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7)(昏君皇帝,蟄伏十年(三合...)(2 / 2)

「只有吃飽了飯,他們才有空去追尋別的,只有你比他們強大,他們才願意臣服你,別的先不管,打服了再說,等到他們發現你強於他們,並且能給他們吃飽飯,甚至還有多的錢,他們自然會擁護你。」

江小姐越發覺得,小皇帝是個妖孽了。

他明明從小就在皇城長大,沒有餓過一頓飯,向來都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卻如此了解底層百姓的心態,還能以此來做一場局。

這樣的心機,這樣的謀略。

她甚至懷疑如果不是小皇帝之前一直年紀太小,看著就是一副小孩模樣的話,他早早的就會對黃面發難。

而事實也證明了,紀長澤是對的。

無論這些將士剛開始怎么抵觸一個女人來統領他們。

等到發現她不光強大,還有本事給他們足夠的軍餉,發來准時的俸祿,帶著他們打獵加餐,給他們爭取來武器跟新衣服後,自然而然的就會站到了她這一邊。

比起朝臣,還有黃面那樣的官,低階的士兵比他們更不在乎男人女人的不同。

就好像是紀長澤說的,飯都吃不飽了,誰還管這個。

只要江姑娘能讓他們過上好日子,那他們就服她。

紀長澤還特地讓人去其他軍營散播了一下關於東郊大營如今改變的消息。

陛下為了討好妃子,給她封了個玩笑一般的將軍職位,還把東郊大營交給她管,甚至讓她帶著東郊大營的兵前往衍地平叛,這件事自然也傳到了其他營地中。

紀長澤做的,就是把消息傳的更加詳細一點。

剛開始,其他營地的人都是又同情東郊大營的兵,又有點幸災樂禍,還有點慶幸的。

同情跟幸災樂禍就不說了。

慶幸就是在慶幸他們並不在東郊大營,自己待著的營地也沒有人被陛下送給妃子取樂。

但漸漸的,只幾天功夫,風向就變了。

「那個女將軍把貪墨的人都殺了,東郊大營的俸祿照常發了,一個子不少不說,好像還把之前他們沒拿到的補給他們了。」

「她怎么做到的,就不怕那些人背後的靠山針對她嗎?」

「那些人的靠山能有陛下這個靠山厲害嗎?這位女將軍背後站著的可是陛下,若是有人去告狀,她找陛下吹吹枕頭風不就好了。」

「還有啊,我還聽說,她還去武器庫為東郊大營的人要來了新武器,還有鎧甲衣服這些,全都要來了。」

「怎么要來的?我們上面不是總去要也要不到嗎?」

「那武器庫的人哪里敢跟陛下的娘娘頂啊,若是惹怒了她,去找陛下哭訴,就按著陛下寵愛這位娘娘的份,他們肯定要吃掛落。」

「這也是……誒,我的刀都磨了這么多次了,實在是用不了了,我都怕哪天訓練的時候突然掉在地上。」

「這還不算呢我跟你說,聽說陛下為了支持這位娘娘,把自己的私庫鑰匙都給了她,她正四處買糧食,說是餓誰也不能餓著自己的兵。」

啊這。

如果說之前還只是羨慕的話,那么現在其他兵就是徹徹底底的恨不得取而代之了。

如今當兵都是靠國家強行要人的,主要還是因為當兵政策不咋地。

首先要上戰場,累死累活,有生命危險,要是光這樣也就算了,有足夠的回報就行,但偏偏就是沒有。

軍餉不及時發,衣服破了沒地方換,武器爛了用不了了也沒法子,錢就更別說,經過層層克扣下來,能拿個十分之一都是他們幸運。

這樣的情況下,一打仗,死亡率就特別高。

說起來可笑又可悲。

他們不是在戰場上戰死的。

而是餓死的,病死的,凍死的,等等等等。

紀長澤剛知道這個狀況的時候無語了好一陣子。

最後只能火速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計劃,爭取快點改變軍營的種種「潛規則」。

