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2)(昏君皇帝,蟄伏十年(五合...)(2 / 2)

何小姐有點明白了紀長澤話中意思,但又有一些不敢確信。

見她這樣看自己,紀長澤點點頭:「沒錯,朕便是瞧中了你這一身的本事,這才假意看中你的美貌將你搶進宮中。」

何小姐手里的賬本差點捏不住。

她的眼睛微微睜大,滿眼都寫著不敢置信。

但仔細想來,又好像是有跡可循。

為什么陛下一直在強搶民女,為什么搶了人之後就直接扔進後宮不再管。

之前宮中還有人傳言陛下身子虛,現在還未到那個年紀。

現在看來,恐怕全都是為了遮掩真相。

等到接受了這個消息後,她又難過起來了。

陛下是天子,想做什么她自然不敢說什么。

可對方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將她搶走,所有人都知道她入了宮,她的名聲已經毀掉了,就算是之後陛下願意放她回去,告訴天下人她沒有被玷污。

紀長澤看出來何小姐在想什么了,他自然不會讓屬下帶著對未來的悲傷跟絕望為自己做事。

直接便道:

「朕找你,也不光是因為你有才華,天底下有才華又貌美的女人那么多,朕為什么找你,自然是有原因的。」

見何小姐下意識望向自己,紀長澤直接把太監總管路上告訴他的消息說了出來。

對方還以為他想要聽八卦,說的那叫一個詳細。

「你怕是還不知曉,你以為你與你夫君成婚三年三年無所出,他不光不怪你還各種安慰你是對你好,其實真正有問題的是他。」

當然這個就不是太監總管說的了,這位雖然愛傳八卦,但這種隱秘的事,當事人自己不會到處說,趙嶺自然也不會知曉。

紀長澤是自己推算出來的。

「你和你夫君成婚三載,在你看來你們琴瑟和鳴,但實際上,他早在和你成婚之前就跟一個寡婦在一起了。」

「這還不算什么,等到和你成婚後,你帶的嫁妝不是都充當了他趕考的路費嗎?成婚三個月,他便拿著你的嫁妝去外面贖出來一個青.樓妓.女養在外面。」

「每次他考中一步,選一次官,都會在外面養個外室,你以為他每天為了這個官位要疲於奔命每天辛苦,其實他所謂的公務只是出去溫柔鄉快活。」

「更別提所謂的為了給上司送禮不得不拿著家里的錢出去,他根本就是拿著那些錢在外面養了一堆的女人。」

小皇帝也不嫌棄這些話說出來粗鄙,叭叭叭全都說了出來。

在何小姐不可置信的視線下,繼續道:「名聲不光是對於女子重要,對於男子也一樣重要,你進宮的時候御醫診斷過,你的身體根本沒有問題,反倒是你那個夫君,女人養了一大堆,連個雞蛋都沒下。」

「他自己怕是心底也一清二楚,不然就憑著他這個性子,怎么可能你在三年無所出後還把你當做夫人看待,怕是早就以這個為借口將你掃地出門了。」

何小姐聽的眼眶漸漸紅了。

她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但紀長澤說的太真了。

尤其是那些細節,紀長澤沒說,但是光是憑借著對方的這些話,她就能一點點的回想起來曾經的那些事。

其他和夫君差不多職位的官員都很清閑,就她夫君每天忙,有的時候徹夜不歸,說是睡在了衙門。

家里的錢無論她怎么操持總是用的很緊張,因為每次家里剛有了點起色,夫君就說拿著這些錢出去給上官,希望上官能夠給他一個好評價。

她想著這些都是應該考慮的,從沒有過怨言,難道再怎么辛苦,再怎么努力的想辦法掙錢補貼家中,也都沒思考過,這居然是夫君在騙她。

紀長澤接著道:「你知道為什么他要這么悄悄的做嗎?因為你的父親是他的恩師,他不能做對不起你和你父親的事。

還有一點,他想要將無所出的事推到你的身上,這樣旁人只會覺得他情深義重,守著你這么一個無所出的妻子不願意納妾,為了妻子寧願斷後,其實呢?不過是他想生生不出來,又擔心納妾會暴露罷了。」

