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更進一步的優勢積累計劃已經破產，可超凡危機這不是提前爆發了么，別家照樣還是落後於他們的。

在這種背景下，他們可不舍得為了賭氣，而真的跟誰把家底都拼光。

無非是一直以來的偽善面皮被他撕爛了，財富吸聚受到了重挫，再拖下去反而不利。於是，趁著局勢還沒有徹底糜爛，趁著多年積攢的信譽還值幾個錢，一把揮霍掉。

這樣的揮霍，至少能將相當一部分能量由信譽轉換成威勢。

以人類追漲殺跌，強者為尊的心理，很容易就換來一批舔狗，一批嘴上斥責、暗地力眉來眼去的，以及一批認為死磕沒好處，而選擇避讓的。

這樣一來，其實也還好，畢竟天主教玩的是善惡雙子，良善者可為信徒，卑劣者也能成為信徒，機會主義者來了，照樣也能為自家添磚加瓦。

這就是唯人氣論，扮惡不是問題，沒人搭理才是真正的大問題。

所以看起來，天主教這是一把梭哈，將多年的人脈，以及世俗的力量，甚至一部分隱藏的牌面都打了出來，其實並沒有真的都砸進去只為舒泄一口惡氣，而是在其他方面有賺，是利益的一種，是財富的變種。

毫無疑問，這場要技術逼格有技術逼格，要視聽效果有視聽效果的超凡進攻，算是建立在他的大清掃行動之上的火上澆油行為，讓世人開了眼，見了超凡之戰是怎樣程度的一種撕逼，徹底引爆了凡人心中的恐慌，揭開了超凡危機的大幕。

這下，任誰都不能再掩耳盜鈴，自欺欺人了。

這也是天主教，甚至他想要看到的，否則其他天城級勢力趁機扮好人，邀買人心，包括人口和資源在內的財富的積累勢必事半功倍。

然而問題在於，他的上位顛覆了許多的規則，紅果果的告訴所有人，拳頭就是真理，夠硬就能當王。

且不說這給了很多當鴕鳥的人們一記重創，更重要都是這種玩法過於的一廂情願，不理會民眾的感受，強奪了最高權柄不說，一上來就殺的人頭滾滾。

真要是唯我獨尊，牛到找不出第二人，也就算了，很多人捏著鼻子能認自己在神的治下生活。

但這才沒多久，挑戰者就出現了，而且同樣很明白人類是視覺動物這個特征，這大進攻的聲光效果，不說是跟他的我說要有光比吧，也絕對能讓人聯想到神仙打架，殃及無辜。

並且實際上一定程度的戳破了我說要有光的把戲，你辣么牛比，敢叫晝夜隨意更替，讓天空燃燒，結果現在來了三艘飛船，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它們毀城市，你之前那不是超大型魔術是啥

新來的老大貌似強力，結果牛了沒三分鍾，就被打臉，罩的住、罩不住還在兩可之間，本身有辣么凶，稍不順意就殺人全家，這種老大，伺候不起，溜了，溜了

人們一旦形成這樣的認知，絕對算是人心散了。

偏偏他又不是真恐怖分子，並沒有將治下的民眾當人質，限制人身自由。

那么，新一輪的遷徙潮，甚至是真正的逃難潮發生，已經是可以預期了。

沒人喜歡生活在戰場中，哪怕將未來藍圖描繪的再美好，那也只是個畫出來的餅，讓人們冒生死之險等這個餅，不是說不行，但得有足夠的威望和信譽。他現在有威，卻沒有達到獨領風騷，碾壓眾生，人望、信譽更是提也不要多提，那憑什么讓人們冒險等一個不知道能不能兌現的承諾

必須說，這個盤接的真是有點崩了，眼大肚小，料到了開端，卻沒料到中期，更別說結尾。

從某種程度講，他還真不如安下心去魁北克、紐芬蘭那些地方開局。

那里雖然算是半個不毛之地，但人口也是有的。而噩夢化就是他最好的盟友。他才凶殘，肯定也不如噩夢化導致的孽物橫行，妖魔肆虐凶殘，畢竟他是講道理的，有跡可循的，秩序的，而孽物和妖魔是為虐而殺，為毀滅而毀滅。

兩相一比較，幸福感就頓時產生了，在大都會這邊過於嚴苛的暴政手段，也顯得不那么凶狠，甚至有可能被美化成為了應對艱難時局的迫不得已，也就是所謂的亂世用重典。

好名聲傳出去後，等將來噩夢化繼續擴大，而超凡勢力又各掃門前雪，神話種族又瘋狂收割，那別說他在魁北克，就是在南極、又或格陵蘭，也是傳說中的希望之地。還怕沒人來死亡行軍也照樣趨之若鶩好不好