事向來都是這樣的,如果大家都一個樣,再怎么差,也都只會覺得這是正常。

但當看到其他人不是這樣,軍餉照發,錢賺多少拿多少,飯管夠,還有武器和新衣服拿。

心底就不是很有滋味了。

同樣都是以前苦苦掙扎苦日子過著。

怎么他們還是照舊,東郊大營的兵就小日子過得這么爽了。

心底的不平衡,羨慕,嫉妒會讓他們迫切的去討論著這一切。

曾經以為頂頭上司是個女人,還是皇帝的女人是缺點是笑話。

現在卻全都變成了大家羨慕的一點。

女人怎么了?女人至少心腸軟,不去克扣他們的錢和吃的穿的。

是陛下的女人就更好了。

她有陛下做靠山,東郊大營有她做靠山,就憑著她干的這一系列事就看得出來這是個護短的。

有了她做靠山,東郊大營的兵至少能拿到實實在在的錢,吃到足夠飽腹的飯。

當然了,也有人說一些「但是一個女子去管著我們,那還不如死了呢」之類的話。

這個時候紀長澤派去的托就開始了。

「女人怎么了?她能讓我吃飽飯,別說她是女人,就算她是個小孩,那她也是我祖宗。」

「我看女子挺好的,你若是想死就去死去,我覺得與其過著這種生死不知的日子,還不如去她手底下快活,至少拿了錢,我能讓家人日子好過一些。」

「你說這些也沒什么用,陛下又沒把我們劃給她。」

越來越多的兵開始心里不是滋味。

他們是歸攝政王管的,本來也算的上是嫡系,但京城的兵,說好聽點就是比較閑,說難聽點就是無所事事。

黃面剛開始還在乎兵權,但他在乎的是兵權可不是兵,對他們自然也一般。

本來這種一般跟其他人掌著的兵比起來也還算得上是不錯。

錢只被克扣了一半,雖然吃不飽但每頓都有的吃,不用打仗武器壞了也沒什么,京城天氣不是很冷衣服破了就破了吧。

但如今,瞧著隔壁本來和他們過得差不多的東郊大營換了新上司。

再瞧著那位女將軍里里外外的忙活,為那些兵換衣服換武器,補錢買糧食。

羨慕啊。

快羨慕死了。

他們也開始暗暗期盼了。

「論起在陛下心中的地位,王爺總要比宮中娘娘來的好吧,也許王爺也會為我們做這些呢?我們可是王爺的嫡系啊。」

軍營中開始漸漸冒出了這樣的聲音。

自然,若是要問起聲音的源頭,就要問一問紀長澤了。

但無論源頭是不是他故意放出去的,可以肯定的是,最後越來越的兵開始期盼這點了。

畢竟攝政王權利可比後宮妃子大多了。

但沒有。

這一次的錢發下來時,依舊是被克扣了一半甚至更多。

軍營中的氣氛開始古怪了起來。

若是沒有對比,他們也許還會滿足自己能拿到一半。

可現在,對比出現了。

同樣都是掌兵的人。

同樣都是親近陛下的人。

為什么東郊大營的女將軍就能讓自己的手底下兵吃得飽穿得暖。

權勢滔天的攝政王卻對他們不管不顧。

他們甚至開始羨慕和向往,希望自己也能到東郊大營去。

就那句話:

【你比跟我談面子談理想談未來,錢才是硬道理。】

不給錢,就算是攝政王權勢滔天,跟他們有毛線關系。

趙嶺努力了幾天,就來稟報紀長澤,說這些兵果然如陛下所料開始躁動了。

「讓他們動。」

小皇帝正在哼著歌看賬本。

不得不說,手底下有人就是爽。

後宮里的那些女子真是一個個藏龍卧虎,他此刻倒是真的想趕緊搞定所有事把他們推到明面上了。

但朝堂上的垃圾還沒清理完。

空出來的位置也不夠多。

還是得讓黃面當一下他的得力大刀啊。

不過最近他動作還是有點多且快了,雖然知道黃面如今膨脹了,身邊也全都是一些酒囊飯袋,但為了保證萬無一失,紀長澤覺得他還是得試探一下好。

***

黃面也得知了軍營里最近有一些流言,大概意思就是覺得他們軍營待遇還沒有江氏領著的東郊大營待遇好。

他對此就倆字:可笑!