他知道的信息其實很少。

說實在的,趙嶺能告訴他這么多已經出乎紀長澤意外了,畢竟是這么一個微末小官,原主對待何小姐的態度也和對待其他人沒什么兩樣。

此刻已經不需要紀長澤說什么了。

很多事其實並不是對方隱瞞的很好,而是她信任她的夫君,哪怕看到了一些令人生疑的地方也不會多想罷了。

現在一被提醒,腦海中那些曾經見過的不對勁便都統統涌了上來。

哪怕再怎么不願意相信,理智也告訴她,紀長澤說的是對的。

見何小姐幾乎要哭成了淚人,身子都在搖搖欲墜,紀長澤也表示理解。

畢竟她之前一直覺得自己很幸福,雖然婆婆會因為生不出孩子苛待,旁人也會嘲笑她,但夫君是一直站在她這邊的。

結果一下子知道了原來不是自己生不出,而是對方生不出,他不光在外面養了一堆女人,還把所有錯都推到她身上,然後在她面前裝出一副深情模樣。

這對於一個以前一直都以夫為天的女人來說,簡直是天大的噩耗。

鋪墊的也差不多了,紀長澤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義正言辭的瞎編:

「朕最是見不得這種賤人,你放心,朕雖然不得已,用這種名頭將你弄進宮中,但等到事情結束,無論你是想要朕澄清,還是想要換個身份重新生活,朕都會允諾你。」

「至於那個賤人,現在就可以由你處置。」

何小姐紅腫著眼睛望向面前的當今聖上。

她這才明白對方為什么會選擇她。

因為她不光有這個能力,還有那么一個夫君。

她性格溫柔,但自小被父親當男兒教養大,心底怎么會一點氣性都沒有,若是自己意外得知了夫君的真面目,知曉了他干下的那些惡心事,她肯定也是會選擇和離的。

如今陛下這樣做,反倒是幫了她。

只是,到底是三年夫妻,她還是有些猶豫。

「陛下……民女能看看他嗎?」

她想親自確認,他真的做下了那些事。

「自然。」

紀長澤答應的相當痛快。

小皇帝本來就喜歡往外面跑,雖然每次跑出去都是為了找個最佳地點蹲守美人,但這么久下來,對著京城也很熟悉了。

何小姐是他要發展的第一個暗地里的下屬,他自然願意陪著對方走這么一趟。

而且宮外不像是宮中,外面的人可都是新鮮的,想要找個誰的人馬也不是的,總比在宮中容易。

紀長澤心底打著算盤,倒是沒注意何小姐在聽到他一口答應時望過來的感激視線。

何小姐本來一直很害怕陛下。

但是現在得知了真相後,再望向對方,自然沒了之前的畏懼也暴君濾鏡。

如今看來,在只剩下他們兩人時,陛下分明性子很是寬和,不光屈尊降貴的為了她解釋那么多。

甚至還在她提出出宮看看的要求時,絲毫猶豫都沒有的便答應了下來。

陛下這般好,為何宮中要那樣傳陛下性子暴虐呢。

何小姐也是個聰慧的,只疑惑了一秒鍾,就自己找到了答案。

陛下當著那些宮人的面跟當著她的面完全就是兩個人,顯然,現在的陛下才是真實的陛下,在宮人面前的模樣只是偽裝罷了。

雖然她不怎么關注朝政之事,但也知道陛下是剛出生就登基,朝中到現在攝政王還在處理政務。

陛下可都已經十五歲了。

將那些自己知道的不知道信息放在心底過了一遍,何小姐便大致明白了。

她望向眼前這個比她弟弟年紀還小的少年帝王,原本的害怕變成了敬佩。