哪會像現在，看著挺現成，挺美味，但說法也多，一個搞不好就成了臊豬肉，這是該吃呢，還是不吃呢

可惜世上沒有賣後悔葯的，他的公眾人設已經上架，只能是這么賣下去。

讓他最遺憾的，不是自己的人設檔次下降，也不是有機會大贏的一把牌因為急功近利而打的有些爛，而是這么一折騰，會有一大批優秀的行業精英會損耗掉。

要知道這些行業精英之所以是行業精英，很大程度上講，是因為將技能點都點在了專業能力上。

而在亂世，最容易存活的人，是那些將技能點點在生存專業上的，這類人平時給人的感覺，往往是行業干遍，窮死沒怨的典型，甚至顯得有些下作，但這種人就像是廣適性的草種，給點雨露陽光就能活，種子保質期也較長。

當的了保安，搬的動板磚，給幾個人能指揮，當馬仔能笑的出來，能彎的下腰。這種人不管到哪里，什么環境，除非是橫禍，否則都是最後死的。

但這種人對凱恩來說沒用。

他不像天主教那么好胃口，他需要的是行業精英，而不是底層混不吝，中層萬金油，又或技能點全加在與人斗其樂無窮上的宮斗型高層。

反過來，行業精英大都也不傻，那種對專業太過痴迷，以至於生活都不能自理的畢竟是極少數，大多數即便情商看起來不夠高，那也是自行取舍的結果。因為智慧是在線的，否則也不可能排眾而出成為精英。

只要智商在線，自己的短板和長板也就清楚，並且往往會選擇及早抱大腿，因為在動盪和混亂中無法發揮自身價值，別說是跟全點了生存的，就是跟普通人比都沒啥優勢，身嬌肉嫩、五谷不分，去老林子里喝點生水就有腹瀉到必須住院治療之險，根本沒有混生活的資本。

在這樣的背景下，他若是強力，這些人多半是不會輕易離開的。因為他們知道上位者需要他們的價值，他們也有足夠的財富抵抗一時混亂引發的物價暴漲什么的，反之要是逃難，那就不好說了，說難聽點，就算沒人搶，都不夠忽悠的，受不了罪，砍不了假，身家不菲也會很快縮水，然後不得不三個不值兩個的把自己賤賣，這得多久才能重見天日說不定就此惡性循環，再無出頭之日。

但他這個新大哥若是罩不住呵呵人心思動吶再有外面的人畫餅勾引。這些人就會迅速流失。

那最後剩下一堆只會板磚的貨，以及機會主義者，有什么用他怎么可能缺搬磚苦力真有需要，利用壓印，能像生產浮碟機群般一群群的打印傀儡，不要工錢，言聽計從還從不偷懶，人能比的上

當然，技術方面要往深了說，他實際上不需要任何層級的人類從業人員。

他有著完善的生產體系，科魔結合，逼格相當高。

在這個世界，他大可以發揮超魔環境的優勢，魔為主，科為輔，術法模型做工廠，壓印擴增規模，批量生產，人造靈魂替代計算機ai，自動化生產，軍隊、戰艦、高樓大廈，隨便什么，都能捏出來，即便需要一些人員，有戰蟲也基本夠了，根本不需要人類參與進來。

可要是這么搞，那就是獨走，並坐視這個世界的人類在浩劫中迎接大毀滅。他完全有能力做的更好的，甚至能在自身發展壯大的過程中，帶出一支適應新時代的人類群體，在未來爭奪世界、乃至更廣闊天地的霸權，哪怕他已經不在，人類文明也能延續。

正是從這個角度考量，他才覺得眼前的這票玩砸了，蠻可惜的。

因為他不惜打破那么多規矩，為的就是早一點起步，用盡可能大的雪團，開啟滾雪球之旅。

這差不多是他唯一可以跟這世界的土著老牌超凡者勢力在人才攫取方面一較長短的機會。利用各行業精英人士對自身生存能力的不自信，以及追隨強者的人類本能，吸聚高質量人口，至少也做到了燈塔般光明大放，給人指明方向，甚至道路。亂世一開，這邊風景獨好，就能吸引大量的人投奔。

再往後拖，首先固有的物流體系就崩潰了，想要過來跟西天取經似的，效率根本沒法比。

「可惜了」從神秘堡中的牆幕式成像器上看著外邊黑暗方舟的審判之光毀滅萬物的景象，凱恩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

沒人能明白他是真的脫離了低級趣味，願意為人類文明的未來考量，而出手扶一把的那個。這就叫裝比裝的太高端，無人識，還被打臉了。歸根到底，格局有了，氣魄也夠，能力不行，能被普遍認可的干貨不多，敗了，也是情理之中。

能咋莫非還能關閉主要通道，機槍掃射不讓逃難根本連誰是真正的行業精英都沒搞清楚。

而且這已經不是強擰的瓜不甜的問題，而是你連別人的生死攸關都理解不了，指望別人理解你的偉大理想，做人雙重標准到這個地步，可恥有沒有

所以凱恩看到外間毀滅肆虐的景象時，就知道自己已經輸了。但日子還得過，這種時候，也不能退讓，畢竟他的表現，直接關系到大都會的人才精華究竟還能剩幾成。