賑災災民,臣看在眼里,痛在心中,再看那周全孝,陛下您都要節衣縮食了,他倒好,成日里驕奢淫靡,一天就能花銷出去近千兩,臣算著他那俸祿便不對,一查,果然!他這么些年!!竟是克扣下了這許多錢啊陛下!!」

皇帝:「這……」

太監總管伺候皇帝那么多年,一眼便看出陛下這是心動了,他著急,想說什么,但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眼睜睜看著皇帝眼帶思索。

皇帝的確是心動了。

但他想著的是,若是用抄了周全孝的錢去建行宮,會不會顯得他殺周全孝就是為了錢呢?

於是他又嘆息一聲:「可朕,實在是狠不下心,周愛卿他……到底是朕的親信。」

太監總管松了口氣。

紀長澤繼續勸:「正是因為是陛下親信,您處置了他,才會讓世人覺得陛下乃是不因為一己之私便包容罪臣的明君,您是大義滅親,愛民如子,是那周全孝,辜負了您的一番信任。」

皇帝依舊猶豫。

太監總管覺得此事怕是穩了,這紀大人說破天去,陛下若是不答應,那也沒轍。

他一顆心剛落下去,便見紀長澤從懷里掏出一張圖,放到桌上:「陛下您瞧,這是臣畫的行宮圖。」

這張圖上的行宮,端的是富麗堂皇,使人向往,流水屋間,充滿了愜意。

太監總管只看了一眼,心便涼了半截。

完了。

周大人恐怕在劫難逃。

果然,皇帝收好圖,立刻拍桌子:「大膽周全孝!!竟仗著朕的信任,犯下如此多罪事,朕真是看錯了他!!」

「來人!擬旨,朕要為了天下百姓,黎明蒼生,將這不忠小人治罪抄家!」

太監總管看在周大人給他的大把金銀上,到底還是小心的說了一句:「陛下……您與周大人多年君臣之情……若是只因著紀大人幾番話便如此是否不太妥當?」

皇帝毫無感覺。

什么親信不親信,君臣之情不君臣之情的,他讓周全孝逍遙了這么多年,現在才讓對方死,那已經是開恩了。

「胡公公這是什么意思?!」

紀長澤倒是一副被侮辱了的模樣:「陛下明鑒,臣以往哪次不是對周全孝百般忍讓,這次若不是為了陛下,臣也不會犧牲了自己個的聲譽,讓他人以為是臣對周全孝懷恨在心,這才下套害他,陛下方才也看到了,臣彈劾周全孝時,其他人是怎么看臣的。」

「可臣不在乎!臣一心為陛下盡心盡力,陛下您知道的……」

說完,他話頭一轉,看向了太監總管:「就是不知道胡公公是否與臣一般了,畢竟臣可從未在陛下想要處置一人時嘰嘰歪歪說個不停,瞧胡公公這副模樣,倒像是陛下不是他的主子,周大人才是一般。」

太監總管:「……」

他冷汗一下子就下來了,連忙噗通跪下:「陛下,老奴,老奴從未有此大逆不道之想法啊!」

紀長澤在旁邊輕悠悠加上一句:「陛下,聽聞胡公公家產也甚豐。」

太監總管;「……」

他雙.腿已經在打哆嗦了。

他太清楚自己伺候了許多年的陛下是如何的冷血無情了,連自己的親生孩子都能構陷算計,更別提他這個老奴才了。

就在他感受到皇帝冰冷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以為自己今天就要身首異處的時候,紀長澤突然又道:「臣提議,不如就讓胡公公為行宮捐獻出全部家產,為陛下盡一盡心如何?」

太監總管松了口氣,趕忙磕頭順著□□往下爬:「陛下!!老奴願為陛下獻上老奴所有積蓄!求陛下應允!」

皇帝對一個老奴才的家產其實不太感興趣,但聊勝於無,還是收回了直接把人弄死的想法,隨意點點頭:「朕允了。」

「好了,朕乏了,紀愛卿先行回大殿。」

太監總管軟著腿,送紀長澤出去,出了門,紀長澤眉眼帶笑,哪里還有剛才的忠直模樣,眼底的邪氣都要溢出來了。

他一邊走,一邊輕笑著道:

「公公怕是跟周大人來往久了,忘了擋了本官的路有什么下場。」

太監總管哪里還敢再和他爭鋒,趕忙點頭哈腰的討好:「紀大人,今日是老奴錢財迷了心竅,還請大人網開一面,高抬貴手。」

兩人說這話時,出來去解決生理問題的胡子方正巧看到這一幕,見著陛下身邊的公公都對著紀長澤卑躬屈膝,冷笑一聲。

「小人得志!」

紀長澤聽到這話,看到一臉不忿的胡子方,倒是也不生氣,甚至笑著打了個招呼:「是胡大人啊,早前便聽劉大人提起過胡大人,本官聽著倒是十分向往,不若你等我一會,等我與公公說完了,我們便一道去前殿。」

「嗤,誰要與你這等小人一道去。」

胡子方冷笑一聲,轉頭就走,恨不得把頭昂的八丈高。

好友生彥是走了,但他絕對會和紀長澤這等邪惡勢力斗爭到底!

在生彥沒回來之前,紀長澤就要靠他頂著了!!

紀長澤也不在意,只繼續與太監總管一邊說話一邊走,走到一大柱子前時,他看了一眼柱子,突然頓住腳步:

「公公,聽聞公公伴在陛下身側四十余年,應當知曉不少辛秘,本官想知曉一件事,不知公公可否告知?」

「大人只管問,但凡是老奴知曉的,必定告知大人。」

紀長澤站住腳,湊到了太監總管耳邊,小聲說了句什么。

「大皇……唔!」

太監總管聽了話,先是驚訝喊出一聲,接著快速捂住嘴,滿臉驚駭的望著紀長澤:「紀、紀大人為何要打聽這個?」

「你說便是。」

他身子顫抖,支支吾吾不敢說:「此乃機密,若老奴泄露出去,陛下定然會治老奴一個死罪……」

紀長澤定定看了他一會,突然笑了:「不說便罷了,公公,這路長,一人走寂寞,不如公公一路將本官送到前殿?」

太監總管剛剛被他嚇得不輕,怕他套話,也不敢答應,只拒絕道:「紀大人,老奴要回去伺候陛下了,大人就自己走吧。」

紀大人慢悠悠掏出一條銀圈,語氣溫柔的道:

「胡公公多年前收了親侄兒做養子,只是這養子身子虛弱,不知何時會一命嗚呼,你為他納了許多妾,卻未曾讓他留下一兒半女,五年前,你這養子看上了好人家的女兒,人家不願為妾,你便指使人裝扮成強盜,強行擄走了那家姑娘給你養子,之後你養子玩膩了,便把人扔了回去。」

太監總管臉上神情一怔,有些心虛解釋:「紀大人可是聽了小人一言之詞?那女子是自己勾.引我兒子,之後我兒子不喜了她,她便自行離去了,可沒什么擄走之說。」

紀長澤不搭理他,接著說:

「三年前,你那養子病死,可憐公公就此便沒了血脈,只是公公若是當初沒那么快將那姑娘扔回去,就該知道,那姑娘懷了身孕,回家後生下了個男娃娃,今年已然五歲了。」

太監總管身子一震,不敢相信的看向紀長澤。

「你、你說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