無論如何,在這個年紀能夠悄悄的隱瞞著攝政王找參謀,陛下的心計總是要強於普通人的。

被何小姐在心底誇了一通的紀長澤看了一眼她哭腫的眼睛和臉上還沒干的淚水,順手抄起一個花瓶扔在了地上。

見何小姐有些被嚇到,他豎起右手食指放在唇邊:「噓。」

「一會朕如何做,你看著配合就是了,若是不知道該如何說話,就只哭。」

說完,他又拿起一個花瓶扔在了地上。

這么大動靜,就算是隔著門也聽見了。

外面立刻傳來了趙嶺緊張的聲音:「陛下?您沒事吧?」

紀長澤情緒都不帶醞釀的,徑直走過去推開門,推開門的瞬間臉上立刻就轉換成了怒意:

「無事,你進來。」

趙嶺下一秒就推門進來,小心看了看屋內情況,見小皇帝一臉怒意站在門口,屋中的何小姐捂著臉仿佛在哭泣,趕忙走上前。

「陛下有什么吩咐?」

「備車,朕要出宮。」

紀長澤語氣冷冰冰的,板著臉仿佛下一秒就能打人。

說完了,不等趙嶺回答,就先回頭看了一眼捂著眼的何小姐,惱怒道:「哭什么哭!真是晦氣!難不成跟了朕還能委屈你不成?!」

何小姐也不知道怎么接話,便只捂著臉抽泣。

「朕乃是天下之主,難道還比不上你那個無用的丈夫嗎?」

「你還當真以為他對你如何情真意切,殊不知他沒了你,又是升官又是納妾,日子不知道過得多逍遙。」

說完了,小皇帝仿佛越說越氣,但也許對著美人還是有些包容,努力呼吸幾下,轉頭看向了趙嶺:

「趙嶺,你與她說!」

趙嶺先是受寵若驚了一下陛下居然記得自己的名字,接著會意,趕忙對著還在抽泣的何小姐道:

「夫人,正是如此啊,你那個夫君在你入宮後絲毫不傷心想念,第二天就迎了妾侍進門,如今春風得意,好不快活,昨日我還挺從宮外回來的小太監說,瞧見他往青.樓去了。」

自己的太監總管說完了,小皇帝在一旁冷哼一聲:

「聽到了?你心心念念,那人可沒念著你。」

何小姐哭累了,換了一種抽泣方式。

「哭哭哭,你便哭吧!!一會朕帶你出宮瞧瞧,你便知曉你到底嫁了個什么樣的人了。」

紀長澤惡言惡語完了,一甩袖子,狠狠瞪了一眼屋子里其他的人:

「愣著干什么,還不給你們夫人換衣潔面,難不成要朕帶著一個滿臉淚的人出宮?!」

他拂袖離去,徑直朝著外面的院子去了。

屋內,伺候何小姐的宮人們面面相覷,小心翼翼上前勸說:

「夫人,您別這樣了,若是惹怒了陛下,怕是不光夫人,夫人原本的夫君,夫人的家人都要受牽連。」

「您快別哭了,奴婢們給您換衣,陛下今日已經算是對夫人開恩了,若是往常里有人惹怒了陛下,陛下可是會直接讓人拖下去打的。」

何小姐也就順勢借坡下驢,將手放了下來。

她方才本來就因為知曉了自己那個夫君的事哭的眼睛都紅了,如今放下來之後眼睛紅腫,其他人也沒懷疑。

只以為何小姐真的是因為不想伺候陛下,這才惹怒了陛下,非要帶著何小姐去看看她夫君根本沒想著她。

他們一邊給她穿衣服,一邊小心勸說:

「陛下心里肯定是還有夫人的,夫人這次出去可莫要再跟陛下鬧脾氣了。」

何小姐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心底一直在想著剛剛陛下說的事,還有那個簡直錯漏百出的賬本。

陛下的處境到底艱難到了什么地步?