江氏那是玩票的,花的是皇帝自己的錢,她願意怎么玩就怎么玩,他這邊可不一樣了,他的錢每一個都要花在刀刃上,怎么能拿去養那些沒什么用的兵。

又來伺候他的妾侍:「……」

她深吸一口氣,仿佛看到了未來:「王爺,這是江氏在招兵買馬收攬人心啊,她不光是收攬了東郊大營的人心,還挑撥了王爺手下兵對王爺的忠心。」

「此番作為,不得不防。」

黃面照舊是把她的話當做是放屁。

「什么收買人心,江氏一個女子懂什么,她不過就是仗著背後有陛下,花錢大手大腳罷了。」

妾侍:「……」

她深吸一口氣:「王爺當真半分沒懷疑過陛下此舉用意嗎?」

「在王爺心中,陛下是什么樣的?妾能不能聽聽?」

黃面也不在意,反而有點得意和炫耀:

「陛下啊,年紀還是太小,只知道玩鬧,朝政的事只知道尋本王去做,自己就每天沉迷美色,四處玩樂。」

他沒說出什么貶低性的話,但話里話外,都是瞧不起這個小皇帝,認為他和自己根本沒得比。

妾侍:「……」

她第一次發現,原來攝政王這樣盲目。

陛下都已經斬斷他的手腳心腹,壞了他的名聲,拿了兵權了。

他居然還覺得對方只知道玩???

「王爺,陛下他……」

她還想再說點什么,好好讓黃面洗洗眼睛。

他盲目他看不清局勢他死了不要緊。

她的賣身契可還是在府中呢。

只是話還沒說完,外面就有下人說,宮中派人來了。

妾侍只能住嘴,跟著黃面一起出去接旨。

旨意羅里吧嗦說了一大通。

總結下來就是:朕最近喜歡釣魚,但是神奇的是居然釣上來一只長壽龜,這是長壽的好征兆啊,於是朕思來想去,決定把它送給朕最親愛的舅舅。

以及,最近朕手里有一點點小空,舅舅要是不介意的話,能不能支援一點錢,雖然朕不會還,但我們關系這么鐵,你應該也不介意的吧?

妾侍;「???」

滿篇的理直氣壯簡直聽的她黑人問號臉。

她忍不住看向黃面,想這樣他都不翻臉嗎?

結果黃面又是哈哈哈一笑。

接了旨站起來道:「陛下難得找本王要點什么,本王自然要給。」

說著,他揮手讓人去開庫房,給缺錢的陛下送錢。

看他臉上那志得意滿的笑容,貌似還覺得小皇帝朝他要錢是對他低頭了。

妾侍:「……」

她快瘋了。

不是,你用腦子想想啊!!

陛下最近哪里用錢最多?!

東郊大營!女將軍啊!!

他這是拿著你的錢,去壯大他的勢力然後對付你啊!!

她憋的內傷。

然後在看到太監送上來的一只烏龜後,整個人都直接無語了。

本來在聽到聖旨說送個長壽龜給攝政王的時候,妾侍就覺得這是小皇帝在罵黃面王八。

結果一看這烏龜。

這不綠毛龜嗎?

這已經不是在暗指了,簡直就是明晃晃的罵了。

而且這么明顯,擺明了是小皇帝在試探。

可顯然,黃面並沒有接到這個信息。

妾侍絕望的發現。

他不光沒生氣,還拿著綠毛龜,笑的一臉得意猖狂。

「哈哈哈哈哈陛下真是有心了。」

此刻,黃面覺得自己拿著的不是烏龜,而是傻子皇帝的信任跟國家的未來。

用看真傻子視線看他的妾侍:「……」

一直等到一切結束了,她才小心翼翼問對方有沒有覺得哪里不對勁。

黃面用一種「你們女人就是喜歡瞎想」的眼神瞥了她一眼:

「有什么不對的,陛下如今都朝本王伸手要錢了,看來他果真很是信任本王。」

「不錯,本王便不計較他從前干的那些蠢笨事了,多送一些錢去與他花。」

反正只要小皇帝老老實實安安分分當個昏君,別的什么都不管那就最完美了。

眼睜睜看著黃面還打算再去開庫房送「軍餉」給小皇帝的妾侍:「……」

長這么大,她從來沒見過像是黃面這樣上趕著給敵人送武器送裝備,就差沒揮舞個手臂大喊「來啊來啊強大起來打死我啊」的人。

發現怎么都搶救不了了,她深吸一口氣,打算以最快速度給自己換個金主。

畢竟黃面的情況很明白。

這已經不光是盲目不盲目了。

他根本就是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