若不是艱難的不行,如何會不惜自污來麻痹對方。

甚至會缺人到了,連她一個女子都要想辦法弄進宮中出力。

何小姐心底想著很多東西,面上難免表現出一些,其他人見了倒是也沒多想,只以為她還在思念著外面的丈夫。

她們也有一點詫異,陛下脾氣一向差,結果居然能夠容忍何小姐。

不過再仔細想想,男人對女人到底還是不一樣的,也正常。

畢竟之前陛下年紀小,雖然搶了這么多美人回來,但是也從來沒有進過後宮。

如今他終於開了竅,雖然脾氣還是不好,還是喜歡遷怒,但好歹,他看著好像是比之前多了一些包容。

這對於一直都戰戰兢兢一點都不敢做錯的宮人們來說是個天大的好事。

他們簡直恨不得陛下馬上就發現後宮這么多美人的魅力,然後沉迷其中,不要再像是之前那樣看誰都不爽了。

紀長澤也沒等太久,何小姐就被她們打扮好了送了出來。

因為是要出宮,所以特地選了一件比較朴素的衣服換上了,頭發是何小姐自己弄的。

小皇帝看她出來了,好像還在生氣,眼皮抬了抬:

「走。」

何小姐不知道該說什么,就低眉順眼的跟在他身後一起朝著外面走去。

太監總管趙嶺不愧是太監總管,在紀長澤等待的功夫里,他已經快速的找到了何小姐夫君住在哪里。

何小姐肯定是不知道的,畢竟在她被皇帝看中入宮之後,作為她的丈夫,皇帝也是補貼了一個升官的。

升官之後,這位就在京城買了個很小的宅子用來放他的美人。

趙嶺在路上叭叭叭的就把剛剛詳細打聽到的何小姐丈夫信息說了出來,紀長澤面上看不出什么,倒是何小姐,看著眼眶更紅了。

嘖嘖嘖,可憐啊。

趙嶺在心底想著,這么一個美人,本來身為人婦被陛下看中搶走就已經很倒霉了,結果她倒是一心一意為著丈夫守貞了。

現在卻知道夫君壓根就沒在意過她,反而過得春風得意好不快活,想想就覺得慘。

當然了,作為一個合格的吃瓜人,無論心底是怎么想的,趙嶺說出來的話還是沒什么偏向性的。

「別的也沒打聽到了,之前那個小太監也是好奇才問了問,奴才與他關系好,他便在閑暇時與奴才多說了幾句,方才去問,他只說仿佛那家的老太太很是滿意那幾個妾侍。」

何小姐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她從前一直很受婆婆的苛責,只是每次受不了的時候,夫君總是勸說那畢竟是他娘親,她身為他的妻子就要幫著孝順。

所以就算是再怎么痛苦,她也還是忍著努力孝敬,想要感化對方,讓婆婆知道她的一片真心。

結果三年了對方見了她還是跟見了棺材一樣,倒是對幾個妾侍滿意。

何小姐想不通,也不明白,為何她這般真心,卻只換了夫君與婆婆這樣的待遇。

紀長澤還是暴躁人設,笑了一聲:

「你瞧瞧,你還惦記著他們,殊不知他們拿你做踏板石不知道做的多開心。」

一行人坐著馬車,到了趙嶺打聽到的地方。

因為對方沒什么錢,所以買的院子也很偏遠,位置也比較小,畢竟是京城,寸土寸金,能買到這里已經是升官薪酬變高的原因了。

他們就坐在馬車里,看著外面門口一個老太太正坐在門口跟其他的老太太聊天。

雖然聽不見她們說什么,但看她滿臉的趾高氣揚與得意,再看看她時不時指指點點在旁邊端茶倒水,給她捏肩捶腿的幾個年輕女子,大略也能猜到了。

多半是在炫耀自己這被人伺候的日子有多舒服。

趙嶺見陛下和何小姐都在看著外面,也跟著望向外面,看了一會給兩人翻譯道:

「那個老婆子說她兒子有出息,升官之後就納妾來伺候她,不像是之前那個媳婦,不就是個秀才的女兒,還端著架子每天只知道看書看賬本,一點都不知道要怎么伺候婆婆。」

紀長澤詫異的看了一眼趙嶺。

這家伙還懂唇語,是個人才啊。

趙嶺見陛下瞧著自己,有些不自在:「陛下,怎么了?」

紀長澤:「你如何能這么遠便知曉他們在說什么?」

原來陛下是好奇了。

趙嶺趕忙回答:「奴才還未進宮時年紀小,父母怕奴才四處亂走遇到拍花子的,便每次都把奴才掛在樹上的筐子里。」

「那時奴才不能下樹,覺得孤單,便會試著去猜遠處的人在說什么,時間長了,就算是聽不到聲音,只要能看到他們嘴巴活動,奴才就能知道他們說的是什么。」

這還是個自學成才的。

紀長澤立刻把趙嶺劃分到了技能型人才上。

而那邊的何小姐,卻是神情猛地一頓。

她看到她的夫君回來了。

一走進小巷子,原本還在殷勤照顧伺候老太太的妾侍們立刻便站了起來,一個個柔情蜜語的迎了上去。

他的樣子看上去頗為受用,一副愜意極了的模樣。

明明之前,她也是這么照顧他的,可他從來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而不像是現在這般,仿佛這些如嬌花一般的女子照顧他是受了什么委屈,很是辛苦一般。

她從前為著他,熬夜看賬本,一個晚上一個晚上的熬,他公務上的事處理不了,她幫著處理,她做出來的結果,拿去給他上司邀功。

結果換來的,就是這些嗎?

紀長澤也看到了外面的情況,他沖著何小姐聳聳肩:「你看到了。」

何小姐點了點頭,臉上落下一滴淚:

「看見了。」

看的很清楚,很明白。

在她要為了他,為了家人妥協而感到愧疚坐立不安的時候,他卻正在左擁右抱。

她才剛剛入宮多久啊。

他就這么迫不及待嗎?

何小姐放下了簾子,狠狠閉了一下眼,望向紀長澤:「陛下,我們回去吧。」

紀長澤一笑:「好。」

他知道,第一個下屬已經歸隊了。

仔細扒拉了一下原主搶回來的女子,至少婚姻狀態基本都不怎么如意。

雖然看上去像是個巧合,但所有信息集合在一起來看就不是這樣了。

時下女子成婚一般都是十七八歲,原主喜歡「年紀大」的,像是何小姐這樣二十一歲還屬於他搶回來的女子中比較年輕的。

原主搶人還有個要求,他不搶有孩子的。

倒不是覺得搶走母親人家母子分離什么的,而是單純的覺得生了孩子的女人就沒了那股他想要的氣質。

就算是曾經懷孕流掉的也算。

而在這樣的要求下,一般「這么大年紀」還沒孩子的,婚姻狀態能幸福到哪里去。

就算真的是自身有問題,當一個女子不能生育時,在如今的社會環境,所有人都會給她壓力。

而只看原主搶人善後行為的順利來看,她們的丈夫沒有一個是真願意為了妻子站出來的。

大部分都是接了官位,重新娶妻或者納妾,壓根沒想過自己的夫人是否自願。

還有小部分更離譜,就如同那個劉忠跟何姑娘的丈夫一般,只差要放鞭炮慶祝自己可以半點名聲不受損的「被迫」失去妻子。

畢竟那可是皇帝,他們能怎么辦呢,還不是只能接受。

至於妻子,她要是死了,他們在外面哭兩場。

她要是沒死,那就說明這個女人不貞不潔,被除了自己丈夫以外的男人占有了居然還不死,呸!令人不齒!

這就是時下人的思想。

雙標都不足以形容了。

原主是個暴虐的,底下的臣子們能歹竹出好筍的還真不多,畢竟但凡是三觀正直一點的,要不就是被擠兌的待不下去,要不就是自己受不了辭官離開。

在烏煙瘴氣的環境里,你不烏煙瘴氣你就是個異類。

平民女子們有十幾個,紀長澤算了一下,好消息是,大部分都是寡婦,就算不是寡婦,對於平民來說,讓漂亮女人出來拋頭露面的家庭,也不怎么樣。

畢竟在當下這個環境里,這樣是要被人笑話的,而她們若是家里情況沒那么糟糕還出來,就說明了她們的家人並不在意她們被笑話。

紀長澤琢磨著,他必須得加快進程了。

得趕緊在宮外安排人手。

像是這些被搶奪入宮的女子們家里的環境,他還可以找個「因為何姑娘惦記以前的丈夫,他想知道這些女子們以前的家里如今如何」的借口。

但別的可就沒這么簡單輕松了。

現在手里什么都沒有,要是被黃面發現了他在干什么,怕是到時候紀長澤就只能眼疾手快一刀把人捅死了。

但朝堂亂成一團,如果捅死了黃面,就算是紀長澤也至少要辛苦倒騰大半年才能勉強清出個樣子來。

既然有黃面這個現成的刀在,他何必要去自己辛苦勞心勞力呢。

回到府中的黃面收到了來自宮中的信息,看著突然打了個噴嚏。

他一邊念叨著自己是不是風寒了,不然怎么後脊背一直在冒涼氣,一邊看完了手里的信。

上面詳細寫了皇帝回去之後具體都干了什么,見了什么人,說了什么話。

這些細作還是黃面在皇帝還小時就安插在宮中的,但是如今的他已經沒了當初的謹慎與小心。

畢竟皇帝顯然已經長成,很顯然,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廢人。

年紀小,愛玩樂,好掌控。

簡單掃了兩眼,看到皇帝去找了何氏,結果何氏思念原本丈夫哭泣不已惹怒了他,帶著何氏出宮去看她丈夫現狀時,還笑了一聲。

到底是個小屁孩,一天天的就知道爭風吃醋。

扔下手里的信,他直接讓人叫自己的妾侍過來伺候。

如今年紀大了,隨著精力越來越不行,黃面便越來越喜歡年輕漂亮的女子,他覺得這樣可以感受年輕的活力。

等著妾侍的過程中,他突然想起自己還沒完成給江將軍使絆子上眼葯的行動。

但想想宮中還有個江氏在以寧死不屈的態度做抗爭,便又重新將這件事放了下來。

操心什么呢。

就小皇帝那個性子,江氏哪里一不小心惹到了他,他把人打死都是有可能的。

到時候可就是跟江將軍結了死仇,他再好好的挑撥離間一下,小皇帝自然會因為害怕江將軍報復出手的。

就照著江姑娘那個剛烈的性子,怕是不出三天就能收到她的死訊了。

他在這邊暢享。

而那邊的紀長澤,已經帶著何姑娘回了宮。

江姑娘不像是何姑娘那樣好打發。

這位是真正的將門猛女。

雖然長相艷麗,但打架更狠。

要是紀長澤上去跟她說「你聽我說,我這樣做是有原因的巴拉巴拉」,怕是要在「你聽……」這就被她揍了。

揍了不說,她也不會信紀長澤說的話。

不過問題不大。

紀長澤問趙嶺:「你玩過堆瓦嗎?」

趙嶺茫然搖頭:「奴才沒玩過,那是什么。」

「很好玩,今晚上我就帶你玩。」

紀長澤望向宮殿上的瓦片,想,瓦片們都堆在一起,只要一個倒下,剩下的自然也會跟著一起倒。

很好,這個思路不錯,他要給它取個名字,就叫:連瓦效應。

傍晚,江姑娘還在砸門。

從門口已經開始打哈欠的守衛就可以看出來,江姑娘的精力相當不錯,不愧是將軍的女兒。

守衛們都開始打瞌睡了,她還在生龍活虎。

江姑娘這個時候已經大概知道自己恐怕出不去了,但她就是不甘心,想著「我出不去你們也別想消停」,鬧一會歇一會,歇一會鬧一會。

正鬧騰著呢,外面被鎖死的窗子突然打開了一條縫。

接著有個人丟了個紙條進來。

江姑娘狐疑的撿起紙條,只見上面用著蹩腳的字大致寫著,他小時候曾經是戰城里的孤兒,在差點被胡人殺死時被江將軍帶人破城救了下來。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他只是一個地位卑微的努力,也不敢幫助江姑娘逃跑,只能把外面的釘子弄開,剩下的就看江姑娘自己了。

江姑娘一開始還懷疑,等小心往外面看去,見的確是四周沒什么人後,才小心蹦了出來。

左右看了看,見侍衛們全在四周,貌似只有房頂這么一條路可以走,索性直接上了房頂。

她小時候曾經來過宮中,雖然不大記得路,但大致方向記得,當下便順著記憶中的方向小心往前輕盈而去。

正走著,突然見到前面火光一片,仿佛有人正拎著燈籠在往這邊走,她趕緊趴下身子,不讓自己暴露。

前方傳來那狗皇帝洋洋得意的聲音:

「如何,朕是怎么說的?你那夫君根本不是個什么好東西,你日後就跟了朕,朕給你榮華富貴,若是你能生下皇兒,朕便封你為妃。」

接著便是女子的啜泣聲,哭聲里充滿了無奈。

江姑娘咬牙。

想必這就是被搶的女子之一了,真是無恥!

狗皇帝仿佛迫不及待了,拉著女子就進了旁邊辦公務用的大殿,正巧是在江姑娘藏著的底下。

她倒也不是故意看里面場景,只是她趴著的地方剛好有個瓦片壞了,又不能動,里面的場景便這么巧入了眼。

狗皇帝先讓伺候的人都下去。

還不等到她閉眼以免看見活春宮,便見等到人都退下後,小皇帝和那個女子神情俱都一變。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本子遞了過去:

「你好好藏在衣服里,趁著沒人的時候再看,若是哪里有問題就裝作還是想念你夫君,到時朕來【問罪】,小心不要讓人發現了,若是教人發現,你尋人來找朕求救,朕一定會救你。」

「是。」

女子接過本子,認真點頭,全然沒了剛剛嚶嚶哭泣的可憐模樣:

「陛下放心,民女一定會算好的。」

「好了,下去吧,出去只說朕嫌你掃興把你趕出去了。」

小皇帝一揮手,女子點點頭便推開門出去,一出去,便又是一陣哭泣,直看的江姑娘目瞪口呆。

還不等她消化那些信息,便見一個太監推門走了過來,為難問道:

「陛下,江姑娘那邊該如何……她畢竟什么都不知道,江姑娘性子剛烈,若是尋了短見……」

本來正一臉懵逼打算撤退江姑娘:嗯??我??

她趕緊望向下/面。

小皇帝仿佛有些頭痛,揉了揉眉心,拿起桌上幾封信,煩躁的扔在一邊:

「這要朕如何和她說?」

「罷了罷了,今日先不想了,等她父親回來,把她交給她父親也就好了,朕乏了,走吧。」

他帶著太監推門出去。

江姑娘簡直一臉懵逼,看看已經慢慢走遠的小皇帝一行人,又看看大殿里桌子上躺著的那幾封信。

猶豫了一下,跳下去翻窗進去。

好像是關乎她的,而且小皇帝這前後兩個人一般的演技貌似有什么隱情,她就看看,應該沒什么吧?

第二日

黃面樂呵呵入宮,想要去和小皇帝聯絡一下感情,剛到門口,就發現了端著茶杯一臉殷切的江氏。

他幾乎要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揉了揉眼。

還是江氏。

黃面:「???」

江氏現在不是應該正在尋死覓活嗎??

他遲疑著上前:「江氏?」

江姑娘回頭見到是他,快速行禮:「臣女見過王爺。」

「你……這是?」

江姑娘笑顏如花:

「民女特地來給陛下送補湯的。」

黃面:「……」

「你不是不願意伺候陛下?」

江姑娘巴拉巴拉:「臣女對陛下一見傾心,陛下之偉岸讓臣女仰慕不已,陛下願意讓臣女伺候,那是臣女的福氣。」

黃面:「……」

他明白了。

他這是還沒睡醒,在做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